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丟進海裏喂魚
車門開了。
身體驟然失重,她從車子裏滾落了下去。
張昌虎一驚,本能地伸手去抓她的身體,然而,卻抓了個空。
最後,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地上滾了幾圈,停下來之後就趴伏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了。
“停車,給我停車。”他氣急敗壞地喊。
司機卻置若罔聞,車速絲毫不減。
“混蛋。”張昌虎大怒,身體前傾,去搶司機的方向盤。
司機一咬牙,猛地一踩油門,對著前方駛過來的車子直直地撞了過去。
顯然是要玉石俱焚,跟他同歸於盡。
張昌虎大驚失色,慌亂之下打開車門,不顧外麵的車流,徑直飛撲了出去。
與此同時,砰的一聲,兩輛車子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
冷。好冷。
寒氣四麵八方的朝她湧來,徹骨的冷。
連姝下意識打了個哆嗦,不由自主抱緊了胳膊。
這是什麽地方?為什麽這麽冷?
她困惑地四麵打量,卻發現這是一個冰窟。
冰窟?她怎麽會掉進一個冰窟裏?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有人嗎?有沒有人啊?”她大聲地喊著。
可是周圍黑乎乎的,看不到人影,隻有散發著絲絲冷氣的寒冰包圍著她。
她又喊:“聶慎霆……”
沒人回應。
“奶奶……”
依然沒有回應。
她很害怕。
“救命啊,有沒有人來救我啊……”她拚命地張大著嘴巴呼救。
可是,沒有人來救她。
她感覺到身體越來越冷,越來越冷,冷得她哆嗦了起來。
聶慎霆看著床上的女子,一隻手的手臂包著白色的紗布,另一隻手的手背紮著針輸著液,緊閉著眼睛,一臉的潮紅,額頭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神思有些不清醒,嘴裏在呢喃著什麽。
他皺眉,俯下身,將耳朵湊到她的唇邊,想聽清楚她在說什麽。
可是,聲音太小,他根本聽不清。
再用手一摸她光潔的額頭,摸到了一手冷汗,身體的溫度卻滾燙滾燙。
濃黑的劍眉緊緊蹙起,男人不悅的道:“她到底什麽時候能退燒?”
醫生被他身上不怒自威的強大氣場震懾到,戰戰兢兢道:“連小姐是手臂骨折,骨折後人的身體都有一個應急反應,會出現腫脹、痛疼、體溫升高,這都屬於正常現象。我們已經給她打了退燒針,也吃了藥,應該很快就能退燒了。”
該死的。聶慎霆薄薄的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
千防萬防,終於還是出了事。
當他接到消息,聽說連姝落入了張昌虎的手裏,那一瞬,他的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當即丟下一個重要會議,匆匆趕到醫院。
見到連姝的時候,她已經是昏迷狀態,醫生說她從車裏滾落下來的時候,出於本能雙手護住了頭部,才沒有致命傷,又加之當時並沒有車子經過,所以才得以僥幸保全性命。
但是,手臂卻骨折了,後背有幾處嚴重的擦傷,腦部也有輕微的腦震蕩,需要繼續觀察。後半夜時分,又發起了高燒。
醫生護士一頓忙活,又是打針,又是吃藥,忙活了大半夜,可她的燒依然沒有退下去,總是反複,每每量體溫看到退下去了,但過了兩個小時,又往上躥,而且明顯已經燒得神誌不清了。
“你確定她五髒六腑沒有受傷,發燒隻是應激反應?”他皺眉,問。
醫生篤定點頭,“我確定。”
“那為什麽這麽久了高燒還反複不退?”男人質問,氣息更加冷戾。
醫生抹了一把額頭的汗:“這個,跟各人的體質也有關係。退燒需要一個過程,我已經用上了最好的進口藥,估計再過段時間就能退下去的。”
聶慎霆冷冷的,“如果再過兩個小時,她的情況還不好轉的話,你就等著被丟進大海裏喂魚吧。”
醫生頓時大驚,後背瞬間冷汗涔涔。
“三少饒命……”他就差沒有跪下來了。
“出去。”聶慎霆不耐煩地嗬斥。
“是,是。”醫生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聶慎霆緊緊地皺著眉,從盥洗間裏打了溫水,用毛巾沾了水,給連姝擦汗。
一旁的管家趙媽看到他這個動作,不由吃了一驚。
她是聶老太太身邊的人,也是聶家的老人了,可以說看著聶慎霆長大的,可這麽多年,卻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為一個女人這麽勞心勞神,甚至親自動手照顧。
當下忙道:“三少,這種事,還是我來做吧。”
聶慎霆擺擺手,“你也出去吧。”
趙媽隻好退下。
聶慎霆細心地替連姝擦著額頭上的汗,還有手心,腳背。
他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動作顯得有些笨拙,但是,卻很自然,甚至一點也沒有覺得哪裏不妥。好像照顧她就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一樣。
他一邊幫她用物理方法降溫,一邊緊張地盯著輸液瓶子,生怕一個疏忽,瓶子裏的液體就輸完了,然後輸進了空氣導致回血。
因為高燒,連姝的嘴唇很幹裂,他又取來棉簽,蘸了溫水給她濕潤著嘴唇,以免她脫水。
但她的意識依然還不清醒,嘴裏不停的說著胡話,眼角,依稀還流出了淚水。
他湊過去,耳朵靠近她。
這回,終於聽清楚了,她喃喃地叫著:“爸爸,媽媽。”
他的心裏頓時疼了起來。
他能想象,這些年,她所承受的壓力和苦楚。
但她是堅強的,不管生活多艱難,她都挺過來了。
人前,她無堅不摧,多少流言蜚語打擊變故都擊倒不了她。
親生父母慘遭殺害,養父母又雙雙過世,餘下一個年邁的奶奶,兩人相依為命。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對生活充滿了信心,從來沒有怨天尤人。
人後,褪去所有的偽裝,其實她也不過是一個柔弱無助的小女孩而已。
尋仇之路充滿血腥,她沒有人可以依靠,隻能靠自己,一步一個血印子。
可是這些,本不該是她承受的。
她是無辜的,當年的事,跟她無關,現在卻要她承受後果,老天爺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他恨自己,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她,如果她這次真的出了事,那麽,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將來九泉之下,也沒有臉麵去見白氏夫婦。
說到底,終歸還是他們聶家欠了他們的。
看到她這樣難受地躺在床上,他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小姝,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喃喃地,麵色苦楚,心裏柔腸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