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遠而感
林眉挑劍卡住持劍之腕,側步勾手撥肘,以肩擊人之臂,打來的力勁吃痛鬆懈,甩人擋住了後麵跟來的一刀。
“你是誰?!”
那一刀沒有得手,守衛一腳踹來自己借力反退,撤步沉身架刀在臂,警惕盯著借他的刀又殺掉一人的林眉。
三個人,死得隻剩下他一個,背後是他唯一的活路,也是他的死路。
林眉拿劍從後頸刺進,一直推到劍尖從喉頭穿出,手裏的人身形比她高大,前麵的守衛隻能看見她露出的半張臉,那雙眼看著的是他背後的屋子。
“火快燒過來了,你不跑嗎?”
“跑了我一樣會死。”
守衛找不到進攻的地方,隻能攔在屋門前,和林眉對峙著。
她手上的人手腳都抽搐著,想要轉回頭看一眼殺了他的人是誰,在最後一下的不甘掙紮中咽了氣。
林眉拿他當盾牌,沒有抽出劍。
那個守衛看了眼屍體微微離地的雙腳,緩緩再次後退了一步。
林眉盯著他背後的屋子,她怕火燒來之後裏麵就沒有能留下的東西了。
現在其他的地方她已經不做考慮了,土石被火焰焚燒的爆裂聲響已經能被他們聽到,空氣被熱浪排擠著,推向他們。
現在他們能夠逃生的通道,隻剩下被砸碎了的牆壁後土石淩亂的地道。
先前進去的人沒有回來,不能說明裏麵一定安全,但至少現在的空氣和風都是來自於那裏。
林眉抽劍甩開了人,點地前躍,劍光輕柔。
“我還不想死在這裏。”
守衛用的短刀,和軟劍拚在一處,劍尖柔纏而上,點在了他的手腕。
林眉一掌緊接拍去,他抽手後退不及,手腕已經被劍尖劃出了一條血痕,幹脆遞刀而上,硬接了林眉一掌,他的刀刃也從林眉的肩上穿過。
一掌拍在他的胸口,血霎時順著刀刃流出,林眉似是半分感覺不到痛楚,再進一步刀又入三分,她變掌成爪,探捏住了他的喉嚨。
守衛咬著牙,想要擰刀向下按去,廢了林眉一條胳膊,同時一腳踢向林眉小腿。
林眉抬腳比他更快,踢碎了那隻膝骨,又連腳將另外一隻也踢碎了,手上捏斷了他的舌骨,將空氣從氣管之中擠壓出去,那人在窒息中掙紮而亡。
握刀的手從刀柄上滑落,軟劍鬆開,它就軟軟垂到了自己主人的身邊,沒有辦法再動分毫。
林眉把人砸向屋中,皺眉抽出了肩上的刀,點住大穴止血。
她左右看了看,選擇了一具幹淨一點的屍體,把腰帶扯下來邊往肩上纏邊進了沒有暗器和其他陷阱動靜的屋子。
屋子裏意外的幹淨,也沒有屍體堆積,血跡陳留,孟明懷疑胡老藏著更深的地方果然是對的。
“看來要往後麵走了。”
她背後的通道已經有火光躍動著靠近,黑煙先囂張地露了麵。
林眉匆匆在屋子裏翻找了一遍,隻有一疊手稿一樣的羊皮,被她一股腦塞進了懷裏。
從胡老的房間找暗門太過麻煩,她退出屋子從牆壁的破口鑽進,踩著凹凸不平的地麵快速向前跑去。
前麵的腳印雜亂地通向一個方向,中途沒有停留。
通道像是他們去到的礦道一樣沒有修整過,越往裏走光線越暗,後麵的光亮在拐角之後就透不進來了。
林眉被迫慢了下來,摸索著牆壁繼續前行。
地上的亂石比之前的礦道還要多,黑漆漆的影子攔在路中間,林眉在前進一段路之後,就選擇了離開牆壁,從這些黑影之間繞行。
她聞到了夾雜在土石之間的血腥氣,很淡,可能就隻是幾滴血沾在了牆上,但是很新鮮。
胡老不知道在通道裏留下了什麽,她也不知道這條通道還有多遠的路,前麵的人又會不會因為防備而做點什麽手腳,還是小心為上。
而且肩上的傷現在限製了她的動作,她傷到的是右肩,劍被她交到了左手上。
“不能拿點什麽東西回去,我就真是虧大了。”
林眉按住傷口,歎了一口氣,她的肩已經開始發木了,因為失血過多而一片冰涼,傷口也在抽著疼。
好一點的是,那個人的刀上沒有塗毒。
在她為了傷口歎氣,咬住了下唇的時候,君留山額上也是冷汗連連。
“王爺?!”
