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岑識脾氣
岑識想了想最近的消息,九蠻那邊的似乎是傳得慢了許多,他表哥和他哥都這麽說了,想來九蠻是有大事發生的。
因為岑見走之前,將王府暗衛的消息斷了,不讓他們動用,他們也隻能靠著各自的手段去探聽消息。
“如果臣沒有記錯的話,顧公子半月之前已經同表哥他們分離,回去了九蠻。”
“要說九蠻現在能發生的最大的事,無非也就是皇位更迭,蠻皇患病日久,恐怕要撐不住了,顧公子匆匆回國,想來就是為了此事,畢竟九蠻之內,不服他的人並不在少數。”
君後辛自己有暗衛,消息卻也不如王府的暗衛全,九蠻那邊又因為與王府的暗衛爭鬥的事損了不少人,在顧明玨回去清理過幾次之後,京都的消息輕易不能知道。
但岑識的判斷應當是沒錯的,盯了九蠻這麽久,現在九蠻是什麽情形,他的心中還是有數。
“小表叔的意思是,現在九蠻之內可能會有叛亂,而顧明玨這一次回去就是為了登基?”
“有很大的可能是這樣,不過我也不能完全確定,畢竟沒有確實的消息傳來,如果要等九蠻那邊的消息,說不定就是顧明玨登基的消息了。”
“但表哥是想要做什麽,這種時候特意叫我們盯住那邊的動靜?”
他們現在身在朝堂之上,怎麽也不能把手插到九蠻那邊去啊,就算盯緊了,也無非是知道一些消息,但這些消息沒有什麽大的用處,他們也不能阻止九蠻之內的變化。
“顧明玨就算登基,同我們也不可能真的建交,當初的大仇我看表哥是不會輕易放過,現在暫時聯手,之後也要打上一場。”
“九蠻那邊自己也應當心裏清楚,這仗什麽時候打,隻取決於他們什麽時候將該處理的事情處理好而已。”
向亭撐著腦袋打了一個哈欠,精神不振地胡亂猜測了一句。
“難道王爺是怕那位顧公子不能勝利,或者九蠻之內有什麽變故,導致九蠻在對付現在共同的敵人這件事情上,也多了心思?”
陸柮敲了敲這個師弟的腦袋,覺得他說得有理,陳顯悉等人跟著君留山的時間久,跟君後辛接觸的時間短,輕易沒有開口,由著這幾個年輕的在那裏自己去想。
京中其實怎麽看待那邊的事情都與君留山那邊沒有什麽幹係,真的發生了什麽事,等到京中反應過來,再遣人傳遞消息到他們王爺的手上,那就已經遲了。
這次更像是王爺和侯爺又給他們出考題,想要看一看他們現在學著自己理政的成果。
這樣的話,他們這些人就不太方便插手了,之後也隻要閉緊了嘴,聽命行事便可。
岑識突然起身,拉了向亭,湊到君後辛的耳邊一陣嘀咕,君後辛皺了皺眉,向亭卻是連連點了頭,之後君後辛無奈擺手,也點了一下頭。
“傳朕命令,令諸邊軍嚴守邊線,一旦九蠻、西夷有異,不論因何而起,當即出兵。”
“陛下?”
兵部尚書愕然抬頭,卻沒有真的說出什麽反對的話,隻是將三人都看過一遍,又低頭領了命令。
這種命令,一看就是永平郡王想出來的,皇上自己還沒有這種魄力,但現在顧明玨與君留山還在合作之中, 永平郡王這是要做什麽?
岑識被眾人或明或暗地打量著,但他就是不肯直說,等君後辛下了令,又在和向亭兩個人單獨耳語著什麽,向禦史笑得十分的不懷好意。
諸人突然就感到了一陣頭疼。
王爺這麽幹脆地放了權,將朝中所有的事情都交給這幾位,真的沒有關係嗎?
不說這些朝臣心裏沒底,君後辛自己的心裏也沒底,等到人都走了,隻有岑識和向亭留下來陪他用膳的時候,他看著岑識,也想歎氣。
岑識混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表哥將這些人留下,是為了當朝廷的臣子,不是讓他們一直這樣冷眼旁觀的,皇上你現在靠自己收服不了這些人,那就得給他們找點事情做。”
“表哥一走,他們雖說還為了朝廷盡心盡力,但在一些事情上卻像是局外人一樣,隻等著審核我們能做出什麽來,長此以往朝廷必定生亂。”
臣子想要看看君主能做到什麽地步,這無可厚非,畢竟賢臣都喜歡明君,有些性子傲些的,遇不見明君,那就幹脆不出仕,曆代的皇帝對此都無可奈何,君後辛也總要習慣。
不過岑識既然被留下來幫著君後辛坐穩朝堂,就不能放任這些人這樣下去。
九蠻和西夷都和大嶽停戰,突厥那邊有君留山的封地坐鎮,用不上朝廷太多,朝廷一下閑了下來,就是因為閑了,這些人才有心思想東想西。
岑小郡王算了算,他家表哥短時間內是回不來了,至少要給這些人找個兩三個月的事情做著才行。
“隻是依著小表叔你的法子,是否有些太過……折騰了?”
