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蓮牧的事

  那少年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裹著身體，上衣早就破了幾個大洞，無法遮蔽身體，身上好些地方受了刀劍傷，看起來是用很髒的布團纏著，是匆忙捆綁上的。這少年的臉上出現很大一塊燙傷的傷疤，從額頭到左邊臉頰一塊，臉上的幾塊肉，腐爛開來，看到那化膿發黃水的樣子，實在是令人作嘔，但他好似完全沒有關注自己的臉，沉默著，一聲不吭的雙手雙腳艱難的支撐在車底。 聽到身背抵著的木板傳來一些話聲，也許是因為身上的傷痛，他不得不轉移注意力放在了後麵。 蓮牧眼中亮彩奕奕：“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好句、好句！”複而又念了幾遍，忍不住找出隨身的碳筆枝，寫在隨身攜帶的裁剪好的空白冊子裏。舉著筆，環在林笑然的身前，寫完後又念了一遍。 那位守在車內的大人看了過來，撫住胡須，眉頭平坦舒緩：“不愧是有靈之人，果真是好句。” 汗顏…… “……不知，姑娘，這全文可否念與我聽聽？”那人眼中好似帶著光劍一般。 她幹笑幾聲，看了看幾位年輕夥子，後背貼著蓮牧蹭蹭，道出當初老師當堂點了她的名字，讓抽背誦出的那一段：“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舟遙遙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這個叫《歸去來兮》。嗯，歸去來兮。” 見幾位少年頗有覺悟的樣子，想到蓮牧，又張口：“昔有愚人，至於他家。主人與食，嫌淡無味。主人聞已，更為益鹽。既得鹽美，便自念言：“所以美者，緣有鹽故。少有尚爾，況複多也？”愚人無智，便空食鹽。食已口爽，反為其患。” “你們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林逸舟手捏下巴，想了想，眉頭梢起：“曾經有個愚蠢的人，到朋友的家裏，主人家給他食物，但覺得食物嫌淡而無味。主人知道之後，於是添加鹽。吃的完後感覺很美味，於是自言自語：“之所以味道鮮美，是有了鹽的緣故。很少就如此，何況又多了？”這個愚蠢的人沒有智慧，就光吃鹽。吃多了後，味覺敗壞，反而成為他的禍患。” “賓果！答對了！”她鼓掌道，“這個事告訴我們，下的事情都是這樣，追尋太過不但沒有好處，反而是有害的。應當適可而止。”感覺到抱著她的人身體僵硬住。 蓮牧今年都快二十六歲。 聽爺爺，他是因為要守著癡呆的爺爺奶奶。因為這個，不得不托親戚把大好的官職換成個閑職在身的文載文官。沒有了好官位在身，那些千金姐家庭是不會把女兒嫁給他。曾經有姐誇他有孝心，還上府去拜訪他和那兩老人，結果被兩個發瘋的老人，給嚇得暈了過去。一而再再而三的，就沒什麽正經姐人家樂意跟他結下親事。 其實蓮牧長得很好看啊，可惜在這邊淚痣也是不太祥瑞的。加上他年齡一大，又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麵，自然大家也就不勉強了。 聽……兩老人是因為想遠在首都的兒子孫子，才從鄉下過去的，結果路上遇到了綁匪，一翻驚嚇過後，神誌不清。蓮牧他爹，那位蓮大人雖然把雙親接到府中安置，卻沒有辦法治好兩人。 看著他們笑嗬嗬流著口水，拿著石塊對下人：“糖糖，我要給我乖孫吃糖糖。乖孫子在哪裏啊？你有沒有見到我的孫子。他可聰明哩！”嚇得下人們想跑卻隻能硬著皮頭上去安撫拉住老大人。蓮大人既內疚也無奈。 而蓮牧，便把錯攔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