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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難放下

  林眉和君留山的性子都不是太能服軟的人,林眉又被君留山的情緒影響了,他也是被迫出來給他們兩個人打一打岔,免得真鬧起來。


  周圍到底不是真的沒有人在,岑見和君留山都沒有把更多的東西說出來,一些東西還是留給君留山回去自己和林眉說的好。


  岑見起身一禮,走得果斷,留了君留山一個人坐在那裏沒有動。


  林眉回去之後也捏著額角聽見了岑見的話,反應了過來,但她不能很好地分清,那些情緒裏有多少是屬於君留山的,又有多少是屬於她自己的。


  君留山和姚遠山究竟說了什麽,讓他的心緒能有這麽大的起伏,以前在她感受不到的時候,他又有多少時候是這樣表麵波瀾不驚。


  林眉抱著手臂靠在帳篷上,兩腿伸直交疊,揚起頭看向上麵,壓下了心中那些還不能抹去的情緒。


  外麵的說話聲停了下來,過了大概兩盞茶的時間才有靴子踩在雪地上的聲音向這邊靠近,一個影子投在簾上,又在外麵一動不動地站了很久。


  林眉最後沒忍住,拿劍挑起了簾子一角,聲音冷冷地和吹進來的寒風撞在了一起。


  “王爺還打算在外麵站多久?”


  君留山打起簾子進來,高大的身影堵在那裏,擋住了外麵的寒冷。


  他垂著眼,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林眉也不能看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麽,這讓她感覺很不好。


  攝政王在氣氛變得更加糟糕之前,躊躇半晌,拿出了一顆糖和一個小木雕娃娃,放在掌心遞到了林眉的麵前。


  林眉低頭看著這兩樣東西,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但又覺得自己這樣似乎好哄了一點,她抿著唇把臉繼續繃緊了,還維持著生氣的眼神抬起看向君留山。


  “王爺就打算給我這樣的解釋?”


  君留山坐了下來,想了想,把糖給她了,不容置疑地從她開合的唇間推了進去,又把那個小木雕收了起來。


  “這是哄人的方法,但不是和微之學來的。”


  他一本正經地解釋,兩指捏著那個小木雕給林眉看。


  “這才是他的方法。”


  “王爺是打算蒙混過關了?”


  林眉含著今天得到的第二顆糖,用舌尖推著在嘴裏轉了一圈,也驀然平靜了下來。


  君留山自然不會承認自己真的有一點這樣的想法,他和林眉對視了許久,最後在林眉的寸步不讓之中敗下陣來,妥協地歎了口氣。


  “適才,我隻是因為不想讓你跟著難過。”


  “可是我們兩個今天都在莫名其妙地生氣,要是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讓我名正言順地生氣也好難過也罷,都好過這樣。”


  君留山也點了點頭,他也發現了,與其讓林眉沒有緣由地和他鬧矛盾,不如說開還有解決的途徑。


  氣頭之上,是真的不能談話的。


  “姚遠山適才和本王說,他回朝之後,會勸說楚家舊部,不論是戰王之事,還是嘉禾之事,都不是本王之過,是他們錯怪了人。”


  “這話你也是和本王說過的,隻是我自己確實一直放不下而已。”


  君留山把玩著那個木雕,和林眉挨坐到了一起,在這裏說話稍微小一點聲就不會被外麵的人聽見,他也能稍微說得更多一些。


  “之前我說的那一些……並非騙你,也確實是本王的真心話。”


  “隻是相比起那一點的悲涼,本王更多的是,想起了他們死在我麵前的樣子,不止是戰王和嘉禾,還有許許多多的人。”


  姚遠山也不知想到了什麽,拉著他說了許多的話。


  “旦為家國,赴死而已,這是楚帥曾經交給我們的,我們扛著楚字大旗,這就是撐起帥旗的長杆。”


  “帥旗雖降,長杆不折,王爺能全我等一生之誌,末將謝過王爺。”


  君留山沒有感到欣慰和像少年時期一樣的慷慨激昂,他隻是看著姚遠山,心中無法抑製地覺得哀傷。


  他也覺得這樣的“多愁善感”不像他自己,也不是攝政王該有的樣子,所以他的麵上不動聲色地拍了拍姚遠山的肩。


  麵對林眉時,他也下意識地想要避開這一種他自己都理不清的情緒,也不打算讓林眉為他難過。


  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隻是一點點小小的不正常而已,燒到手也不是他故意的,他突然就走了神,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受傷”了。


  林眉後麵的那些反應才是真的嚇了他一跳。


  就像他自己說的,這真的隻是連小傷都算不上的傷,連痛都沒給麵子痛一下的。


  “死到哪裏都是一樣的,不鐫刻在死去的靈魂上,而深刻在活人的傷口中。”


  “從我母妃死的那一天我就明白,我記著他們,卻不知道他們之中,又有幾個人是死得值得的。”


  君留山轉過頭來,對上了林眉一直等在那裏的眼睛,他傾身過去,想要從她眼中更清楚地看見自己。


  林眉也看著那雙倦怠的眼,靜靜聽著他說了下去。


  “之後我要做的事,還會死更多的人,可能本王也認識和知曉的成千上萬的人,也可能是在外麵的任何一個人,或者隻能有那麽幾個人在最後活下來。”


  “本王雖不悔,但本王不能說值不值得。”


  君留山靠得越近越看不清裏麵的自己,他又退了回去,一手撐在了林眉身旁。


  “我也有可能死嗎?”