君後辛還是想要扶額,雖說他也按著岑識所說的去做了,但越想越覺得不太妥當,要是到時候鬧起來傳到了他家王叔的耳朵裏,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岑識渾然不怕這些,他脾性有時候比君後辛還大,這些日子君後辛抱著不知名的想法,處處對這些朝臣忍讓,又有虛心受教的意思在,態度很是緩和。
諸人也果真像岑見走前擔心的那樣,並不怎麽把君後辛放在眼中。
但岑識不同,岑識就看不慣他們這個樣子,就算他如今不過是試著來接他兄長的班,還在考核期中,也不該這些人來考核他。
他上麵有表哥,有兄長,有母親,當今皇上見了他也要低上一輩,什麽時候誰都能來審視他了?
不是看在這些人這段時間確實也在辦事,吩咐下去的事從來不含糊,他還要把人折騰得更狠一些。
“那些人就是閑著沒事,當初表哥還在,六部忙得誰也不能歇一口氣的時候,他們可曾這樣過?”
君後辛無奈搖頭,向亭也跟著搖頭,搖完了他去勸心裏不爽的岑識。
“好了好了,著之你也別同他們置氣,他們也是之前在朝中受的委屈大了,既替自己委屈,又替王爺委屈,突然讓他們輔佐陛下,自然還是要給他們一個適應的過程。”
“這些日子雖說都做袖手旁觀,但也沒有真的誤事,該盡的職責誰也沒有虧上一點,已經不錯了。”
岑小郡王手裏被塞了一盞茶,想起今早起來掉的兩根頭發,磨了磨後牙。
他從小到大,就沒有因為瑣事這麽忙過,還讓他忙到掉頭發的!
“本郡王就是不高興了,不折騰他們我就不舒服。”
六部齊齊成了戳一下動一下的木偶,大小事務都要他們來決斷,天天奏章堆得桌子都放不下,都這樣了,要是他還不反擊,真要被當做好欺負的了!
“鬧一時的脾氣也就是了,還想和我們鬧多久?!小爺是被慣大的,沒學過怎麽慣人!”
向亭和君後辛都哭笑不得,隻能左一句右一句地勸著越說越氣的永平郡王,等茶水都被晾涼了,才算是把人給勸下來了。
“小表叔想怎麽折騰怎麽折騰,實在不高興了,把人全部拘在衙門裏,就是不叫他們回家,一直幹活到小表叔你滿意了再放人都行。”
君後辛心驚膽戰地從他手裏拿走了差點就被砸掉的茶盞,頭一次見識了,什麽叫真的驕縱。
當年岑見在仁宗麵前,在宗親之中,是頭一份的尊榮,驕縱的程度比後來出生的岑識有過之而無不及。
先帝一朝岑見已經長大了不少,脾性比小時候要沉穩得多,但他聽先帝說過,小時候的岑見那是敢拉著仁宗的衣服擦臉,敢騎在仁宗的肩頭摘花的。
他還沒辦法想象,後來見到的那個溫和穩重的少年驕縱起來的樣子,現在看著岑識,大概就能想象一二了。
反倒是他的王叔,這些年被他逼得多出了多少橫行霸道的名聲,外麵都說攝政王跋扈,如今再一對比,也沒見跋扈到點子上。
“算了,也不好把他們折騰太過,畢竟之後還要用人的。”
“之前皇上你對著表哥硬氣,怎麽對著這些人反而歇了氣焰?”
岑識氣完了那些人,又開始找君後辛的麻煩了,哪怕他年紀比君後辛小了好幾歲,端起長輩的架子來,君後辛隻能低頭聽教。
“他們這群表麵再如何,都是心高氣傲的,你不能壓他們一頭,就永遠不能讓他們真的為你所用,這樣的懷柔禮敬是沒用的。”
“當初你是做得不對,但也不能矯枉過正,要是就此沉寂了下去,那以後你怎麽坐在皇位上操控大局?”
“朕行事不全,最好還是不要太過……”
君後辛剛說了半句,就被岑識抬手打斷了,這位小郡王神色奇怪地看著君後辛,又看了看一旁的向亭。
向亭同他心有靈犀,也不用他開口,就明白了他想要說什麽。
“這些不是陛下你該顧慮的事,臣就說,怎麽王爺和侯爺一走,陛下行事就畏首畏尾了起來,居然是擔心做錯了事。”
向亭想要仰天長歎,卻還是得保持著笑容,給君後辛把事情說清楚。
“朝臣就是為了替陛下辦事,並規勸陛下行徑的。”
“陛下不敢動,朝臣要麽越了界做事,要麽他們也跟著陛下不動,隻有陛下動了,他們才能進退有度地跟著動。”
“至於犯錯……”
向亭勾著唇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