第八百一十一章:對策
反正進了他領主府之後就別想再好好的出去了,秦將軍真是下了狠心,但是他說出口的話,卻沒有多少人應和。
“焚仙門的人沒有這麽好對付。”
林夫人沒有什麽好氣兒,秦將軍剛剛鼓起來的勇氣又縮了回去。
“那這該怎麽辦?”
他是真的一心為了玉衡關的,此時居然知道了在他的地盤上有一個巨大的毒瘤存在,說是摧心挖肝也差不多。
“秦將軍不必擔憂,既然這佛寺在貴地已經這麽多年,但還沒有什麽動作,那就說明焚仙門應當對於貴地還沒有多大的興趣。”
君留山的話稍稍有些不客氣,讓秦將軍一時之間甚至覺得他是不是有些看不起玉衡關——的確,和大嶽相比,玉衡關隻不過是一塊彈丸之地。
但他向來以玉衡關為驕傲,臉色立時就有些難看。
岑見開口:“秦將軍不要多心,我等都知道玉衡關是極為富庶之地,所以焚仙門才不會主動先對這裏出手,若我是焚仙門,隻會先想著攪動天下大亂之後,這才趁機拿下玉衡關,否則就會引起周邊局勢動蕩,他們不一定能守得住。”
他看了看秦將軍。
“畢竟這世間不是任何一個人,都像秦將軍一樣悍勇無畏。”
秦將軍這才咧嘴笑了。
“岑侯爺這話聽著就是順耳,既然如此,那我也放心了,這樣說來,隻要是這天下還沒有大亂,他們就不會想著對我們動手?”
岑見微微點了點頭:“但該做的防範還是要做的,同時也要暗中查清這佛寺近些年來與何勢力有接觸,是否暗中有什麽陰謀布置。”
他一一細細講給秦將軍聽了,那些縱橫謀劃的手段,讓秦將軍聽得一愣一愣的。
“怪不得他們總是說……嗨,岑侯爺果然是手段了得,令人佩服。”
眾人這就算是將今天的事給過了,但薛淨悟卻竟然還想著什麽,隻是卻半點都沒有開口的意思。
既然他不想說,也沒有人強求,眾人在細細商談了近一個時辰之後便就各自散去了,但卻沒有想到在他們從領主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卻正好遠遠撞見了從外麵回來的顧明玨。
顧明玨看起來神色竟然有些疲憊,他近日向來都是運籌帷幄的,從來不肯在任何人的麵前示弱,盡管如今九蠻正陷入在戰火之中,她也向來都是挺胸昂首。
也正是因為如此,玉衡關的百姓才對他能夠反敗為勝有著格外的信心——若是放在平日裏,他不管是勝利還是失敗,也就這麽算了。
但是如今他可是在玉衡關住著,若是他失敗……
那玉衡關說不準以後也會遇見一些麻煩。
如此一來,今日顧明玨難得一現的疲憊就顯得格外奇怪,而他在看見君留山眾人從領主房間裏出來的時候,也是神色一涼。
他和君留山遠遠相對而立,各自拱了拱手,然後目光在林眉的身上稍稍停留了瞬息,又掃過了君留山身後的其他人,這就進了他的房間去。
秦將軍自然也是把顧明玨那陰沉的神色看在眼中的,他咽了咽口水。
“這顧王爺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該不會是……”
該不會是他終於控製不住九蠻的局麵,所以才會臉色這麽難看的吧。
和秦將軍相比起來,君留山等人對於顧明玨的信心可要足得多,他們從來就不相信顧明玨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清君側”,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就是所謂的叛亂隻不過是顧明玨一手促成的結果,隻是他今天的神色……確實是有些奇怪。
秦將軍見他剛剛的話,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應,這才閉了嘴,覺得自己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他忍不住看向了身後的夫人,但是林夫人這一次卻沒有責怪他,臉上也有一絲擔憂。
“這位顧王爺雖然平時和我相見不多,不過我也是能看出來的,這位顧王爺向來是個愛惜臉麵的人,從來不肯在人的麵前露出半點弱點。”
顧明玨回到了房間裏後也是有些懊喪,他沒有想到在回到了領主府之後居然會迎麵遇見了君留山一行人,他今日心情的確是有些不好,才會在邁進了領主府大門之後稍鬆懈了些。
但是卻就這麽巧,君留山什麽時候推門而出不好,偏在那個時候推開門。
他冷笑了一聲,為自己倒了一杯以然涼了的茶水,緩緩喝了下去。
那冰涼涼的茶水順著他的食道流進了四肢五骸,這才讓他稍稍有些舒服,忍不住就想了起來剛剛自己看到的那密信之中的內容。
他以為自己已經早就不在乎了那些親情牽絆,或者說他曾經所看重的親情早就已經化作了一把一把在他身上淩遲的刀,他隻有避之如蛇蠍,才能給自己換得一絲安寧。
但他卻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母族……會在最關鍵的時候反頭刺自己一刀。
但是那個怎麽樣?自己所做出來的計劃是絕對不會因為他們的身份而有絲毫變化的,他閉上了眼睛,回想著在那密信之中宋唯嚴用小心翼翼的口吻問他,是不是要對這些人網開一麵。
他當時就讓客棧老板給他回了信。
不必。
立刻誅殺。
他甚至已經等不及在回到國內之後對他們動手,直接就讓宋唯嚴殺了他們,是他這個做晚輩的對於他的母族最後的照顧。
否則若是等他回到九蠻之後,所用的手段必定比宋唯嚴更加狠上千百倍!