  林眉微微蹙起眉頭,半點不意外地看著他點了頭。


  “是,就算你離開,也可能沒有辦法真正脫身去。”


  “天下不寧烽火連綿,誰又能偏安一隅。身居高位之人的特權之一,就是一念之間,天下縞素。”


  君留山似笑非笑地勾住了林眉的一片袖角,不再往下說了。


  更多的東西太過沉重,也無法評判,是非對錯連史書都不能下筆,留待後人來評可能永遠沒有一個結論。


  但身在其位的人,不能不去想,哪怕行事果決而不見有悔,也會在夜深人靜之時反複去琢磨。


  將這些問題拋至一邊的人,最後的行差踏錯帶來的後果太嚴重,也有太多人要為此陪葬。


  沈士柳年輕之時沒有當過忠臣賢臣嗎?當過,在仁宗之時,他是朝中肱骨之臣,為國為民鞠躬盡瘁,他隻是在一次踏偏了一步,就再也沒能回到原來的道路上。


  林眉心裏被沉甸甸地壓著,她抬手覆上君留山的心口,那裏壓著的東西比她的還要重上千萬倍。


  或許是因為大雪蓋住了天地,抬眼望去皆是白茫,人陷在其中,難免有些無措。


  “本王在這件事情上準備了許久,但畢竟在此之前,尚未有人直白地和本王說,願為赴死。之前,本王看見的,都是自己的生死。”


  “不論過上多久,本王也不能習慣看見別人的死亡。”


  他自己麵對死亡時他能坦然迎接,但有人因他而死時,他總是不能無動於衷。


  林眉不著痕跡地在君留山的手上摸了一下,又勾了他的頸子來額頭抵在了一起,隨即了然地看著君留山。


  君留山低笑了一聲,反壓住林眉的後頸,又將頭挨在了一起不讓她離開。


  “本王發熱了?居然連微之都沒有看出來。”


  “昨晚王爺是不是也沒有休息好?”


  林眉想起今天早上酒兒來時說過的話,她難受,君留山恐怕也在跟著她難受,隻是他什麽都不肯說而已。


  “看來以後想要聽王爺說句真話,還是要灌醉了才行。”


  “像這樣折騰生病的事,還是少一點的好。”


  君留山連身上都憊懶了起來,他兩手撐在林眉身側,將人圈在了懷中,半眯起了眼。


  “本王不想喝藥了,你陪本王躺一會吧。”


  “王爺莫要不顧身體,按理說吃了藥後你不該這麽容易生病的。”


  這才是他們一開始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的原因,昨晚林眉被肩傷折騰了起來都沒事,君留山更是不該的。


  他自己倒不是很在意,或許是昨晚染了寒氣,他的身體是好了,可也隻是到了正常人的地步,現在還在調養之中。


  林眉堅持要去請莫上先生和岑見過來,君留山拗不過她,隻能被按到了兩床被子之下,看著林眉出去,沒一會就把人叫了過來。


  莫上先生一邊嘀咕著麻煩一邊和岑見一人占了一隻君留山的手腕,隨即兩人都表示沒有大礙。


  “隻是最近一下受的溫差大了,昨晚又沒有休息好寒氣入體,今天也一早就起來亂跑,加重了體內的寒意。”


  “加上之前長年的寒毒,雖然被清除了仍是對身體有些微不足道的影響,才會在今天發了熱。”


  岑見還用內力在君留山的經脈裏遊走了一圈探查了一下,頷首讓林眉放心。


  “神藥屬火,和寒毒相衝,之前神藥性重,完全壓製住了表哥體內陳年累積的寒意,現在是一個在平衡的過程。”


  “水火相濟,受了外力刺激把這些催發出來,等到調和好之後表哥的身體才是真正沒有大礙了。”


  林眉鬆了一口氣,岑見收回內力鬆開了手,笑了一笑。


  “這裏沒有藥草,隻能先將就著以前的藥吃,等出去之後還要勞煩莫上先生重新配藥。”


  莫上先生繼續凝神把著脈,倒是君留山瞪了岑見一眼,岑見裝作不見。


  之後君留山被三個人聯手限製了活動範圍,不讓他再離開帳篷,還多搬了一個爐子過來,地上又多鋪了一層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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