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星盤亂
“後續之事,公道閣會負責處理的,還請樓少爺放心,這本就是江湖中事,由公道閣出麵更好解決,您這次始終是代表的朝廷,要是被他們用手段陷在此處,對朝廷也是不利。”
現在林眉他們在公道閣的擔保之下還能與觀中其他的人友好相處,但真要是到了被陷害的時候,他們會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
太孫桑屍體被毀的時候,就有人在背地裏試圖將這些事情引到林眉他們身上去。
公道閣和暗衛都在查是誰做的,但可惜的是,沒有能將人揪出來,也不能確定那個人是針對的林眉,還是針對的代表朝廷的“樓少爺”。
但這種事情既然背後之人做過一次,他也就很可能再做第二次,哪一次被他們得了逞,真將幫凶之一的帽子扣到了林眉的頭上,受影響的人就太多了。
大理寺來人與縣中官差同樣身為朝廷中人,本就不那麽得江湖人的信任,鶴雲觀中還好,這裏的道人性情平和,也十分講理,但一些門派家族就不會像他們這樣了。
一旦聲名有損,那些家族會立刻拒絕他們的調查。
而公道閣作為林眉他們的引見人,鍾蒼也是在眾人的注目下和林眉等人看著交情頗深,到時候連公道閣的聲譽都說不定會被連累。
而且公道閣中有隨時能引發全江湖都要傷筋動骨的秘密,要是焚仙門和那個背後家族的事情經由這次的事情被曝光,江湖上也少不得血雨腥風。
鍾蒼既要聽命於岑見,也要帶領公道閣擔起該有的責任來,為今之計,林眉和薛淨悟離開才是更好的選擇。
至少要是真的出了事,不會大家一起栽進水裏。
“岑侯說那位會先來這邊與您匯合的,在那位過來之前,還請您保護好自身。”
林眉這個時候也有了決定了,鍾蒼和薛淨悟都說得對,相比起來,她現在跟著君留山先去邊疆才是更好的選擇。
在打仗的事情上她或許幫不了君留山什麽,但她在君留山的身邊能等著那些人露麵,能在君留山無暇顧及的時候去繼續尋找碎片。
不過現在說要離開,也要同觀中之人說出個合理的解釋才行。
如今山上已經被圍守了起來,郡守本就派了人過來幫忙,又與郡尉一起接到了攝政王的令牌,當即就派了守軍依言前來將這處仙台山包圍了。
整個郡中都在嚴查過往之人,附近縣鄉之地則由當地府衙進行圍搜,特別是對於之前一些流言的出處進行了排查,倒還真的抓到了兩個人,可惜都是收錢辦事的,沒有多少價值。
封山之前山上的人就全被集中到了一個峰頭上,現在也是所有人都不能隨意走動,並且封山也為山上帶來了更為緊張的氣氛。
太孫卜將觀中的人安撫著,他們依舊每日做著該做的事,看著還算平靜,但這些道人也難免越發的寡言了。
現在林眉想要離開鶴雲觀,山下還好交代,直接拿著令牌就能開路,但山上要怎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將可能的懷疑打消,就要看鍾蒼的了。
鍾蒼直接去找了太孫卜和尹先白兩個人,老觀主和幾位觀中的老輩道人現在都沒有心力來管觀中的事,太孫卜在這次之後估計也要正式地接任觀主之位了。
說實在的,這也不怪有些人懷疑太孫桑是太孫卜所害,畢竟以前能與太孫卜有一爭之力的,在外人看來隻有太孫桑了,太孫桑還比太孫卜要有名氣的多。
鍾蒼與太孫卜和尹先白是私下密談的,至於為什麽要叫上尹先白,自然是因為這位也是東盛侯的人,有些事請他來做個見證也是方便。
不過他與兩衛中的其他人不一樣,他是當年老岑侯送去降真觀的道童,本來就是出身岑家,這是他們之中許多人都知道的事。
因其天賦上佳,在老岑侯身邊做道童的時候得過老岑侯的教導,與岑見算是半個師兄弟的關係。
降真觀本身也與岑家有著極深的淵源,雖說降真觀中其他的人都不是兩衛中人,但他們對於尹先白與岑見之間的聯係還是心中有數的,隻是他們不會多問,也並不阻止。
在這些人看來,岑家每一輩的人都在向道而行,能與岑家人在這條路上同行一段,對於這些年輕弟子來說是受益匪淺的事。
並且為國為民之事,行來也是功德一件,他們並沒有理由去拒絕。
鍾蒼將自己的來意開門見山地同太孫卜說了,太孫卜果然有些為難,蹙眉搖了搖頭。
“並非貧道有意為難,隻是現在山中情況閣主也是知道,丁家那一位善人離開沒有關係是因為她沒有接觸過更多的東西,確實沒有什麽好懷疑的地方。”
“但那位樓少爺與閣主一同幾次查驗屍體,又在山中各處走過,此次封山本就是為了查清內鬼,如果讓那位樓少爺離開了,難免被人懷疑他是逃跑。”
在這種時候堅決要求下山離開,在現在有些風聲鶴唳的時候落在其他人的眼中,還不知道會被看成什麽樣。
如果此事隻關係到鶴雲觀一處,那太孫卜還能做這個決定,但除去公道閣也牽扯了十個門派在內,盯著鶴雲觀的不止一個人。
“鍾某今日來是想要先與道長說清此事,他們也絕不可能與凶手有什麽聯係,至於其他之事,過兩天自然會迎刃而解的。”
“他們的來曆想來道長也有了一二猜測,要離去也是為了軍國大事,隻希望道長到時不要誤會。”
鍾蒼從容向太孫卜拱手行了一禮,言語懇切,但也帶著不容商議的決絕,太孫卜知曉此事鍾蒼確實已經算是給了他們麵子,因此無奈笑了一聲稽首還禮。
“貧道明白了,鍾閣主不必擔心,貧道會做好該做之事的。”
尹先白沒有在他們兩人之間插話,隻是左右看了看,等著太孫卜離開之後才好奇地歪頭看著鍾蒼,伸手在他手臂上戳了兩下。
“他是答應了替你安撫觀中的人?為什麽說過兩天就能迎刃而解了?師兄是不是給你送來信了?師兄和你說了什麽,信你帶著嗎,能不能給我看一看?”
