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江家涼薄
“不知大人,可聯係得上九門提督?”
卻是見流觴羽緩緩而道,崔侍郎的麵色立刻冷凝了起來。
九門提督,掌管京城防務,是皇帝的親信,一般都是皇帝的親屬擔任,甚至是親王、郡王擔任。
可是建文帝這一代的九門提督,卻與崔侍郎私交甚好。
兵部侍郎隻是兵部的二把手,兵部對於軍隊隻有管理權而無調動權,一般是不領兵的。
可是九門提督一旦有異動,這是很可能能要了皇帝的命的。這有多重要就不用多說了。
太孫,這是要造反啊!
流觴羽幽幽的眸子瞥向崔侍郎:“自己女兒的性命,和一個高高在上與你素無瓜葛的老皇帝的性命,誰更重要,我相信,崔大人心中定是早有決斷。”
……
定北侯府。
扶瑾一個躍身,從後花園潛入了院子裏,她這一路由白嶽樺任命的黑衣人跟著,一路上走得小心翼翼。
院子裏,墨色正指揮著下人們打掃房間,而她的身後,便是江畫意的房間。
見扶瑾進了門來,墨色麵上一喜,順著扶瑾往後一看,卻是什麽人都沒有瞧見。
“扶瑾姐姐?姑娘她們呢?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回來了?”
背後還有一雙眼睛盯著,扶瑾自然不可能說實話,隻是笑著看了扶瑾一眼,道:“太子妃久久不醒,姑娘還在太子府替太子妃看病,有一味藥,太子府沒有,姑娘便特地讓我回來取。”
“原來如此。”
墨色恍然,便是欲同扶瑾一起去抓藥,卻是被扶瑾抓住了手,笑道:“我一個人去就好,你盯著她們幹活,別讓人偷了懶。”
說這句話的時候,扶瑾笑著看了冬靈一眼。
冬靈聞言,立刻不幹了:“扶瑾姐姐,冬靈才不會偷懶呢。”
墨色看著扶瑾入了藥房,餘光卻是輕輕往院子周圍瞥了瞥。
心中巨震。
方才,扶瑾拉她手的時候,在她手心裏寫了字。
雖然墨色並不知道扶瑾寫了什麽字,可她知道,姑娘一定出事了。
恐怕,扶瑾身邊還有什麽人跟著,要不然,扶瑾不會如此。
心裏一陣凝然,墨色看著院子裏的下人們,卻是笑道:“大家都認真一點啊,不要偷懶。”
……
“東西拿到了。”
扶瑾將書揣在懷裏,卻是聽得那黑衣人突然開口說話了。
“拿到了。”
扶瑾心中惴惴,裝作一臉坦然地說道。
那黑衣人卻是突然發出了一陣笑聲,“我剛剛看到了,你在那個女孩手中寫字。”
黑衣人的話語,淡淡發出,卻是讓扶瑾的心裏一驚。
“什麽寫字?我沒有。”
扶瑾看著黑衣人深如無底洞的眼睛,臉上卻是露出了一抹笑容,“你一定是看錯了。”
心中卻是一陣狂跳。
她看到黑衣人笑了,那是一抹譏嘲的笑容。
仿佛是在嘲笑她的天真,這樣的笑容,讓扶瑾心中忍不住一陣慌亂,可到底是經受過訓練的人,不消片刻,扶瑾的心就平靜了下來。
看了黑衣人一眼,見他毫無動作。
是不放在眼裏?
扶瑾心中疑慮。
黑衣人恍若未見,隻是看了扶瑾一眼,笑了:“走吧,你家姑娘,還等著你的書去救她呢。”
……
扶瑾離開後,墨色便是立刻從院子裏離開,直奔宋嵩陽的院子而去。
對於魏王和太孫之間的爭鬥,宋嵩陽並沒有江畫意那麽大的情緒,大抵是一起在上書房上課的原因,在宋嵩陽心中,反而更希望魏王繼位。
太孫溫和有餘,缺乏果斷,若他繼位,大齊雖然並不會有什麽風波,但也不會有什麽建樹。
而魏王繼位,蕭少晗便能一展拳腳,整個大齊,都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隻是苦了百姓。
但宋嵩陽心中雖如此想,但也並沒有要幫蕭少晗的意思,定北侯府永遠不站黨派,永遠隻忠於當權者,宋嵩陽時刻銘記著這件事。
聽聞江畫意身邊的墨色來尋他,宋嵩陽收起了手中的長劍。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練習武功。
雖然定北侯府不站黨派,可是在這即將掀起腥風血雨的帝京,定北侯府也得需要自保。
“怎麽了?”
