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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趕赴宴

  林眉走出去之後無奈長歎,還是不怎麽放心地和折寧交代了一句。


  “等明日再同他談那些事吧,王爺那處我自去說。”


  折寧蒼白的臉上還帶著些笑淡淡頷首,他剛才就一直沒出聲,但也聽著他們的話的。


  “側王妃放心,今日是慶功宴,本就不該多談這等煩心之事,還請您同王爺好好享受宴席便是。”


  “明日待您過來,再向薛公子詢問不遲。”


  林眉有些意外地打量著折寧,摸了摸下巴。


  “折寧,我總覺得你們都有些變了。”


  剛去淳榮王府的時候這些人臉板的比他們主子都平,哪裏說得出這麽貼心的話來。


  林眉可是記得自己剛進府的時候,折思和折寧整日都是什麽樣子,更別說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暗衛了。


  出來了一趟,倒是一個兩個都有了人氣了。


  別說,攝政王手下的沒有難看的人,這麽會笑會鬧起來,也算是養眼。


  特別是性格更為冷淡一點的折寧,君留山出事的時候一身生人勿近的煞氣,現在到了年前了,卻是春暖花開了。


  林眉想著這一趟可真的是收獲頗多啊,但君留山可就不一定習慣了。


  她還不知道,君留山已經打定了主意,等著回京之後,要將暗衛都丟回去重新訓一遍。


  折寧微微收斂了笑意,但眼中還是露著愉悅,也不知剛才在屋中,什麽逗了他。


  他向林眉拱手躬身。


  “側王妃快去吧,別錯過了時間,王爺也在等著您。”


  林眉點頭離開了院子,先回去換了昨日選好的衣服,收拾規整之後猶豫了片刻,還是將香囊掛到了腰間。


  香囊裏是酒兒配的藥粉,香味淺淡,但能調和氣息,她倒是比較喜歡。


  今日沒有裹巾,而是戴了個獸麵金箍,別扣金簪,都是君留山後麵使人送來的,之前的行李中她倒是不記得有這個。


  林眉借著模糊不清的銅鏡看了看,就差手上再拿把扇子了。


  放到大漠之外,現在這個時節早就棉衣加身了,手裏拿的都是手捂手爐,但大漠還能拿得住扇子,擋陽扇風皆可。


  隻是林眉平日裏極少用此物,似乎也沒有見君留山用過。


  她決定過去後看一看,有就和君留山討一把來。


  君留山今日並未穿親王袍,而是和林眉一樣穿了一身錦袍,頭上戴著相似紋麵的金冠,折思正彎著腰往他腰間的革帶上係香囊和長劍,還有那一塊雙龍玉佩。


  “今日帶劍去?”


  林眉跨進屋子,挑眉看著君留山的那把長劍,聽說這一次岑見拿著兩把劍大殺四方,還劍回來的時候,血順著劍流了一地,現在劍柄上的鱗皮還留有浸透的血跡。


  這把佩劍不是君留山當年在軍中所用,而是成為攝政王後先帝遺命裏賜下來的,還是第一次在戰場上亮鋒。


  君留山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在劍柄上了劍穗,指尖從流蘇中穿過,理順了細柔的冰絲。


  “大嶽軍隊慶功之時,軍中上下皆佩劍,以示軍威,也做警醒。”


  “在軍中沒有解劍的規矩,隻是主將之列會綁上劍穗,顯示現在是慶樂之時,而非戰時。”


  林眉在他取劍穗的藤箱中看了看,居然真的找出了一把扇子,展開隻是白麵,沒有作畫題字,極為素雅。


  她拿了扇子在手中轉了兩圈,又繞著君留山走了一圈,注意到君留山今日的衣袍配飾同她的都是相應的,香囊更是一模一樣。


  “可惜我用的是軟劍,倒是不好帶著了。”


  “隻是你們人人佩劍,也不怕誰在宴上暴起傷人?”


  君留山失笑搖頭,又有些傲然地撣平袖口。


  “一軍齊聚,何懼宵小之算,悍勇之將,匹夫之兵怎傷。”


  他看了看被那隻纖手拿在手中的扇子,將一塊小玉墜從盒子中撿了出來。


  本想遞給林眉,手伸到了一半,又捏住扇尾轉向自己這邊,親手給掛上了。


  “以前也有過這樣的亂子,還不止一次,是以前朝的人都不會這樣做的,但大嶽立朝之時就定下了這樣的規矩。”


  “不止是不懼,也是在告訴眾將士,同軍而戰,性命相托,無所疑也。”


  自然,要是真的有了不軌之徒,又不是隻有一人帶兵,有何可懼。


  林眉舉起扇子,看了看那個晃蕩著的白玉墜,小小一個墜子雕得精巧非常,卻是一個凶惡之相的不明獸像,不像是君留山會用的東西。


  “這是一年前微之送來說是能護身的,本王一直沒有戴過,之後就和扇子一起送你了。”


  “謝過王爺。”


