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獻盟意
暗衛的長鞭纏上了想要偷襲的黑袍人的脖子,膝抵後背兩手握住長鞭收尾,瞬間用力絞碎了他的頸骨喉管,又回身一鞭打掉一把飛來的匕首。
黑袍人的包圍被他們衝出了一個缺口,金國士兵抓住機會衝了出來,拚著一命換一命,也要多殺一個人。
岑見披月踏清池一般走過血地,兩劍在半空挽花,血線勾勒出了清月的輪廓。
他往那邊看了一眼,點躍而起,避開了從地下伸出來的一隻手。
暗衛抓住了那隻手,將人從地下拔起。
那自然也是一個人,但不知是看著如同小兒一般的侏儒,還是就是被焚仙門殘害的孩子。
他們的眼中隻有木然和殺意,膚色蠟黃,瘦得肋骨清晰可見,提在手中還沒有一隻誰家嬌養得圓乎的狸奴重。
在土下的“惡鬼”離了土就像丟了魂,沒有任何的掙紮反應。
暗衛毫不猶豫地殺掉了他,將屍體丟開。
他的手心已經被腐蝕掉了一塊,也被直接剜掉,所幸傷口沒有繼續擴大。
“惡鬼”接二連三的被暗衛從地下拔起殺掉,接觸到他們皮膚的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腐蝕,但是沒有帶毒。
岑見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兩劍反握抬起橫掃,交疊在了胸前,“叮叮”兩聲,兩個黑袍人皆被震退。
行屍還能站著的越來越少,金國人衝出了包圍圈,和大嶽的軍隊匯合反殺過去,黑袍人終於想起了來襲殺他們。
君留山在沙丘之上負手看著逐漸明朗的局勢,天邊已經有了一線的天光。
他讓暗衛去抓了一個金國餘孽過來,低著眼居高臨下地冷漠看去。
“你們做了什麽?”
“我們拿走了他們的一樣東西。”
在戰場之前,他們取出了那樣東西,當著焚仙門人的麵將東西穿在刀尖上,那些人瘋了一樣想要殺掉他們奪回東西,又顧忌著怕他們將東西繼續損毀。
“但你也別想我們把東西給你,我們是要殺了他們,但我們也還恨著你們。”
君留山揮揮手,讓暗衛放開他。
“隻要你們還沒有倒轉刀尖,本王就可以先不取你們的性命。”
“給你們一個自己向他們報仇的機會。”
“至於那樣東西,本王沒有興趣,但東西在這次之後,必須交給本王銷毀,本王不信你們。”
那個金國人的地位不低,但他也不是能做主的人,沉默著沒有說話。
君留山在混戰之中找見了那個披著血色披風的中年人,也不再多說將人放走。
金國人是存著死誌的,那樣東西留在他們手中沒有用,這麽緊張隻能是因為東西不是什麽好東西,要談也就隻能和他們現在的首領談。
在走之前,金國人回頭仰望著君留山,低聲問了一句。
“我們的小王子還好嗎?”
“本王未曾見過他,他的父親已經去找他了。”
“但本王聽見過他的人說,不太好。”
金國人抿緊了唇,從暗衛手中接下刀,頭也不回地走了。
暗衛一直到他走下沙丘之後才放鬆下來,君留山站在戰場之中,還在想著孟明的事。
“你們見過他嗎?”
“回王爺,屬下見過。”
之前跟著林眉的暗衛之一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那位公子……侯爺說,恐怕不剩幾日了。”
金國人或許也是知道的,才沒有繼續追問,放任孟明在焚仙門手中這麽多年,一個小小的孩子還能好到哪裏去嗎?
等到天光大亮,又有許多的黑袍從天邊翻湧而來,最初被林眉派出去盯著地宮的暗衛悄然出現在沙丘上,跪在君留山的麵前。
“王爺,這些就是最後來的賊人了,其餘有奔逃出去的,屬下們沒有去追。”
君留山微微頷首讓他起來,沒派他加入戰局,留人在自己身邊休息。
突然出現的黑袍人讓本來已經傾斜的局勢又被扳回了平衡狀態,他們一來就瘋狂地攻擊著軍隊,沒有留一點喘息的時間。
岑見帶著暗衛擋在了最前方。
“側王妃呢?”
君留山看著暗衛一個個回來,但沒有找到林眉,他看向了最後一個回來的暗衛。
暗衛們互相看了看,茫然搖頭。
“之前是岑侯跟著側王妃出去的,並不和屬下們在一處。”
“但側王妃所去方向,並無賊人過來。”
“這些都是隱藏得極深的賊人,似乎是為了一件東西過來的。”
君留山現在不可能離開,但沒有看見林眉他也不覺得安心,焚仙門是否還有什麽後手他們並不知曉,林眉若是一人對上,怕是難過。
這一場戰鬥不可能很快結束,就算黑袍人和暗衛們撐得住,普通的將士本就力有不足,定要輪換休息,加上不斷出現的傷亡,他們的人手對上黑袍人並不算充足。
他叫姚遠山上去將岑見替換下來,又讓幾個暗衛前去保護金國的那個中年人過來。
中年人從黑袍人的圍攻下喘得口氣,一邊往這邊看一邊思索著,半晌才為難地點了點頭,跟著暗衛過來了。
岑見也提著劍上來,暗衛給他送上了水,他把兩把劍給暗衛拿著,一口氣就喝了半囊。
中年人上來之後警惕的看著這兩個表兄弟,岑見也洗了把臉和手,擦著水去看君留山。
“本王問你,你們拿了焚仙門什麽東西?”