“小侯爺!姑娘出事了!”
見著宋嵩陽的那一刻,墨色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擔憂,說著話,淚便是落了下來。
……
扶瑾抵達太子府的時候,江畫意已經被換到了另一個地方關押著,將軍府。
太孫能控製住崔侍郎,卻沒辦法控製定北侯府。
雖然,他可以以同樣的方法威脅定北侯府不會說出去。
但是,一想到深不可測的老定北侯,太孫心中便是有些隱憂。
老定北侯的武功,據說已經入了宗師之列,恐怕到時候威脅不成,還遭到反威脅。
而將軍府,有一座地牢。
不知狼子野心的江儀予什麽時候建立的,此刻,江畫意和宋無塵皆被關在這地牢下麵。
“喝了這藥。”
江儀予麵無表情地看著宋無塵和江畫意,而旁邊的下人一人端著一碗藥遞給了宋無塵。
江畫意並不是江儀予的親生女兒,對於她,隻要牽扯到了利益,江儀予會毫不猶豫地出賣。
有時候情感,就是這麽廉價的東西。
地牢裏陰沉潮濕,散發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江畫意的眼神更冷,“我母親當初真是大錯特錯,怎麽會相信你這種人。”
江儀予卻是笑了。
譏諷而冷漠的笑容浮在臉上,顯得他整個人更加的醜陋,“那你就要問問你母親了。”
看了江畫意一眼,江儀予的目中似帶了一抹憐憫:“看在你我有過父女之緣的份上,作為父親,我還是給你一句忠告吧。”
“男人,是不可信的,而善良,則是無用的。”
江儀予的聲音裏溢滿了冷意,在這陰暗的地牢中,回聲陣陣,顯得更加醜惡。
卻是突然感覺臉上一痛,江儀予愕然抬頭,不知自己的臉什麽時候竟被宋無塵衝過來打了一拳,而宋無塵的臉上,寫滿了憤怒,那眼神,像是要把自己撕碎一般。
“江儀予,你不是人!”
宋無塵的聲音充滿了怒意。
他雖然早就知道了江畫意不是江家的親生女兒,可是聽到江儀予這麽說時,還是忍不住憤怒。
再不是親生女兒,江儀予也養了江畫意這麽多年,就一點感情也沒有?就這麽冷血無情嗎?
“臭小子!”
江儀予被宋無塵猛地打了這麽一拳,不由得往地上啐了一口。
複而看向江畫意,眸光深深:“你倒是和你娘一模一樣,慣會吸引男人的心。”
“不準說我娘。”
江畫意冷然抬頭看著江儀予,“江儀予,你見利忘義、不知好歹、心思醜惡,要是再敢胡言亂語,我拚上了這條命,也不會放過你。”
江畫意的麵色,如地獄鎖魂的惡鬼,晃眼的一瞬間,江儀予差點將其看成了宋玫虞。
江儀予後退了好幾步,看向一旁的鐵籠,聲音惡劣中夾雜著一絲惶恐:“我警告你,別輕舉妄動,要不然,我可不會保證這小姑娘會有什麽事。”
一個黑衣人,此刻正在崔娉伶身旁,寒冷的刀光乍現,江畫意看著江儀予,沒有出聲。
縱然醫毒之術冠絕天下、縱然武功高強天賦過人,江畫意和宋無塵仍深深感覺到,有些事情,他們依舊無能為力。
江畫意身上的毒藥都被搜刮幹淨了,而宋無塵,也礙於崔娉伶,無能為力。
“把這藥給他們喂下去!”
江儀予方才被江畫意的眼神嚇到了,便是不敢再向前,倒是指揮著下人給兩人遞湯藥。
這碗湯藥可以讓人渾身乏力,到時候,任你再厲害,也是刀下魚肉,任人宰割。
江畫意看著被刀抵著的崔娉伶,沉默了片刻,將湯藥一飲而盡。
而宋無塵,也跟著喝下了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