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賦異稟
蕭少晗想了想,似是真的在思考著宋嵩陽所說的話,過了半晌,蕭少晗才抬頭,揚了揚自己的手臂,道:“令妹力氣有些大。”
若是忽略蕭少晗說出來的這幾個字,語氣可謂是誠懇。
宋嵩陽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江畫意外表雖生的柔弱,可自小力氣便大,有一次到定北侯府,兩個約著偷偷溜出門去玩。
因是偷偷出了門去,身邊並沒有帶什麽人。
當時在路上,卻突然有一匹發瘋的馬衝了過來。
宋嵩陽嚇得不行,但還是挺身而出護著江畫意。
雙眼一閉,卻聽到一聲極其慘烈的馬叫聲,緊接著便是一個龐然大物轟然倒地的聲音。
宋嵩陽睜眼,便瞧著方才那發瘋的馬兒已經躺在地上,口中還泛著白沫。
他滿眼驚恐不敢相信,江畫意卻一臉淡然:“表哥不必害怕,這瘋馬已經被我劈死了。”
當時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宋嵩陽一邊跟蕭少晗說著,便是他如今已習武多年,臉上還是一副唏噓的神情。
蕭少晗可以想象,便是他在場,怕是也要嚇一大跳。
“後來呢?”
蕭少晗問道。
宋嵩陽搖了搖頭,苦笑道:“後來能如何?正好被府裏下人發現我們倆不見了,都出來尋,後來我被父親狠狠揍了一頓,說我沒保護好表妹。”
蕭少晗忍俊不禁,他深以為然。
定北侯府向來是這樣的,別家出了這事,怕都是責怪孩子不該偷跑出去。
這邊,江畫意還不知道,自己的表哥轉頭就將小時候的囧事告知了蕭少晗。
見她回來,墨色半是心疼半是無奈地替她取下了身上的披風,另換上了件桃紅色的大氅。
“姑娘出去也得好生照顧自己,穿得這般單薄,實在是教人擔心,冬靈也是,也不知道提醒。”
江畫意笑盈盈地任由她給自己整理:“我這不是沒覺著多冷,才隨便披了一件出去麽,冬靈不敢不聽我的話,也隻有你,敢教訓你家姑娘了。”
墨色臉上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但到底是沒再說江畫意了,隻細心幫她理好頭發。
方才和宋嵩陽二人聊天時,江畫意才知道此次蕭少晗來竟是奉了建文帝的命令,特來探望生病的老侯爺的。
定北侯府做事向來滴水不漏,隻是沒想到建文帝的消息也這麽靈通。
不過江畫意倒是相信,蕭少晗就是發現了什麽端倪也不會告訴建文帝的。
其一是這本來便沒什麽值得好說的,建文帝派蕭少晗來探望老侯爺,隻是為了顯示皇家對定北侯府的看重而已。
定北侯府的人心裏也很清楚,便會在北疆更加賣力。
其二是蕭少晗和宋嵩陽關係好,江畫意知道自己這位表哥,為人正派,也是個心思通透的,他交的朋友江畫意還是信任的。
再有一點,雖隻見了一麵,江畫意對蕭少晗的印象卻是極好,並非什麽搬弄是非之人。
卻見冬靈正站在屋外,一臉躊躇的樣子。
墨色轉眼看向了冬靈,目光半是笑意半是嗔怒,“冬靈,你站那麽遠作甚?還不快過來伺候姑娘。”
冬靈才從屋子裏出來,之前被墨色數落了一頓,還沒有緩過神來呢,正是有些忐忑。
見墨色笑著,冬靈心裏鬆了一口氣,忙一路小跑過來給江畫意告罪:“姑娘,奴婢照顧不周……”
一番話說下來,絲毫沒提方才被墨色責備的事情。
江畫意笑道:“無礙,是我自己任性,連累你一起挨罵。”
說完,主仆三人都笑了起來。
而另一邊宋嵩陽和蕭少晗又逛了一會兒,宋嵩陽突然提議道:“我們倆好久沒切磋武藝了,不如去練武場痛痛快快打一場,再來論個高低。”
相識至今,兩人之間的切磋不下千回了,然而每次要麽你贏,要麽我贏,總是分不出個高低。
上一次蕭少晗險勝,宋嵩陽心裏一直掛念著,想再打一場扳回來!
蕭少晗看了一眼宋嵩陽上次受傷的左胸膛處,笑著打趣:“上次受的傷好了嗎?”
宋嵩陽爽朗一笑:“你好了我自然也好了。”
最終,還是沒能打成,蕭少晗去探望了一眼“纏繞病榻”的老侯爺,便得回宮複命了。
送走了蕭少晗,楊方雅也鬆了一口氣,和宋嵩陽一邊進了定北侯府,忍不住道:“你雖是世子的伴讀,但私底下的相處還是得注意一點。”
宋嵩陽知道母親是什麽意思,不過他倒有自己的想法。
若是因為身份,人人都得對自己畢恭畢敬,那蕭少晗豈不是太可憐了?
更何況,他二人脾胃相投,這世間可得一知己,何其有幸?
隻是,宋嵩陽沒對母親說這些,隻點了點頭,好讓她寬心。
不過,想了想卻問了一句:“母親,你覺得魏王世子如何?”
第八章
宋嵩陽沒來由地問這樣一個問題,讓楊方雅有些詫異。
不過她還是想了想,回答道:“溫文儒雅,玉樹臨風,對人親和有禮,若拋開了身份,確實是一個值得相交的人。”
半響沒有下文,楊方雅還以為兒子不滿自己方才的話,誰知宋嵩陽突然笑了起來。
見楊方雅有些莫名其妙,宋嵩陽解釋道:“我是想問,母親覺得魏王世子是否是一個良人,可堪托付終身。”
楊方雅愣了愣,臉色有些不對。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家兒子,皺了皺眉:“好端端的,你問這個做什麽?”
