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殺手
曾經,你將我從鬼門關拖了回來,而現在,我也要拯救你。
……
江畫意躺在床上,抬頭望天,李銳為她準備的住處極其安靜,夜裏的時候,一點聲音都聽不見。
可越是安靜,她就越是忍不住想起蕭少晗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我不知道。”
蕭少晗……你真的不知道嗎?我……該不該相信你……
江畫意眼眸陡然深了深,手緊緊攥住了一旁的被子。
不知為何,她的心裏不再如從前一樣平靜。
卻聽得一道細微的開門聲響起,之後,便是十分沉重的腳步聲。
江畫意趕在來人靠近之前翻身而近,看見來人,卻是一驚。
“表哥,怎麽是你?”
江畫意收起手中的匕首,見宋嵩陽將背上馱著的一個大麻袋緩緩放下,不由得皺了皺眉。
宋嵩陽將麻袋打開,江畫意看了一眼便是愣住了,裏麵赫然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女子。
宋嵩陽緩了幾口氣,這才坐到桌旁,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來喝,這才跟江畫意道:“我跟著那宮女,便是見這人打算殺那宮女,我將這人打暈後,發現宮裏出了事情。”
說到此處的時候,宋嵩陽抬眼看了江畫意一眼,然後才道:“宮內戒備森嚴,我不知道該帶她去哪裏,便帶來了你這裏。”
江畫意忍不住揚了揚眉,似乎為宋嵩陽的話所惑:“我?”
宋嵩陽點了點頭,“你不是會很多種毒藥,隨便拿一種慢性毒藥喂給她,讓她說出是誰要那本書就行了。”
說罷,宋嵩陽起身,拍了拍身上,最後看了江畫意一眼,道:“好了,表妹,我得悄悄溜出宮去了,這個人,就拜托你了。”
江畫意:“……”
拜托給她?那她又拜托給誰?
江畫意看著那個昏迷不醒的女子,一陣頭疼。
江畫意眸光動了動,便是上前給此女解了藥,慢慢地,女子便是緩緩睜開了眼睛。
女子差不多花信年華,但一雙眼睛睜開,卻是淡淡的,在這淡如水的眸光中,江畫意卻是感覺到了一股肅殺之氣。
怕是沾過不少血腥。
“你醒了?”
江畫意好似沒有瞧見女子身上的那一股肅殺之氣似的,看著女子,好似看一個普通人似的。
但其實,這個女子長得十分貌美,她眉毛很細,那優美的弧度,仿佛是畫出來的,美眸幽沉,薄唇使她整個人顯得有幾分冷豔美的樣子。
顧懋儀隻知自己奉了命去殺那宮女,而後,便是腦袋一重,整個人就暈過去了。
看到眼前這纖細的少女,顧懋儀心裏卻是有些疑惑。
是她打暈了自己?
這個女子,難道是深藏不露?
顧懋儀不知對方深淺,見對方又做出令人困惑之事,便沒有說話。
江畫意也不在意顧懋儀有沒有回答她,反倒是緩緩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了顧懋儀:“口渴了麽?”
顧懋儀細長的眉毛輕輕皺了皺,這時才終於開口了:“你想做什麽?”
江畫意聽到顧懋儀這句話,笑了笑,看向顧懋儀,一雙眼睛澄澈得像天山聖水一樣,盈盈發亮,在顧懋儀看來,卻是有一種不知其人到底何如的詭異感。
“隻是請你喝杯茶罷了,放心……沒毒。”
江畫意的手裏依舊拿著那茶杯,然後自己喝了一口。
顧懋儀神色微微動了動,接過了那茶杯,然後一飲而盡。
她確實有些渴了,她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喝過水了,喝空了這杯茶之後,顧懋儀又將茶杯遞給了江畫意:“我還想喝水。”
雖然不知道江畫意到底是想要做什麽,但顧懋儀有一種既來之則安之的隨意。
卻是聽得江畫意突然開口道:“我在你的茶杯塗了毒。”
此言一出,顧懋儀的眉頭立刻皺了皺,而後瞪向了江畫意,而後又似想到了什麽,幾乎是一瞬間就恢複了平靜,然後淡淡地應了一聲:“我什麽不會說的。”
江畫意看著麵前的顧懋儀,眸中卻是露出了一絲好奇:“你不怕死嗎?”