“師兄也真是的,一點也不掛念我的嗎,明知道我現在也在這裏,居然隻給你送信不給我送信。”
尹先白抱怨一樣又往鍾蒼的手臂上戳了兩下,鍾閣主一臉無奈地想要趕快離開,偏偏尹先白腳跟腳地跟著他走,不肯放過他。
“聽說師兄最近又撿了一個小孩子回去養,但是這個孩子還有點特別,我是真的很好奇是個什麽樣的孩子,鍾閣主你知不知道他是怎麽樣的?”
“那位是不是要來這邊,我昨天夜觀星象,發現如今星宿已亂,諸星入局重列星盤,也不知道最後又會變成什麽樣子,起卦了也算不出來,不知道師兄是不是算出了什麽。”
“師兄果然是最為厲害的,師父他們似乎也知道什麽,但就是不肯和我說。”
……
鍾蒼不得不停下腳步來,微笑著將手搭在了尹先白的肩上,止住了他滔滔不絕的念叨。
“過兩日你就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了,這兩天尹道長有空,不如測算一下山中之事吧,這邊的事早些完結了,你我才能騰出空來去做其他的事。”
“之後岑侯恐怕會有許多的任務發下來,尹道長不要到時候手忙腳亂的就好了。”
不說同在兩衛的交情,兩衛中人沒有什麽額外的交情,但他們通過江湖關係的來往不少,因此也算熟識,鍾蒼深知要是放任這位降真觀的首徒說下去,一會他可能就會平地摔倒了。
畢竟現在他是主要靠聽覺代替視覺的,之前就有一次因為尹先白太能念了,導致他不知覺受了影響,一頭撞到柱子上,還差點從樓上翻了下去。
“所以說還是有什麽貧道不知道的事情,師兄隻與閣主說過了是吧。”
尹先白很是幽怨地望著鍾蒼,他是真的很好奇啊,抓心撓肝的那種好奇,他最近幾次推衍星盤都算不出來之後的大勢,但他那位師兄一定是知道些什麽的。
天機不可泄露,他不可能直接去詢問師兄,但能知道一些岑見給出的指示,也能從中推測出一二來啊。
“閣主就同貧道說一說吧。”
鍾蒼默默打了一個寒顫,堅決把不知道什麽時候抓住了自己袖子的那隻手給拿開了去,扯出了自己的袖子。
“尹道長真要這麽好奇,不如寫信去問岑侯,讓岑侯親自告訴於你。”
尹先白仗著鍾蒼看不見呲了一下牙,隨即懨懨垂下了腦袋,稽首和鍾蒼告辭。
別的不說,他要是真的敢去問岑見,隻怕又要被師兄逮著教訓一頓,說他學藝不精了,但又不是誰都是師兄那樣生來的天才。
身為其他人眼中的天才的尹先白,對於自己的那位師兄也隻有羨慕的份了。
不過雖然鍾蒼什麽也沒有說,但從今天他找上太孫卜說的事,以及之後泄露出的一點東西,都說明了至少戰爭是快要開始了。
尹先白雙手攏袖走在路上,左手食指點著右手的手背,歪著頭若有所思地望著前麵層疊掩映的樹林。
是他自己忽略了什麽,而不是星盤沒有給出提示,天命之數一直都在那裏,他看不懂,所以才推演不出來,果然還是他學藝不精了。
之前他離觀的時候,師父說讓他要早些回去,但師叔在旁邊勸了師父一句——“人各有命,既然此生向道,那便該去走自己的道,何必斷他前路。”
師父和師叔也是知道什麽的,而且對他而言,此事福禍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