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所問所求
一炷香的時間，少女們緊趕慢趕，都趕在一炷香燃盡之前完成了畫作。
丫鬟們上前蓋好了畫，少女們便紛紛離開了花廳。
羅瑤華看著江家三姐妹，一向長袖善舞八麵玲瓏的她也不知該怎麽說話了。
江畫意和江清歡兩人麵上是依舊維持著關係，江遲月卻是明顯對江清歡表現出了敵意，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少女們離場，少年們就正式進場了，蕭少晗與宋嵩陽一道走著，韓王世子和太孫也在旁邊。
“不知小姐們都畫了什麽，要是能偷看一眼就好了。”
韓王世子臉上滿是好奇，蕭少晗笑了笑，看著韓王世子:“若是我們看到了，也就沒有意趣了。”
韓王世子撓了撓頭，有些懊惱:“作畫於我本來就不是長項，如今又要猜畫了什麽，哎哎哎，真是頭疼！”
太孫笑得溫雅:“這正是其中意趣所在。”
少女們被太子府的丫鬟們引到了一個休憩的地方，是那種頂大的房間，房間裏燒著地龍，暖融融的。
其中擺設配置皆獨出心裁，江畫意坐在位置上，便是被椅子上的雕花給吸引了。
“大姐姐，你在看什麽？”
江遲月坐在江畫意身旁，見江畫意盯著椅子上的雕花出神，不由得問道。
“你看看，這是什麽花？”
江遲月向來大條，極少注意這些細枝末節，但江畫意這樣說，她便也湊過去看了看。
“咦……這是什麽花……”
江遲月看了看，也看不出來，江畫意笑道:“枸杞。”
江遲月愣了愣，她還以為枸杞就是自己吃過的果實，都沒有想過枸杞原來也是開花的！
兩人聊了一會兒，一個梳著雙丫髻穿著淡藍色素衣的丫鬟便走到了兩人身前。
“江小姐，太子妃請您移步到後花園，有話相敘。”
小丫鬟看的的江畫意，就沒江遲月什麽事了，江遲月皺了皺眉:“不知太子妃有什麽事？”
“奴婢不知。”
見小丫鬟不答，江遲月道:“那我同大姐姐一道去。”
本以為小丫鬟不會答應，倒是沒想到小丫鬟應了。
走在路上，江遲月的心裏有些惴惴不安，她不由得想到了以為在電視劇裏看到的。
拉了江畫意，江遲月側頭在江畫意耳邊問:“大姐姐，你說太子妃找你要幹嘛啊？”
江畫意搖了搖頭，她與這位太子妃其實並不相熟，她也不知太子妃見她所為何事。
“你方才不應為我如此。”
卻是提起方才的事情，江遲月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江畫意說的是她在江清歡畫作上亂畫的事情。
無所謂道:“我本來就看不慣她，大姐姐你不和她計較，我卻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江畫意搖了搖頭:“其實我根本不在意。”
她如今一心隻在母親的死因身上，其它的事情，都牽絆不了她。
江遲月也跟著搖了搖頭:“我也不在意～”
江畫意不禁啞然失笑:“你這丫頭……”
小丫鬟將兩人引到了後花園，便福了福身，“太子妃就在前麵了，奴婢就先告退了，勞煩兩位小姐自己去尋。”
江畫意朝著小丫鬟點了點頭。
後花園寒冷，可以說如今是人跡罕至，不知這位太子妃所為何事，莫非是有什麽話需要避人耳目？
江畫意心中猶疑，腳下的步伐卻是沒有停下，走了一段，沒見著太子妃，卻是見著了宋無塵。
江畫意微微有些驚訝，江遲月率先問道:“喂，宋無塵，你可見著太子妃了？”
宋無塵此刻正站在湖旁，湖麵因為氣溫過低而結出了冰，在冬日裏如一輪鏡子，映著宋無塵的身影在上前影影綽綽的。
宋無塵緩緩轉身，臉上的表情並不似平時的懶散，倒是有幾分別樣的認真。
“遲月，你幫忙守一下，我和江小姐有幾句話要說。”
江畫意眼眸閃了閃，江遲月卻是皺了皺眉:“你想幹嘛？”
這句話問的很是不客氣，不過宋無塵早已經習慣江遲月這樣的態度，隻是看向江遲月，道:“拜托你了。”
像是一種鄭重的請求。
