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安排
“王爺,您是打算兩年也不要了,直接將自己累死在案前嗎?”
“……忙過這一陣就好。”
君留山忙習慣了,林眉嫁入王府之前這才是他通常的生活狀態,林眉見到的是因為被她闖入生活而改變的君留山,但之前的攝政王並非如此。
自知理虧,君留山從案上拿起整理出來的卷宗放進林眉手中,叫她去看這個,試圖將話題轉移開去。
“死在這一次案件中的人物暗衛都再詳細調查了一番,這些人也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青年才俊,在公道閣所發的各種榜單上幾乎都有不同的排名。”
“其中最為厲害的就是邀月劍孤賓子太孫桑,和那位祝九宮少公子朱甸、蒼一山首徒古槐。”
“除了朱甸之外,另外九位遇害者都是孤兒出身,被門派收養了回去。”
君留山之前聽暗衛匯報之時就已經記下,這時林眉邊看他也就邊講了一些有關的重點。
暗衛呈上來的東西為免出現遺漏的失誤或消息不盡導致誤斷,一般都會整理好條目將收集到的消息全數記上,在前麵列上一些重點以供查詢。
但畢竟寫得太過詳細,真要從頭看起太過浪費時間,君留山也隻打算讓林眉之後再慢慢翻看。
“太孫桑的師父一共有十一位弟子,發現他屍體的正是小弟子,而首徒孤然子太孫卜在此之後負責協助公道閣與官府查案,你去之後,應該會與他打些交道。”
“這人在江湖上沒有什麽名聲,常年隻在山上清修,但在門中的聲譽極好,不單是首徒,也是這一輩的首席。”
林眉按照君留山所說翻出了記載太孫卜的那一段,因著他行事低調又不常露麵,暗衛寫下的東西也並不多。
其中隻重點標注了這位在武學上沒有什麽天賦,但於修道上頗有造詣,是其他弟子不能及的。
而後又寫明了太孫桑實際與他年紀不過相差三歲,但太孫卜是在繈褓之中就被帶回山上,家中人是被馬賊所殺,而太孫桑是六歲才上了山,是被父母丟棄在山下。
觀主的二、三、四弟子年紀都比大師兄要大,太孫桑不但是第一個比他年紀小的師弟,且和他一樣從了觀主之姓,因此兩人之間的關係是十分要好的。
“其餘幾個遇害者都和太孫桑差不多,都有一個關係較好的師兄或師弟在幫著查案。”
“而他們的師父大多年紀大了一些,又白發人送了黑發人哀傷過度,都怕出什麽事,沒有讓他們多插手來查。”
君留山提了提前燒在爐子上的茶壺倒上了兩杯水,林眉半坐在了案沿上長腿交疊,就著君留山遞過茶盞的手抿了一口水。
“可我見上麵沒有提蒼一山和祝九宮,這兩個門派又是如何?”
“這也是你要注意的了。”
在林眉和薛淨悟、丁越羅三人從那位掌櫃的口中知道消息前,暗衛就在查有關於最後兩位受害者的事情了,隻是這最後的兩位卻有些怪異。
“朱甸是唯一一個兩臂皆被奪取,七竅流血而死的受害者,而古槐則屍身完整,含笑而亡,他們兩人的屍身上都沒有找到蜈蚣,頭顱內也是完好無損沒有被蜈蚣啃食。”
“蒼一山掌門將事情交給了小徒弟巫艾青來處理,祝九宮則是交給了長子朱洹。”
“但這兩家的人都沒有去公道閣協同查案,巫艾青與朱洹也少與其餘八人打交道。”
這樣的情況下,事出反常必有妖,從來都是寧肯暫時冤枉好人,也不要放過任何一點的蛛絲馬跡。
蒼一山和祝九宮本就性質特殊,又是如此奇怪的態度,暗衛已經在盯著他們不放了。
“你若要先去鶴雲觀一探究竟,本王讓微之先陪你們走一趟。且如今屍體都停在各門派之內,微之也正好可以去查探一番。”
“道觀清修之地,即便是為了查案,隻有你們三人貿然上門恐怕也不會得到道觀歡迎的。”
林眉收起卷宗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下覺得岑侯爺也是辛苦,簡直是能者多勞的典範了。
不過他們本來是想著去丁家先走一趟,請了丁家大哥寫封手信,再以公道閣的名義上門,昨天薛淨悟還威脅了掌櫃的給他們臨時弄一個公道閣的正經身份。
官府那邊倒是好辦,暗衛手中帶著王府的印信,若要借官府做什麽,隻管讓暗衛私下去了便是,隻是現在是要先與公道閣搭上關係在江湖上才好辦事。
“岑侯不是還要幫著王爺處理朝堂上的事嗎,如今王爺已經夠忙了,岑侯再一走,王爺是否打算徹夜不休,日以繼夜地忙到讓我連趕回來都來不及?”
