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紅玉閣
“閣主。”
臨仙樓內，一間雅室中。
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蒙麵男子朝著坐在桌旁的老者拱了拱手。
“你來了？”
老者看了蒙麵男子一眼，而後目光便是投向了窗外，卻是感覺喉頭一哽，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便出了來。
“閣主，你怎麽了？”
蒙麵男子看向老者，聲音不見起伏。
老者聽聞蒙麵男子這不帶感情的話音，也不覺得生氣，仿佛是已經習慣了。
隻是自己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一抹鮮紅的血跡瞬時映於手帕上。
“畢竟是老了……這身體，不經用了……”
老者語氣平淡得仿佛在說今天要吃什麽一般，隻是看向蒙麵男子的時候，道:“江畫意身邊，最近有何異動？”
蒙麵男子拱了拱手，道:“徐閣老之子，找上了我們紅玉閣，說是請我們去殺江畫意。”
“接了？”
“接了，隻不過得不得手不一定。”
蒙麵男子頓了頓，又道:“最近定北侯府旁的隱藏護衛，也變多了。”
“是暗林之人。”
老者聞言，嘴角輕輕勾了勾，露出了一抹冷笑:“暗林……你說的，是那個突然之間鵲起如今可以和二閣相提並論的暗林？”
蒙麵男人繼續道:“是，而且，暗林最近多有打擊我閣勢力。”
老者神色淡然，像是方才所知之事稀疏平常不過。
嘴角輕輕扯了扯，老者麵上的皮膚仿佛不隨掌控似的，皮膚的扯動總要慢於骨骼。
“海外仙島一事，可有收獲？”
紅玉閣擴張勢力一事，多由蒙麵男人做主，而海外仙島，則是紅玉閣閣主一直在追尋之事。
蒙麵男人也不知老者為何如此執著於此事，但他確實耗費了心力，卻遍尋無果。
蒙麵男人搖了搖頭。
他想說，或許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麽所謂的海外仙島，也許，是老者自己記錯了也不一定。
老者的聲音悠悠而起，猶如天外來音，又偏偏泛出一股死亡的味道:“沈源，你說，你我相識多久了？”
蒙麵男人頓了頓，道:“我自小，便跟在閣主身邊。”
“你現在，也有四十多了吧？你我初見時，我也是壯年，如今，已近古稀了。”
老者的目光緩緩落到沈源身上，似感歎什麽似的，長長出了一口氣。
而後才緩緩道:“看來，這世界上果然沒什麽長生不老之物。”
老者的話，過於無望，沈源聽了，立刻跪在了地上。
“閣主……”
老者眼皮微微抬了抬，卻是對沈源招了招手，道:“你不必如此，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我能活到現在，已經是極其幸運了。隻不過，人皆有貪欲，海外仙島！海外仙人！一定存在！”
說到最後句話時，老者眸中出現了一抹狂熱，那一抹狂熱，仿佛將老者整個人都點亮了。
“尋找海外仙島一事，不必停。”
眸中滿是光亮，老者緩緩看向沈源道。
沈源稟聲稱是，看著老者，卻是皺了皺眉，問出了心中所疑:“那……那本書怎麽辦？”
自從老者取回了奎陰心法之後，卻是並沒有修煉過此書，一直將此書放置著，現在，白嶽樺幾人總是找上門來鬧。
宮商角徵羽幾人，向來不好控製，沈源已經有些招架不住了。
“你是說奎陰心法？”
老者聞言，麵上卻是扯了扯，“那隻能由女子所練，奎陽心法，才是男子所練。”
見沈源麵色微微變了變，老者看了一眼沈源:“莫非，你當初差遣宮商角徵羽行事，是以此書為籌？”
沈源點了點頭。
老者管理紅玉閣多年，能將宮商角徵羽收攏來，靠的便是豐富的修煉資源，將心法分於眾人，老者也是不介意的。