少女的話音幽幽入耳,在這暗夜裏聽來,略有一絲詭異的感覺。
顧懋儀自己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好像真的是渴極了,一下子又接連喝了兩三杯,然後才淡淡看向了江畫意:“怕啊,怎麽會不怕死,每個人都怕死。”
江畫意看著顧懋儀輕鬆的樣子,心裏不由得有些好奇,方才顧懋儀是想到了什麽,才是突然之間平靜了下來。
笑了笑,“確實,每個人都怕死。”
說完這句話,江畫意淡淡看了顧懋儀一眼,而後緩緩道:“所以,那個宮女也是怕死的。”
顧懋儀拿著茶杯的手微微頓了頓,細長的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皺,而後才看向江畫意,道:“你想激起我的愧疚之情?我還沒有殺死她呢,而且,就算殺了她,我也不會有愧疚之情的。”
“哦……是嗎?”
見江畫意的話似乎沒完沒了了,顧懋儀不由得皺了皺眉,聲音也不免粗重了一些:“你到底要做什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要是妄想從我的嘴裏弄出來一點信息,那是不可能的。”
顧懋儀的態度看起來很是堅決,江畫意聞言,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惋惜之情:“哦……那就可惜了,我還以為你會說點什麽呢……”
顧懋儀聞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像江畫意這般行事奇特的人,試問那個殺手會輕易出賣自己的主子?何況江畫意對她不打也不罵。
顧懋儀看了江畫意一會兒,甚至覺得這姑娘可能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剛剛自己覺得的那種詭異感,不過是這小女孩孩子心性卻偽裝大人。
卻是見江畫意極其不雅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打了一個哈欠,看向顧懋儀:“我有點困了,想睡個覺,你就自便吧。”
“你不怕我逃走嗎?”
顧懋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姑娘的心思也太淺薄了吧?
江畫意走到了床邊,自顧自脫衣躺下,挑了挑眉:“要是你可以逃出去的話。”
“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江畫意將被子在自己身上蓋好,緩緩閉上了雙眼:“如果你可以的話。”
若是江畫意老老實實看著顧懋儀一宿的話,顧懋儀可能還會生出幾分逃跑之心,可是見江畫意如此大大咧咧地躺下了,顧懋儀心裏卻是忍不住打起了小鼓。
今日太子殯天,皇宮戒備森嚴,自己想逃可能也逃不了。
又看這小女孩如此淡然的樣子,顧懋儀不由得懷疑,外麵是不是正有什麽天羅地網等著自己。
看了江畫意半晌,顧懋儀突然聽得江畫意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顧懋儀:“……”
真的睡著了?
顧懋儀心裏不由得起了一絲疑惑,而後緩緩走到江畫意身邊,卻聽得江畫意的聲音如鬼魅般響起。
“床我是不可能和你分了,你要睡便去桌上或者是在地上睡覺吧。”
顧懋儀突然聽得江畫意說話,嚇了一跳,眼睛疾速閃了閃,然後才似不可置信一般緩緩退回到桌旁坐下,似為了平心靜氣一般,顧懋儀又開始喝茶。
而後她喝茶的聲音也變得極大,水在喉嚨裏嘰裏咕嚕的,動作也極大,但是都維持在江畫意能夠聽見而外麵之人不會聽見的範圍內。
然而,江畫意卻一直沒什麽動靜了。
直到顧懋儀從茶壺裏再也倒不出一點水了,才有些泄氣地靠在了牆邊,望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
過了半晌,顧懋儀感覺自己的眼皮如石頭一般沉重,她再也克製不住睡意,很快,便是靠著牆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