“況且莫上先生馬上要帶著酒兒離開,王爺身邊沒有岑侯守著盯著身體,大家都不會放心。”
林眉搖頭拒絕了君留山的提議,君留山也並不強求,頷首答應了她另外提出的想要岑見寫封引薦信的要求。
君留山今日的文書很快被折寧送來,折思也將解酒的藥湯端了來,林眉突然抓著君留山的衣襟探身,在他的臉上輕吻了一下,順手抄起了另外幾卷卷宗去找薛淨悟他們了。
折思和折寧都連忙低下頭裝作沒有看見,攝政王的視線隨著林眉移動,一直到她消失在門外的金陽爍爍中,才淡然地回過頭來端起藥一飲而盡,坐到案後開始處理公務。
安怡長公主近來極有閑心,指揮著暗衛和兒子將王府上下都重新布置了一遍,據說這才弄完了王府的主要地段,之後還要對那些偏僻些的地方下手。
王府的空地極多,以往多是翠草細花搖曳,望去雖無巧妙之景,也有幾分自然天成的樂趣。
如今奇石假山起伏若山巒之勢,流水環帶托起玉橋幾座,花草未除而掩映深深,臨水顧盼再添美色。
另有三兩牡丹國色於灼灼驕陽下舒展花瓣,又有細長蘭草生於山石之間,清風幽幽拂過草尖,似有蘭鈴輕響。
亭台不過可見飛簷尖頂,樓閣需得直往花明處尋,脊獸憨態相映成趣。
林眉拂起垂在路中的花藤,小巧紫花贈她一手餘香,從山石的陰影中步出,前麵又是驟然明晃。
自從改了路後,沒走熟的那些地方連她都要時不時迷一下路,有時前兩天剛把路走通了,過兩天路過發現又被變了布置,還不知道在這條路的盡頭會有什麽樣的驚喜等著她。
或許是受了岑家的影響,安怡長公主是真的會在一些地方隨手放置一些小物件當做“寶藏”,由著他們去偶然發現。
薛淨悟撿到過兩次後都在感慨安怡長公主的童心未泯,並且玩得興致勃勃,沒事就到處亂竄,當真是很有神偷的本色了。
隻是這一走,林眉沒能找到薛淨悟和丁越羅,反而遇上了唐佩盈與岑識這一對小未婚夫妻。
大嶽在一些禮製上並不嚴苛,岑家與唐家既是姻親也是世交,岑識與唐佩盈又是自幼相伴長大,唐家這一次也很放心地讓唐佩盈一人帶著護衛隊與侍女就來了。
附近也沒有人守著,林眉是聽見了拐角後傳來的說話聲才知道人在這裏,本還想著悄無聲息地離開,卻又聽見了自己的名字,且不得不留下來屏息凝神聽下去的一句話。
“……可是,王爺和微之哥哥又為什麽這麽急著想要林眉姐姐離開?”
“兄長說,昨晚他們回來之前,沈士柳那個老狐狸派人埋伏在了王府之外和我們回來的路上,又想要來一次刺殺。”
永平小郡王輕“嘖”了一聲,如果不是他家兄長攔著他,他就提劍砍上沈府去了。
他們要講究什麽朝堂平衡什麽放長線釣大魚,他可不想管,這樣的委屈他小郡王從生下來就沒有受過,竟然敢指使人前來暗殺,還想要把他們都一網打盡,真當是沒有人敢殺他嗎!
“雖然不知道中途為什麽撤了回去沒有做成,但那個老狐狸如今已經殺意畢現,表哥和兄長都擔心表嫂他們繼續留在王府會有危險。”
“等莫上先生和表嫂他們都走了,我們也要回長公主府上去住,那邊沒有人敢造次,我也一定會保護好母親和你的。”
岑識就差拍著胸脯指天為誓和唐佩盈保證了,唐家小姐皺著一張臉更是不解,戳了戳他的腰思索著。
“可這樣不是更該將林眉姐姐保護在身邊嗎,離開王府之後萬一遭遇了危險就沒有人能救他們了。”
“老狐狸的目標隻是表哥和皇上……你別戳我了,好癢的。”
被一下下戳著腰剛好戳在癢癢肉上的小郡王笑著躲了兩下,舉起雙手投降一樣,雖然他隨意一躲或者一拉唐佩盈就不用再被追著戳了,但他也不會去隨意觸碰唐家小姐。
林眉身形隱在拐角的陰影之中,連呼吸都融入了自然流動地氣流之內,讓人根本無法察覺,她側首豎起了耳朵聽著之後的話。
“其實我看表哥也是不想的,不過為了表嫂著想才不得不這麽做。”
“離開王府沈士柳就沒有了針對表嫂的理由,表哥也沒有其他的後顧之憂。”
唐佩盈停下了手收回來托住自己的下巴,認真打量了一下岑識。
“阿蟬哥哥,你確定王爺不會出事嗎?”
“現在都是以有心算有心,就看誰更技高一籌,但王爺和微之哥哥都從來磊落,暗箭卻是防不勝防。”
岑識好笑地虛點了一下她的腦袋,搖搖頭帶著人往另一邊走了。
“你也說了,不過是些暗箭陰謀罷了,何須同他們算計來去敗了自己的心情,沒了後顧之憂,才能放開了手去同他們玩。”
“朝堂陰謀不如一劍之鋒,殺人誅心又如何,命卻終須喪於兵刃之下,不是大戰在即,表哥他們也不會放任他們做那跳梁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