江畫意眼神動了動，看向江遲月，點了點頭，江遲月看了看宋無塵，走之前揚了揚手腕:“我就去守著，要是一會兒大姐姐少了一根汗毛，宋無塵我告訴你你吃不了兜著走！”
江畫意聞言啞然失笑。
江遲月離開，宋無塵卻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許是太過激動，他都沒有組織好詞句，話便從口中漏了出來。
“江小姐，你可認識瀾櫟？”
江畫意聞言眸色緊了緊，嘴角卻是輕輕揚了揚:“瀾櫟？”
心裏卻是一陣狐疑。
瀾櫟與她乃知己好友，她亦知曉瀾櫟身份特殊，在江湖中有不少仇敵，因此宋無塵突然提起瀾櫟，江畫意心中有些警惕。
宋無塵此刻並無暇注意江畫意細微的眼神，隻是點了點頭，言語有些急:“對，瀾櫟，你和她不是好朋友嗎？你可否知曉她的下落？”
宋無塵眸中的光芒太過純粹渴望，讓江畫意心中有些困惑。
隻是，她也不能輕易告訴了宋無塵。
宋無塵卻是急了，突然就上前抓住了江畫意的雙肩:“江小姐，我並沒有惡意，我隻是想找到她而已，我已經找了她兩年了！”
江畫意頓了頓，看著宋無塵，遲遲沒有說話。
江畫意的眸子仿佛能穿透人心似的，看得宋無塵的雙眸從激動慢慢變得平和。
一陣寒風吹過，宋無塵仿佛也突然之間回過了神，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麽的失態。
有些訕訕地拿開了自己的手，宋無塵麵含歉意。
“不好意思……我……我隻是太想知道了。”
他確實太想知道了，他宋無塵一向孤傲，卻是永遠忘不了當初救他的那個少女。
他當時昏迷不醒，可也記得有一隻柔軟的手腕靠近了自己的嘴邊，也記得似乎在他全身顫抖發冷時，有一個溫暖的懷抱靠近了自己，給予自己溫暖。
隻是當時的他無力醒來，等他醒來後，那個少女卻早已離開。
可雁過留痕，風過留香，那個少女的身影卻永遠留在了他的心裏，溫暖著他往後的人生。
可是他怎麽尋找，卻也找不到那個少女的蹤跡，好不容易知道江畫意這裏可能有線索，他怎麽可能放棄！
江畫意雖然沒有說話，卻一直觀察著宋無塵的神色，見宋無塵似乎所言非虛，才緩緩開口:“我也不知道她去哪裏了。”
雖然並不知道宋無塵是如何與瀾櫟有了聯係，可她看著宋無塵那渴求的眼神，卻覺得心中鬆動。
言語可以騙人，身體也可以騙人，眼神卻是騙不了人的。
宋無塵聽見江畫意的話，眼中的光芒卻如同流星忽然墜落了一般，一下子就消散了。
“你……你也不知道嗎？”
聲音晦澀而沙啞，江畫意看著宋無塵的失望，有些不忍心，但還是點了點頭，“我也兩年沒有見過她了……”
宋無塵的身體，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支柱，突然之間就往後退了幾步，兩人本就是站在湖邊，宋無塵背後又正是湖麵，江畫意立刻出手拉了一把宋無塵。
江畫意力氣極大，宋無塵此刻又魂不守舍，這一拉，宋無塵竟是穩穩靠在了江畫意身上。
要是宋無塵個子矮一點，江畫意便是穩穩靠在江畫意懷裏了。
將宋無塵拉了回來，江畫意鬆了一口氣。
“你再失落，也得小心一點吧。”
待宋無塵站穩後，江畫意將宋無塵的手放開，宋無塵的臉色還是蒼白的，但是眼睛有些神了。
江畫意心中能夠理解。
本來以為有希望的事情，卻突然變成了絕望，這誰都受不了吧？更何況宋無塵看起來似乎真的很喜歡瀾櫟。
江畫意突然有些羨慕瀾櫟，能被一個人這麽在意著。
宋無塵定了定神，看向江畫意:“謝謝。”
然後，才慢慢開口，語氣比起一開始的激動，顯得有些有氣無力:“好了，你走吧，今天，多謝你了，江小姐。”
江畫意點了點頭，她知道宋無塵不僅僅是說她願意告訴他，還有她剛剛拉了他一把。
江畫意慢慢踱步離開，而宋無塵依舊站在原地，整個人的精神像突然之間被抽走了。
“美人閣，去看看吧。”
卻突然聽見江畫意的聲音響起，宋無塵怔怔抬頭，見江畫意在幾步外轉過頭看著他，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