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離開的真相
連姝沒有作聲。
聶慎言繼續道:“小姝,我知道你是個懂分寸的孩子,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你流產的事,我也替少聰向你道歉,你若需要什麽補償,盡管提出來便是。我們能滿足你的,盡量滿足你。但是小姝,你真不應該再繼續錯下去了,不管怎樣,你骨子裏流著聶家的血,你不能再和慎霆再怎麽樣了。我了解慎霆並不比你少,他現在處於理智缺失當中,受到你流產的衝擊,很有可能做出枉顧人倫的做法來,而作為他的家人,他的親人,我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墮入深淵,毀了自己的一生。所以,我隻能來求你,小姝,姑姑求你離開慎霆,可以嗎?這段關係,隻有趁早斬斷亂麻,你們兩個才可以重新獲得新生啊,否則的話,那就是在造孽啊,就算你們要違背天倫,強行在一起,難道你們就會幸福嗎?你們這輩子,就會過得心安嗎?”
連姝木然地坐著,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但攥緊了的拳頭裏,指甲卻深深地掐進了手心的肉裏。
良久,她才道:“你想要我怎麽做?”
“離開雲城,去一個慎霆找不到你的地方生活。我相信,時間是治愈一切傷口的良藥,隻有他看不到你了,他才會慢慢恢複冷靜和理智,才會徹底地意識到,你們兩個是根本不可能的,否則,隻要你一日留在這裏,一日留在他的身邊,他就沒有辦法做出正確的決定。小姝,我這麽做,也是為了你們兩個好,你們總不能頂著亂一倫的頭銜苟且偷生一輩子吧?隻要你願意,你和連老太太的離開路線,一切都有我來安排,我保證一定不會虧待你們,畢竟,再怎麽說,你也是我聶家的骨血,老太太也撫養了你這麽多年,說到底,還是我們欠你的,欠他們連家的,所以,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我一定會滿足你們的。”
聶慎言殷切而又痛心地看著她,那樣迫切而又希望的眼神,讓她的心裏一陣刺痛。
她內心翻湧成潮,幾乎淚流成河,但最終,卻隻是淡淡一笑,道:“我沒什麽要求,你讓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好了。”
聶慎言聞言,長長地鬆了口氣。
她的動作很快,似乎也料定她會同意,因此,第二天,她的人就秘密從醫院接出了老太太,然後,安排車子,一路將他們送出了雲城,再然後,用了假的身份證,讓他們登上了高鐵,來到了千裏之外的這個南方水鄉小城,並給他們置了這座宅子。
聶慎言本來還想給她一筆錢的,被她拒絕了,如果不是因為奶奶身體不方便,她一個人帶著她根本沒法走,她連他們的安排都不想接受,自己大可背著包一走了之。但是奶奶半身不遂,需要更好的照顧,她一個人根本照應不了,也沒法平安順利的從聶慎霆的眼皮子底下離開,所以,她不得不借助聶慎言的力量。
這個口口聲聲叫著她侄女的女人,口口聲聲說她也是聶家骨血的貴婦,骨子裏根本就沒有把她當做一家人,所以才這麽迫不及待地將她送走吧?連姝苦笑。不過沒關係,她反正也不稀罕做聶家人,如果有可能,她情願這輩子都不要再跟聶家扯上關係,等過段時間,奶奶的身體好些了,她會帶著奶奶離開江城市,去一個連聶慎言都找不到她們的地方。這一生,她都不想再跟聶家有所交集。
夜色深沉,周圍很安靜,隻聽到雨點滴滴答答落下來的聲音。牆上的時針已指向淩晨三點,連姝卻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這一刻,她忽然就想起了陸瑾年。不知道他現在在英國過得怎麽樣?進修還順利嗎?
也是在得知自己是聶家私生女的身份之後,她才徹底地理解了陸瑾年,理解了這些年,他有多麽的不容易。
同樣頂著私生子的名頭,同樣是不被家人所承認,同樣是被上流社會圈裏排斥,但是陸瑾年遠比她堅強。
這麽多年,他一個人,那麽努力地活著,那麽艱難地生存,那該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經受得住這一切。
下意識地,她拿出了手機,撥打了陸瑾年臨走時給她發的一個電話號碼。
那頭很快就接通了,是陸瑾年有點不敢確認的聲音:“連姝?是你嗎?”
“是我。”短暫的沉默之後,連姝回答。
那頭明顯鬆了一口氣,並且聲音明顯變得愉快起來:“怎麽忽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我,隻是無聊,隨便打的……”她支吾著,忽然有點後悔打這個電話了。
果然,那頭沉默了片刻,才道:“連姝,是出什麽事了嗎?”
“沒,沒有。”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時候,國內應該是淩晨兩三點鍾了吧?這個時候你還沒睡,是不是有什麽困擾著你?”陸瑾年一語中的,還是那麽的洞察人心,那麽的體貼如意,那麽的善解人意。那一刻,連姝鼻子一酸,差點就要哭出聲來。
“沒有,真的沒有。”她吸了吸鼻子,故作輕鬆的語氣,“就是晚上喝茶喝多了,有點失眠,想給你打個電話,問問你在那邊過得怎麽樣。”
又是片刻的靜默,然後才道:“我還好。進修也很順利,學到了很多國際先進的醫學臨床實踐經驗,對我的成長也很有幫助。”
連姝道:“那就好。”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陸瑾年並沒有再追問她,而是侃侃而談聊起了他在英國的一些見聞和身邊發生的有趣的事情。
連姝一直在這邊聽著,偶爾也會附和兩句,這通電話持續了很長時間。
直到通話結束前,陸瑾年才忽然道:“連姝,如果不開心,就出來走走。隻有走出來,你才會發現,外麵其實還有更廣闊的天空。”
那一刻,連姝鼻子一酸,幾乎落淚。“謝謝你,陸瑾年。”她真誠地道。“等過段時間,奶奶的身體好些了,我一定去英國看你。”
掛完電話,她一個人抱著枕頭,在黑暗裏又坐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