當時江畫意身邊高手眾多，沈源便是以此為籌，差遣五人行事。
如今卻沒有想到，原來，此心法隻適用於女子！
進了不過，閣主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沈源心中有這個疑問，卻是並沒有說出口。
倒是老者，看了沈源一眼，笑道:“給他們吧。”
沈源微微愣了愣，“不是……專門給女子練的嗎？”
老者微微扯了扯嘴角:“他們想練，就給他們練，反正，取回書隻不過是我的一個執念而已。”
“那……江畫意之事？”
沈源頓了頓，又問道。
老者眼皮微微抬了抬:“我們紅玉閣立於世之根本，不過也是同美人閣一般，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沒有錢財，這世上萬事無成，派殺手去吧。”
“可若是殺不成？”
沈源輕輕皺了皺眉。
老者笑了:“我們又不是美人閣，一接殺令，不死不休，殺不了，就算了，有錢拿就行了，其他的，做做樣子便罷了。”
沈源聞言，心下了然。
就如同之前接受江清歡的暗殺請求一般，明為暗殺，實為取書。
“不過，我們奪書，江畫意與我們紅玉閣結了仇，要殺之，也不是不可。”
卻是聽得老者話音一轉，道。
……
三日後，靖王府。
正是春暖氣清之際，蕭少晗正在書房中處理事務，愉景卻是急匆匆進了書房內，麵色一片灰暗。
“發生了何事？”
蕭少晗的眉頭，也跟著皺了皺，一抹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殿下，今日李大人辭官歸家時，在路上遭遇匪徒，遇害身亡！”
李大人，曾經的太子太傅。
自太孫餘黨以宋玫虞之事大做文章之後，元慶帝便是將太孫一黨要麽威逼要麽利誘，使得他們紛紛辭職而去。
而李大人，正是辭職後於今日返鄉回土。
蕭少晗的眸子，驀地深了深。
他深知父親為人，此事，恐怕就是父親所為，他的眼中，一向揉不得沙子，太孫一黨就算有能力出眾之人，他也不會信任，非己方之人，趕盡殺絕……
蕭少晗的心中，微微凝了凝。
此刻，禦書房，元慶帝靠在龍榻上，手中隨意翻動著奏折，卻是一臉悠閑愜意的模樣。
瞥了一眼身畔的衛風，元慶帝輕鬆出言:“辛苦了。”
衛風拱手:“為陛下辦事，不辛苦。”
元慶帝微微點了點頭，眸光卻是深了深，“靖王那裏，沒什麽動靜吧？”
自先帝賜給了蕭少晗尚方寶劍之後，元慶帝便是有些忌憚於這個兒子。
衛風搖了搖頭。
元慶帝心下稍安。
衛風做事，還是極其靠譜的，看來，蕭少晗還不知此事，不過，知道了也沒關係，這些不順從他的人，他都要一一……趕盡殺絕，一個不留。
元慶帝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看向衛風，嘴角緩緩勾出了一抹笑容，看著陰冷狠毒，殘忍冷血。
“其它的人，也隨便找個事由，處理了吧。”
“是。”
元慶帝卻是忽而抬起了頭看向衛風:“衛風，你會不會覺得，朕過於殘忍？”
衛風搖了搖頭，目光平淡如一譚靜寂湖麵:“為臣者當忠，既是不忠之人，自然無用。”
元慶帝聞言，眸中露出了一抹滿意之色。
他手下，絕不允許有不忠之人。
卻是聽得一陣敲門聲響起，隨後，一個尖細的嗓音便從門外傳了進來:“陛下，秀女名冊已經準備好了，供陛下參選。”
吳公公滿臉笑容堆著走進了禦書房內，揮了揮手，身後下人便是抱著一摞又一摞的名冊走了進來。
……
定北侯府。
江畫意正在屋中練功，隻見秋言匆匆走進了房中，道:“姑娘，已經查出來了，江老夫人請教習嬤嬤，是為了將三姑娘培養成入宮的秀女！”
江畫意緊閉的眸子，猛地睜開，而後染上一片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