九蠻——
宋唯嚴在送出了密信之後就一直在等待著,旁邊一個半大孩子手中捧著本策論,一邊看著,一邊偷偷瞄著他的臉色。
宋唯嚴忽然看向了他,正巧抓住了他偷看自己的那個瞬間,那孩子忍不住就板住了小臉,看起來有些懊惱。
“看我做什麽?”
他沉聲開口,那孩子卻把小臉看向了一邊。
“沒看。”
宋唯嚴涼涼笑了笑,看著他的目光裏都是沉甸甸的打量,讓那孩子忍不住就有點心慌。
“……看我做什麽。”
他忍不住也小聲開口問,但是卻沒有宋唯嚴剛才的底氣。
宋唯嚴的手指在桌上點點,並沒有理他。
直到不知多久,一隻信鴿忽然撲隆隆地落在了院子裏,被他一把抓住。
那短短的紙條被抽出來,宋唯嚴並沒有避著那孩子,反而直接就這麽把紙條給打了開來。
看完了那紙條之後,他的臉上並沒有出現任何驚訝的表情,就像是早就已經知道這張紙條上會寫什麽,甚至在看完之後直接就把紙條遞給了那孩子。
那孩子板著臉把紙條接了過去,顧明玨從來不會阻止他學習策論或是其他,反而隱隱之間有些要扶持他的意思。
那孩子心知肚明,顧明玨並不是對他就有多好的,隻不過是想看著他以後能夠做到什麽地步罷了,所以並沒有多感謝。
他隻想著要趁著這個機會,做到讓顧明玨再也沒有辦法隨意的將自己玩弄於鼓掌之間,雖然明明知道自己現在隻不過是顧明玨手中的一個玩物——又或者是一個小東西。
但是那又怎麽樣。
他垂眸收起了心中的主意,然後將目光落在了手中的那張紙條上,被那紙條上的信息刺激的瞳孔稍稍大了一些。
他並不知道顧明玨在這張紙條上所說的立刻誅殺是要對著誰,他其實也早就知道對於顧明玨來說,殺人隻不過是輕飄飄的一開口的事情而已。
他已經看過了太多,甚至都不用開口,就有無數人被抄家滅族,沒有人敢為這些人有半分不平。
但是此時看見了這張紙條上冰冷肅殺的短短幾個字,他還是受到了極大的震動,小手一顫。
“怎麽。害怕了?”
宋唯嚴看著他的反應愣了一下,隨即冷冷的問。
“沒有。”那孩子將紙條冷靜地放回了他的手中,然後垂著眼睛問。
“要殺的人是誰?”
宋唯嚴如實回答:“是殿下母族。”
那孩子的眼神之中卻沒有半分的震驚,又或者是他早就已經想到了,顧明玨是根本就不會在乎什麽親緣母族的。
他的嘴唇有些抿的緊了,泛著玉般的光澤,然後抬起眼睛看著宋唯嚴。
“我應該覺得慶幸嗎?”
他沒有選擇殺了自己,反而讓他這麽好生的養著自己,平時不缺吃不缺穿,甚至還可以隨意讀書。
宋唯嚴沉默一瞬。
“你隨意。”反正這孩子也隻不過是顧明玨在無聊之下流下來的一個小東西罷了,無論他以後能有什麽出息,都已經是以後的事情。
更何況若是這孩子以後沒有出息的話,反而可能更加會讓顧明玨失望了。
他勾起了嘴角:“如果慶幸的話,你自己知道應該怎麽做。”
那孩子的牙齒緊緊咬住了嘴唇。
當夜,穿著黑色夜行衣的矯健身影翻過了一處院牆,在屋脊上穿梭行走,動作極為輕快。
那府邸裏燈火通明,並沒有人注意到屋脊上麵行走的那個黑影,來往的仆人行色匆匆,主屋的窗上更是映著幾個人影。
那幾個人湊在一張桌前,仿佛在交頭接耳商量著什麽,屋頂上的那個黑影眼中閃過了一絲嘲諷。
這幾個人都是在顧明玨的寬容之下,這才活下來的廢物罷了,從前顧明玨勢弱,有些事情是不得以而為之。
但是看在一點點的血緣上,他終究還是留下了這些人,雖說沒有給他們過大的權力,不過也算得上是富足。
以這些人的腦子,能夠一直保持現在的生活就已經算得上是上天庇佑,但是他卻沒有想到這些人心中居然還有這樣的野心,顧明玨離開不久,就已經和那些判賊混到了一起。
雖然顧明玨現在對於那些反賊並沒有直接趕盡殺絕的意思,但隻不過是他想要等到以後再一並處置,此時的所有漠視都是在讓那些反賊一點一點將他們日後的墳墓挖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