君留山在刀刺進林眉的肉中時差一點忍不住痛呼出聲,他死死抓住了肩頭的衣服。
暗衛立馬上來扶住了臉色陡變的他,其餘拿著兵器四處張望,但君留山的身上沒有看出來有傷在,周圍也沒有能偷襲過來的人。
焚仙門的人在之前的圍攻中已經被打退了開去,現在軍隊將人攔在了十裏之外,暗衛除了守在君留山身邊的四個全部投入了戰場。
有焚仙門的人用上了毒藥,還沒能造成什麽麻煩就被岑見化解了,但塗在兵器上的毒藥傷到了許多的將士。
岑見從戰鬥中退了下來,在後麵充當著軍醫給中毒的士兵治療。
暗衛想要去找岑見來看看,被君留山叫住了。
“微之現在正忙,本王身上無傷,也並未中毒,還是等著之後再同他說便是。”
“此事也不可聲張,你們都站回去。”
他雖然不能親自殺敵,但一直站在所有人都能看見的地方。
焚仙門恨他入骨,將士們氣勢如虹,金國人心情雖然複雜,但看見他至少代表對付焚仙門有了希望。
疼痛一直沒有緩解,右肩漸漸發木發冷,像是被貫穿之後失血過多的症狀,但君留山始終沒有找到肩上有什麽傷口,後麵的失血表現更是不可能。
他也有懷疑是毒,但一來探查之後沒有在體內找到有什麽毒藥的存在,二來範圍隻在肩上,這不像是入口的毒藥,隻能是用兵器帶來的毒藥才有這樣的範圍限製。
他的身上,連一根牛毫針也沒有紮上。
而氣息和血氣也沒有走亂和堵塞的跡象。
細細密密的疼痛,倒是有一點像是那一天,也是無緣無故的難受,又有些落不到實處的虛假。
這一次的持續時間很長,一直到岑見差不多處理完了傷兵,自己過來找他,他的右肩連著右臂都不怎麽能動了。
岑見把手上的血擦幹淨後才上了沙丘,一上來就看見君留山一頭冷汗唇色蒼白的站在那裏,黑眸沉沉地注視著戰場,左手背在身後死抓著袖口的衣料,指節都泛起了青白。
但他還是挺直背脊站在那裏,沒有泄露一分的不妥。
“表哥?!”
岑見兩步搶上扶住了君留山,抓住他一隻手扣住了手腕,但君留山體內並無什麽作亂之氣,也沒有中毒的痕跡。
君留山的疼痛不是假的,氣息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疼痛衝擊得有些紊亂了,但饒是岑見送自己的真氣進去轉了三圈,也沒能找到有什麽不妥。
在他收回真氣之後,君留山按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頭。
“也不是第一次如此了,休息一陣便能好,之前莫上先生也探查過,但是也沒有找出問題來。”
“不是第一次?之前是在什麽時候?”
岑見一驚,眉心擰得死緊,就怕君留山是留有什麽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隱患。
暗衛也緊張看了過來,他們不在君留山身邊,居然都不知道這件事,君留山算了算時間。
“就在本王離開金沙關的前一天,也有八日了。”
那一天剛好還是他們從“埃蘇”離開的那一天。
岑見若有所思地掐了一個奇怪的訣,再看向君留山的右肩,突然就放鬆了下來。
但他的臉色也有些怪異,一直盯著君留山的肩,盯得君留山都不自在地往後側了側肩。
“微之?”
疼了許久都還一臉淡定的攝政王都從戰場上抽出了心神,用左手覆在了右肩上,擋住了岑見的視線。
本來就已經肌膚冰寒了,被岑見這麽一盯,他更是寒毛倒豎,雞皮疙瘩起了一肩。
君留山無奈朝暗衛使了個眼色,暗衛謹慎地伸出一個指頭在岑見的肩上點了點。
“侯爺,王爺究竟是怎麽了,可有何不妥?”
岑見把魂從九天外拉了回來,搖了搖頭,但視線還是不停往君留山的肩上瞥。
“無事無事,表哥這沒有什麽大事。”
“就是……嗯,也真的沒有什麽事,不用擔心。”
“具體怎麽回事,我還要想一想。奇哉怪哉,當真未曾見過啊……”
岑見低聲嘀咕著,其他人聽了個沒有什麽事後就聽不清他又在說些什麽了,不過他們也都十分習慣了。
君留山揉著自己的肩,岑見拉住他的手取出了銀針,向著穴道二話不說就紮了下去。
銀針緩解了肌肉因為長久疼痛和寒冷而緊繃的痙攣,但岑見也不敢隨意給他推拿活血,現在會有什麽樣的後果他還拿不準,隻能盡量選擇影響不大的方式給君留山緩解一下。
“也不知道表嫂那邊究竟怎麽樣了。”
“王爺,還是讓暗衛他們去找一找側王妃吧,那邊是焚仙門在大漠的老巢,說不定還能找見什麽重要的東西。”
他莫名的就把話題扯到了林眉身上,君留山手上穴道被他按著,看了一眼他低下的發頂。
林眉一直沒有回來,焚仙門還有沒有藏在暗處的人現在不能確定,君留山也確實是有些擔心的。
“孟明小公子之前說過,那邊有胡老的一個密室,專門研究行屍。”
“現在這裏的行屍被收拾得差不多了,金國之人雖答應將手稿交予王爺,但上麵也不一定便是全部隱秘。”
也不一定隻有這一份手稿,和一個能看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