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送你回去
“謝謝你,救了扶瑾和珊瑚,還有她們的家人。”
江畫意輕啟朱唇,籌酩看著江畫意,眸光淡淡:“不用謝,你曾經救過我,我這也算是報答你了。”
江畫意沒有說話。
半晌,她才開口,看著籌酩:“籌酩,我們倆早已經互不相欠了。”
籌酩看了江畫意片刻,笑了:“行,互不相欠,現在我們是合作關係。”
“隻是,你們倆既是安全了,如今又為何來找我?”
轉眼又看向扶瑾和珊瑚,江畫意卻是眉頭深皺。
“姑娘,我和珊瑚回來,便是為了保護你的。”
扶瑾目光堅定,珊瑚也跟著點了點頭:“姑娘,我們在暗林也已經待了三年,現在已經足夠有能力保護姑娘了,您以後就讓我們跟在你身邊吧。”
江畫意看著扶瑾和珊瑚,眼神卻十分複雜。
當初父親責問是誰在她耳邊胡言亂語,導致她不遵禮法,大鬧將軍府,是扶瑾和珊瑚站了出來。
其他人一直都覺得她根本沒有受到懲罰。
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父親打發扶瑾和珊瑚離開她身邊,就是對她最大的懲罰。
她忘不了那日扶瑾和珊瑚被父親懲罰,兩個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被打了幾十板子,卻一直咬著牙撐到了板子打完。
她在旁邊哭得暈了過去,重傷的扶瑾還安慰她。
“姑娘,別哭,奴婢會保護你的。”
也是那一次,讓江畫意明白,她這個主子做錯了事,父親是不會懲罰她,可是父親會懲罰她身邊的人。
所以當父親讓她去清心寺為母親守靈三年的時候,她不哭不鬧地答應了。
可是,她居然天真地以為,隻要自己乖乖聽話,父親就不會傷害她身邊的人了。
……
另一邊。
蕭少晗身後跟著一隊軍隊。
看著麵前裝潢貴氣的宅子,蕭少晗的目光中劃過了一絲冷意。
他揮手下令。
“搜。”
一行軍隊衝進了宅子裏,推開房門,床上的一對男女還沒有來得及穿衣服。
男子看著蕭少晗,麵帶震驚,還有一抹羞惱。
“魏王世子??你……你要幹什麽?”
在男子身後的女子亦是一臉驚慌,她緊緊將自己裹在被子裏。
“李公子,李首輔貪汙,本世子是奉命來查獲贓物的。”
蕭少晗目不斜視,眼睛隻冷冷地盯著眼前的男子。
當今首輔,李捷的兒子李佳成。
帝京著名的兩大紈絝公子之一。
“你說什麽?!我父親怎麽可能貪汙?!你胡說!還有你說什麽贓物?哪裏有贓物了!”
李佳成眼睛一鼓,滿臉怒容。
雖然蕭少晗是堂堂世子,但他李佳成也是當今首輔的兒子,如今李捷權傾朝野,便是王爺,也要對李捷畢恭畢敬,更何況是區區世子?
而且蕭少晗說什麽貪汙,還有贓物,他根本就沒有聽說過!
“這座宅子,還有你身後的那個女人,不就是贓物嗎麽。”
李佳成聽到蕭少晗這句話,眼裏的神色陡然暗了下去,全身如墜冰窟。
蕭少晗看著李佳成臉上的表情,冷冷地笑了笑,然後便轉過了身子。
宅子內,李佳成的聲音如殺豬一般,大喊大叫。
蕭少晗卻是看向了與這裏隔了好幾條街道的紅月樓,目光淡然。
旁邊的衛軍首領對蕭少晗拱了拱手。
“蒙魏王世子相助,要不然,我們便要錯抓賊人了。”
“無礙。”
蕭少晗對衛軍首領笑了笑,衛軍首領還想問什麽,卻聽得蕭少晗突然說道:“既是已人贓並獲,不知我可否先走一步?”