  林眉握扇抱拳,邊笑邊和君留山施禮,還沒放下手就忍不住了,展扇擋住了臉笑得君留山都無奈地跟著笑了起來。


  折思垂手低頭地站在一邊,假裝自己不在。


  自從林眉來了王府,他們對這項技能真是越發熟悉了。


  兩人帶著折思出了門,折寧帶著暗衛們等在大門口,岑見也在,他們的腰間也都帶著劍,就算是不用劍的那些暗衛也是佩著的。


  岑見迎上來,笑意盈盈地行了一禮。


  “莫上先生說要帶著酒兒自己去玩,就不和我們一路了。”


  “林將軍剛才已經派人來請過,軍府那邊一切準備妥當,隻等開宴了。”


  君留山環視一圈,暗衛軒昂挺拔地站在台階之下,都在仰著頭看他。


  林眉默默退後了半步,岑見也拱手退至一旁。


  他點了點頭,一手扶劍跨步走下台階。


  “走吧。”


  走在巷子中,還沒接近巷口就能聽見正街上傳來的歡鬧聲,以及民戶裏各種各樣的叫喊聲。


  還有少年郎們抱著、扛著、拖著東西四處穿行,偶有遇上他們一行的,都會停下來和他們行禮。


  大人們都還在屋中盡己所能地準備著長街宴上和要送到軍中去的東西,這些少年就成了最好的跑腿人選。


  他們中有一些靦腆地摸著自己腦袋,但一直站在一邊看著他們走過。


  一些很是熱切地注視著他們,還和被暗衛護在中間的君留山三人揮舞著手臂又蹦又跳。


  一直到了正街之上,一眼望不到頭的桌椅就放在正街中間,都是百姓家自己搬來的,高矮大小顏色都不一樣,拚湊成了別開生麵的一條“長龍”。


  宴時快要到了,熱菜涼菜都陸續被擺上了桌,大漠菜少肉少,菜色上的花樣做不出許多,無非是些基礎的家常菜,缺少配料瞧著還有些寡淡。


  但就是這一些,恐怕大家都是已將家中的存貨全拿了出來。


  一籠又一籠的饅頭被抬了出來,三桌放上一籠,就是主食了。


  主菜是從軍府端出來的一盤盤烤肉,大部分都是宰的羊羔,沒有人吝嗇,都挑的最好的羊羔宰殺送進軍府。


  對城中的百姓而言,這是迎接新的、美好的未來的年宴,他們怎麽可以對新年吝嗇呢?


  還有一部分是姚遠山他們帶來的,但這一部分主要是送進了軍營。


  來去的人忙得熱火朝天步下生風,更多的人還在家中忙活著,不論是巡邏的兵丁,還是忙碌的百姓,也都和那些少年郎一樣,不會忘記停下腳步向君留山他們行禮。


  他們都是笑著的,笑得見牙不見眼,不那麽正規好看的禮節,卻帶著滿滿的赤忱,和沉甸甸的敬意。


  當一行人路過時,他們也會主動讓開路來。


  君留山也放慢了腳步,就算要花費許多的時間,也要一一回應他們,哪怕隻是淡淡的一頷首。


  林眉拿著扇子走在君留山的一側,和他一樣受著眾人的矚目,輕笑著向被爹娘抱在懷裏呆呆看著她的小孩子眨了一下眼,小孩子也回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


  暗衛手上一路來幾乎人人都被塞了東西,他們哭笑不得地兩手捧著,完全沒有了一開始的氣勢。


  幸好百姓們也都記著他們是要去參加宴席,沒有給他們手裏塞什麽大塊的東西,都是些能兩口吃了的點心,或者一些自家做的小玩意,今日不但有長街宴,百姓們還會沿著長街擺攤。


  岑見從一個暗衛手裏拿了兩塊白糖糕過來,分給了林眉一塊。


  “要是在京城還能送給小孩子們吃,現在也不能就這麽浪費了。”


  沒有小孩子送,就隻能他們自己吃。


  林眉掃了一圈暗衛,眾人都在試圖把這些點心偷著再拿給其他人,但大家手裏一樣是捧著的,誰也不肯多拿一點。


  折寧倒是仗著手傷,全給了折思拿著,沒有拿回去吃的意思。


  隻有岑見拿著一塊吃得坦然。


  “他們多是北人出身,不怎麽愛吃甜,這些讓他們吃了,恐怕還要胃裏難受。”


  “但是都是百姓的心意,也不能辜負。”


  快到軍府門口了,人終於少了一些,也沒人再給他們塞東西,暗衛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


  兩邊見了麵,行過禮什麽都沒說,先站在門口把那些點心給分了。


  一個個不是軒然挺拔的青年就是虎背熊腰的漢子,圍在一起一人捏著兩塊小點心往嘴裏放,連君留山都沒能例外。


  他們的背後是石塊砌搭的軍府,厚重的大門承搭著多年的風沙,不遠處是喜笑顏開弄得熱火朝天的百姓,煥發出勃勃生機。


  他們有的極為別扭地捏著粗糙又泛黃的點心,皺著眉放進了嘴裏,被舔得嗓子一哽,還是慢慢嚼著細細品著。


  糖雖不比鹽珍貴,但對大漠來說也是稀缺的東西,不說長在這裏的孩子,連許多貧苦一些的人家,恐怕都從來沒有嚐過被甜到齁嗓是什麽感覺。


  這些粗糖做出的點心,都是過年都難奢望的東西,今天卻像是把糖罐全倒了過來,甜得都有些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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