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決心等死
連姝出了茶樓,疾步往外走。
可是走著走著,就有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
她用手去抹,卻總也抹不完。
到最後,她幹脆蹲在地上,雙手掩麵,失聲痛哭起來。
經過的路人像看瘋子一樣看著這個年輕的女孩,皆都投以不理解的目光。
連姝不管不顧,在紛紛揚揚的漫天細雨中,哭了個翻天覆地。
回到家的時候,她全身都濕透了。
臉上都是水,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幫傭翠兒看到她這個樣子,吃了一驚,忙扔掉手裏的活計奔了上來,關切地問:“小姝姐,你怎麽了?怎麽淋了一身的雨?你不是帶了傘出去的嗎?傘呢?是不是弄丟了?快快,趕緊去洗個熱水澡,不然要感冒了……”
當地人的吳儂軟語夾雜著最真切的關心,像一貼暖心的藥膏,覆在了她的心窩處。
“謝謝你,翠兒。”她淒美地一笑,身子卻軟軟地倒了下去。
“小姝姐。”翠兒發出一聲驚呼……
連姝醒過來的時候,連老太太搖著輪椅坐在她的床邊,正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看到她睜開眼睛,長長地鬆了口氣,“姝兒,你醒了?”
連姝掙紮著坐起來,“奶奶,我沒事,您別擔心。”
連老太太忙道:“哎,你別動,我叫翠兒來。”
然後大聲叫道:“翠兒,你小姝姐醒過來了,快把熱薑湯端過來。”
“哎。”翠兒應一聲,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走了進來。
“小姝姐,來,喝點薑湯暖暖身子,你淋了雨,不驅驅寒是要感冒的。”
連姝就著她的手把薑湯喝完,一大碗熱湯下肚,胃裏果然覺得暖和了些許。
連老太太見她臉色好了點,皺眉道:“好好的,怎麽就出去淋雨了?翠兒說你帶了傘,你怎麽也不打傘?”
連姝這才想起,她的傘放在聽雨茶樓忘了拿了。
當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知道放在哪裏忘拿了。”
“你呀。”連老太太嗔怪道,“多大的人了,還這麽毛毛躁躁的。”
連姝抓著老太太的手撒嬌,“奶奶,我保證下次不會再弄丟東西了,您別說我了好嗎?”
“你這丫頭,”老太太哭笑不得,“我這才說你一句,你就不耐煩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暈倒,可把奶奶嚇壞了?”
連姝眼珠子骨碌一轉,“可能是這幾天太累了,又淋了雨,所以才有點頭暈站不住的。不礙事的,奶奶您別擔心。”
連老太太也知道她最近接了好幾份家教的活兒,輪著班的倒,的確是很累。
她歎了口氣,道:“要不,那些活兒先推掉?等你身子養好了再說?”
“我沒事的,”連姝忙道,“躺躺就好了。我還年輕,這點活累不倒我的。”
連老太太心裏苦澀,“姝兒,都是奶奶拖累你了,不然你也不用這麽辛苦,打幾份工掙錢……”
連姝無奈,“奶奶,您瞧您,又說這種見外的話了。您再這麽說,我可要生氣了……”
連老太太勉強一笑,又想起了什麽,問道:“對了,我聽翠兒說,早上有人來找你?是什麽人啊?”
連姝搪塞過去,“啊,沒事,是找我去做家教的。”
“這樣啊,”連老太太沒有起疑,“你可別再接了,先把手頭這幾個學生教好再說吧,別太累著自己了,不然奶奶要心疼了。”
“知道了奶奶。”連姝乖巧地應下。
在連老太太看不見的地方,她秋水般的眸子劃過了一抹黯然和苦澀的光芒。
雲城。
聶慎行回去之後,臥床不起,病情愈發嚴重。
聶家人要送他去醫院,他死活不肯,仿佛心意已決,決心等死了。
聶宅上空,成日籠罩著一片愁雲慘霧。
瞅準這個時機,聶氏家族內鬥得更加厲害,私底下各種小動作也不斷。
聶少聰去了瑞士度蜜月,聶慎行又臥病在床,不得已,聶慎霆隻有再次挑起聶氏的大梁,每天都忙得沒時間去想其他。
這天早上,他剛開完一個重要的會議,回到總裁辦公室,元明就疾步走了上來。
“三少,打聽清楚了。”他低聲道。
聶慎霆點頭,“怎麽說?”
元明隻說了兩個字:“江城。”
江城?聶慎霆簽字的動作停頓在了那兒。
家庭醫生說大哥的身體還能撐一個月,可是,這次卻突然加重,應該是受了什麽刺激。
醫生說按照目前的狀況來看,大哥恐怕連一個月都撐不了了。
好端端的,為什麽會受刺激?而且他這次病情突然加重,是在外出了幾天回來之後。
那麽,他這一趟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受到了什麽刺激才導致病情加重?
聶慎霆懷著疑惑,讓元明去暗地打探了一下。結果出來,大哥去的是江城。
離雲城有千裏之遙的江城。
可聶家在那邊根本沒有親戚,也沒有分公司業務點,可以說完全沒有關係,大哥為什麽又要去那裏?
江城,到底藏著什麽他不知道的秘密?
心裏隱隱猜到了一點,某個答案幾乎呼之欲出,但是,他不敢肯定。
沉思片刻,他吩咐道:“元明,去安排一下,我要去一趟江城。”
江城。
連著下了半個月的小雨,天氣終於放晴了,各家各戶忙著曬被子。
八月清亮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灑落下來,地麵濕潤的泥土很快就被曬幹了。
到了中午時分,葉子都被曬蔫了,沒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暴露在金黃色的火辣辣的太陽底下。
“這鬼天氣,要麽就天天下雨,要麽就曬得要死,真是有夠變一態的。”連姝心裏腹誹著,從公交車上下來。
“小姝。”一個年齡跟她相仿長得濃眉大眼的青年從一輛出租車裏探出頭來,衝她揮手示意。
“餘鬆。”連姝有些詫異的走過去,“你怎麽在這裏?”
“我在等你呀。”餘鬆微微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我知道你待會兒要去明月巷,所以在這裏等你。”
今兒是周末,孩子們上家教課的時間都放在了這兩天,連姝的日程安排得滿滿的。她要去的下一家就住在明月巷。
“找我什麽事?”她笑著問餘鬆。
餘鬆是吳奶奶的孫子,今年二十二歲,跟她一樣大,還沒結婚,在當地開出租車。
“你上來,車上說。”餘鬆示意道,“我送你去明月巷。”
“那怎麽好意思,”連姝忙道,“不能耽誤你生意,我自己坐公車過去就行了。”
“快上來吧,”餘鬆道,“這麽熱的天擠公車多累啊,趕緊的,我送你過去,順便跟你說個事。”
“那好吧,”連姝無奈,隻得上了車,“那你打表,下車我給你錢。”
她不是不經人事的小女孩了,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相處,她也看得出來,餘鬆對她有好感。
但她拿他隻當鄰家哥哥,所以,為免不必要的麻煩,她盡量不敢跟他走得太近,不想欠他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