衛軍首領愣了愣,才道:“世子若是有事,盡可先行離開,此處交予末將就行了。”
方才來的時候,魏王世子便是似乎看到了一個身影,便說是要離開一會兒,現在又要早早離開,想必便是因為方才的那個身影。
隻是夜色濃重,衛軍首領並沒有看清楚那個身影。
……
江畫意走出了紅月樓,懷裏抱著新茶。
與來時不同的是,她的眸光變得深沉了許多,而且,身邊多了兩個暗中保護她的人。
扶瑾和珊瑚。
扶瑾和珊瑚進入珊瑚各自學了不同的東西,扶瑾一直便會些功夫,此次進暗林,武功更有長進,而珊瑚進暗林學了醫術,也練了一些武功。
“江小姐。”
卻聽得一道清冽的聲音傳入耳畔。
江畫意轉頭。
蕭少晗看到了江畫意眼中來不及收回去的冷意。
在這寒冬裏,那眼神比這北風更淩厲,比堅冰更寒冷。
“魏王世子。”
江畫意又看到蕭少晗,早已沒有了先前的震驚,或許,現在也沒有什麽事情能讓她震驚了。
蕭少晗目光遙遙看向了江畫意身後的紅月樓。
帝京茶樓眾多,紅月樓並不出名,也並不熱鬧,因為這座茶樓就是一座單純的茶樓。
“走吧,江小姐,我送你回去。”
蕭少晗收回了目光,然後看向江畫意。
江畫意抬眸看了一眼蕭少晗,複而便低下了頭。
“多謝魏王世子。”
蕭少晗隻是笑了笑。
他沒有問江畫意去紅月樓去做了什麽,江畫意也並沒有問蕭少晗這麽晚在外麵做什麽。
這仿佛是一種默契。
夜色如墨,耳畔隻有兩個人的腳踩在雪地上發出的聲音,一深一淺。
似乎是為了打破這種平靜,江畫意懷裏的新茶突然喵嗚叫了一聲。
煞是悅耳。
蕭少晗的眼睛忍不住落到了江畫意大氅下那稍微露出了一點白毛的一團。
“它叫新茶。”
蕭少晗看到江畫意的眸子在看向新茶的時候霎時變得柔和。
“新茶……”
“江小姐很喜歡貓?”
江畫意的手輕輕撫了撫新茶,“隻是覺得很可憐而已。”
“可憐?”
蕭少晗微微皺了皺眉,卻是突然看到一團白雪般的身影一下子跳入了自己懷裏,蕭少晗下意識抱緊了新茶。
似乎是為了反抗江畫意方才說的話,新茶跳進蕭少晗懷裏立刻就轉過了頭。
蕭少晗笑了笑,看向江畫意:“小動物都是很有靈性的,江小姐可別以為它們聽不懂我們說話。”
蕭少晗說著話,大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新茶。
和江畫意一年四季冷如寒冰的手不同,蕭少晗的手很溫暖,讓新茶忍不住在蕭少晗手心裏用腦袋多蹭了幾下,還發出了十分滿足的喵嗚聲。
江畫意轉頭看了蕭少晗一眼。
蕭少晗正輕輕用手撫摸著新茶,江畫意看不清楚蕭少晗的表情,但她可以想象,蕭少晗的表情應該很溫柔。
似乎從初見到現在,蕭少晗一直都是這麽溫柔的人。
江畫意移開了目光,目光微閃。
直到蕭少晗將江畫意送到了定北侯府,新茶才念念不舍地從蕭少晗懷裏回到了江畫意懷裏。
“我就送你到這裏了。”
蕭少晗抬頭看了一眼圍牆。
正是剛剛江畫意跳出來的那一片圍牆。
江畫意的臉微微紅了紅,好在夜裏黑,蕭少晗並沒有看見她的表情。
“多謝魏王世子。”
蕭少晗能夠感覺到,江畫意的聲音與剛開始遇見時的震驚和寒涼完全不同。
“雖然不知道你晚上出來幹什麽,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保密的。不過,下次江小姐出來身邊還是應該多帶幾個人,以防萬一。”
江畫意眼神微動,聞言點了點頭。
蕭少晗臉上的笑容如江南水波一般溫潤,看著江畫意一下子翻身上了圍牆,然後轉身對他揮了揮手。
牆壁的另一邊,江畫意等著外麵的腳步聲漸漸消失了,她才起身返回院子。
院子裏一如離開時一般安靜,夜色卻比來時更深了幾許。
而有些事情,便是黑夜也是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