實在不怪她多想,隻是宋嵩陽家世顯赫,又生得豐神俊朗,如今已經十七歲了,偏偏還沒個心儀的女子。
其它人在宋嵩陽這個年齡,都有好幾個通房丫鬟了,而宋嵩陽卻從沒表現過對女子的興趣。
定北侯府裏向來有些嘴碎的丫鬟,私下議論宋嵩陽有龍陽之癖,而那可能的對象,自然就是和宋嵩陽形影不離的蕭少晗了。
這話傳到楊方雅耳朵裏,雖然責罰了那幾個嘴碎的,杜絕了謠言繼續傳播,但她自己心裏也存了疑。
如今宋嵩陽又口出異言,楊方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往後看了幾眼屏退了身邊的下人,轉過頭一臉緊張地看著宋嵩陽,生怕他下一句會是什麽大逆不道的話。
宋嵩陽自然不知道母親在想些什麽,隻以為楊方雅還在說他不知分寸和蕭少晗走得太近的事情。
“母親,我說的意思是,你覺得魏王世子是否是一個可堪表妹托付終身的人。”
楊方雅愣了半晌,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卻沒想到自家兒子脫口而出的原來是這個想法。
心裏鬆了一口氣,道:“原是如此,隻是你表妹年紀尚小,而且……”
楊方雅白了宋嵩陽一眼,道:“畫意可是我準備給你做媳婦,給我做女兒的,怎麽能許了魏王世子。”
這一腔話說得無比自然,卻把宋嵩陽嚇了一跳。
他不由想到了之前楊方雅非讓他早點準備,好去接江畫意,臨走時還千叮嚀萬囑咐,千萬要好好上心……
“母親,你這是亂點什麽鴛鴦譜?對表妹我隻有兄妹之情,沒半分其它心思啊。”
楊方雅看了他一眼,“什麽兄妹之情?平日裏還當你機敏,這事兒卻犯糊塗了。”
宋嵩陽有些難以置信,“母親,你不是真的想讓表妹當我妻子吧?她……”
楊方雅似乎是覺得宋嵩陽見識淺薄:“本朝表兄妹結為連理親上加親的事還少麽?何況畫意她其實……”
她突然想起什麽,改口道,“其實若你姑母還在,也是同意她嫁於你為妻的。何況畫意今後回了將軍府,總歸不踏實,還是接到侯府好,最好啊,是做了我的兒媳婦,我和你祖父祖母就徹底放心了。”
“定北侯府雖然人丁稀薄,但府裏沒有內宅院裏的醃臢事情,畫意便是未來的女主人,沒有人敢不敬著她……”
見宋嵩陽的表情已經由驚嚇轉變成了驚恐,楊方雅本來還想說些什麽,停下來瞪了一眼。
“你這是什麽表情?難道你覺得畫意不夠當你的媳婦?”
別看楊方雅平時溫溫柔柔的,在下人麵前向來都是和藹可親的模樣,但宋嵩陽卻是怕極了她。
因為楊方雅一開口,那便是停不下來了。
而且句句都叫人接都接不上。
斟酌了片刻,宋嵩陽才開口道:“表妹自然不是什麽豺狼虎豹,隻是談婚論嫁,向來講究你情我願,母親怎知表妹也是這個意思?”
宋嵩陽本是想讓母親歇一歇,好停止這強拉紅線的想法,卻見楊方雅想了想,若有所思:“此事是該問問畫意,我們現在便去。”
“這……母親,表妹才回府沒多久,還是讓她多休息休息……”
“你說得對。”
楊方雅點了點頭,轉身看向了一旁的大丫鬟碧玉:“去把我房裏新得的那瓶安神香拿來,我拿去給畫意。”
宋嵩陽自己挖的坑,哭著也隻能跳下去。
借著方便的機會悄悄使喚了身邊的一個小廝去先通知江畫意,才回去繼續一臉忐忑地站在楊方雅身旁。
這廂,江畫意正在榻上看書。
江畫意沒什麽吩咐,這院子裏的事情楊方雅事先又都打點好了,不需要再做點什麽,墨色和冬靈兩個便在一旁繡起了帕子。
冬靈的女紅不怎麽好,因此墨色便差不多都是在教冬靈怎麽繡,好在冬靈為人聰明伶俐,墨色繡一遍,冬靈便也能跟著繡出個大致的樣子。
隻是這針腳和速度有些不敢恭維,賣相也差了些。
冬靈繡完了一枝。
江畫意看了一眼,冬靈還以為她最多就說幾句話就成了,沒想到江畫意親自教了起來。
她女紅極好,繡了一朵,栩栩如生仿若就開在眼前一樣。
“姑娘真厲害。”
冬靈忍不住讚道,江畫意笑了笑,又說了幾句技巧,卻有丫鬟來傳話,說是小侯爺身邊的小廝向煜有事求見。
墨色和冬靈對視了一眼,江畫意抿了抿唇,道:“請他進來吧。”
“大小姐安好。”
向煜一進屋便行了一禮,頗為規矩。
江畫意點了點頭,墨色方才問道:“不知小侯爺可是有什麽事情?”
向煜抬頭看了墨色和冬靈兩個一眼,江畫意會意,笑道:“無礙,她們倆都是我的人,你想說什麽便說吧。”
向煜點了點頭,然後道:“少爺吩咐,說是一會兒若是夫人來了問什麽說什麽,大小姐不必當真。”
墨色送向煜離開回來,江畫意正思考宋嵩陽讓小廝帶過來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又有丫鬟來報說是侯夫人和小侯爺一到來探望了。
江畫意露出笑容,起身相迎,墨色和冬靈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