君留山上來就是極不客氣的單刀直入,中年人對他的脾性有些了解,也不在意。
當年剛弱冠的少年可是比現在還要不講情麵,雖立場相左,但他還是敬佩君留山。
剛才的金國人還會在君留山麵前遮遮掩掩,他卻是坦然直說了。
下麵的黑袍人,已經有許多在看著他們,想要衝擊暗衛和將士圍出的防線了。
“是他們記載控製蟲子和行屍手段的一卷手劄,王子殿下殺了胡老,我們的人趁亂拿出的。”
“東西我們沒有看過,之後也會損毀,這樣的東西留下來,隻會重現大漠這十年來的災難。”
岑見將被暗衛衝洗過的劍倒提著不信任地凜然看著他,他們為了向嶽國複仇,和焚仙門也狼狽為奸了十餘年。
現在突然說要悔改,還拿著這麽重要的東西,不管是他還是表哥,都不可能放心。
“把東西交給本王,由本王來銷毀。”
君留山果然也不肯相信,隻是伸出了手索要東西。
中年人看了看那隻手沒動,半晌抬起眼笑了一聲。
“王爺何必這麽著急,反正今天您也不會讓我們之中有一個人活著離開這裏。”
“相比起銷毀東西,殺掉所有知道的人,才是最為保險的做法,畢竟您也不能確定我們會不會留下抄本,不是嗎?”
他在君留山說話之前先搖首退後了一步,暗衛的劍瞬間夾在了他的脖子上。
中年人將自己的兩手攤出,任由冰冷的劍鋒貼著皮膚。
“其實不必王爺動手,今天來的人都沒有打算活下去,我來是想請求王爺一件事。”
君留山收回手,眼簾遮住了他的眼神,他沒有打斷中年人的話。
“……那位王子殿下,我們和焚仙門的事同他沒有關係,是我們連累他被焚仙門挾持了這麽多年,還打著為他的名號行背棄神明之舉。”
“其實就是我們自己不甘心又懦弱而已,王子殿下或許是活不久了,請王爺在他死後按照金國的習俗將他的屍身焚燒。”
中年人解下身後浸了血,又沾滿了黃沙的沉重披風,隨手丟在了地上。
在他想來這該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但君留山沒有答應。
“他有他的父親在,輪不到本王過問。”
中年人被拒絕後默然良久,苦笑點了下頭。
“王爺說得是,這樣也好。”
他們的王子殿下,想來也是並不想再當什麽金國皇族的,如果他隻是孟家的孩子,或者任何一家普普通通的孩子,他都不用遭受這些。
能在死前徹底擺脫這個給他帶來深重災難的身份,也是不錯。
“我們自知罪深,也會自己向我們的神明謝罪。”
“東西等此戰過後,若是王爺勝了,我會雙手奉上,但也希望王爺能當著我們的麵,將它燒掉。”
“本王可以答應你。”
君留山神色不動,隻是將目光從他的身上移開了,中年人壓在心口的大石也終於落了下來。
他甚至頗為感激地抱拳躬身,甚為誠懇。
“多謝王爺。”
圍攻而來的焚仙門人越來越多,看見中年人向君留山躬身,他們出手越發淩厲,都不顧背後襲來的刀劍,一心隻想要闖上去。
那樣東西對他們而言太過重要了。
不論是不想被門內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人,還是有著更多追求的人,都不可能放棄那卷手劄。
可以說,焚仙門在大漠十餘年,最後得到的最重要的東西,就是那卷手劄。
碎片的事沒有多少人知道,倒是讓林眉得以從焚仙門的視線中暫時脫離。
她正帶著真正最重要的碎片潛伏在地宮之內,貼在拐角的陰影之上,反複聽著那一邊守衛的來回腳步聲,在心裏算著。
“十步拐角,四隊輪走,門口……守著四個,不,上麵還有兩個。”
林眉沒有動,側耳靠近了牆壁,將自己的呼吸和氣息都收斂到最為微弱的狀態。
這些人並不難對付,就算正麵衝進去,她也能從容進去。
但她不信隻有這些人。
從昨晚看見焚仙門的人離開後,敞開在她麵前的地宮已經空了,隻有幾個地方還有幾個底層的門人還在守著。
這些留守的人實際上也並不用心,走路都是拖拉,姿態也極為散漫。
林眉不知道胡老的東西會放在什麽地方,眼前的地方是孟明告訴她的胡老的那間密室,是她現在唯一明確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