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左右為難

  說到這裏，蘇菡問那妖道：“錢大壯，本宮說的可是實話？”


  不等錢大壯說什麽，太後便先嚷叫了起來：“不可能！空聞道長博聞廣學，能掐會算，怎麽可能是你說的什麽錢什麽壯？皇後，定然是你誣陷，誣陷！”


  太後幾步走到那錢大壯的跟前，“道長您休要怕，哀家知道你是冤枉的。定然是皇後，刻意誣陷。”


  蘇菡搖頭歎息，對蕭景辰道：“這錢大壯確實有幾分本事，能哄得太後如此深信不疑。宋珂抓了他手下的一個道士，那道士乃是當年和他一起長大的發小。也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他發達的消息，便趕到京都來投靠。錢大壯大約是怕他出去亂說，便收到身邊。被宋珂打了一頓之後，便將錢大壯的老底都漏了出來。當然，隻有一個人的口供太後估計也不信。不過這件事情要查應該也不難，隻要派人去如州和瀘州，以錢大壯在當地的知名度，想來很容易就能查個一清二楚。”


  即便到了這個份上，太後還是不敢相信，“可他為什麽要騙哀家呢？”


  “為什麽？”蘇菡忍不住笑了起來：“若不給太後您找點問題出來，怎麽能展示他的本事？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主意打到永悅的頭上。永悅雖然不是本宮和皇帝親生的，但確實實在在我們的寶貝疙瘩。他居然造謠生事，說永悅和本宮八字不合，還會克本宮肚裏的孩子，讓皇子變成公主。簡直是可笑至極！更可笑的是，太後居然深信不疑。為此特意將永悅帶回慈寧宮，不讓孩子和本宮接觸。就因為孩子鬧著要找娘親，便將孩子的身世給抖落出來！完全不顧及祖孫情誼！”


  蕭景辰本來還以為那個妖道在太後跟前騙些財物，想不到居然還涉及到了永悅，頓時大怒：“母親，你怎可如此糊塗！”


  太後還沒從蘇菡那一番話的巨量信息中回過神來，就聽得兒子上來就指責他糊塗，隻覺得又惱火又委屈。


  “哀家為誰啊？還不是為了你們好？你們成親都五年了，好不容易才懷上皇嗣，誰能保證皇後肚子裏的就一定是皇子？萬一是女兒呢？你這個當爹的糊塗不知道操心，哀家卻為你們的事情日夜憂心。就怕她的肚子不爭氣，當真生個女兒。這一胎可是等了五年才來，誰知道下次還能不能再懷上。萬一懷不上了，她又是妒婦，巴著辰兒你死活不讓你納妃。那辰兒你還不是要絕後？皇位還不是要後繼無人，影響朝岡穩定？”


  蕭景辰道：“可再如何，您也不能傷害永悅啊！皇後疼愛永悅，您如此手段，別說她惱怒了，便是朕心裏都極為不舒服。”


  “你以為哀家願意如此啊？還不都是被逼無奈，若是你能納妾，哀家也不會指望她一個肚子生皇嗣。永悅是無辜，可哀家也沒把她怎麽著啊，不過就是讓她和皇後分開幾個月而已。至於她的身世問題，哀家當時也是因為她不聽話，一時惱怒不小心說出了口來，並非故意。即便有何不妥之處，可出發點總也是為了你們好。你們倆非但不領情，且還如此罔顧哀家的顏麵，竟就這樣上門興師問罪？”


  太後越說越覺得委屈，眼圈一紅，淚水滾出來了，“辰兒，哀家可是你的親生母親啊。你這些年，不管何事，處處維護皇後。可曾考慮過哀家的心情、哀家的尊嚴？就如你們今日這麽一鬧，叫哀家還如何在宮裏住下去?還如何做這一國的太後？”


  太後身邊的嬤嬤也忍不住道：“陛下，奴婢跟了太後這麽些年，還隻有在襄王殿下去世的時候，才見過太後悲傷落淚。”


  說著也跟著一起抹起了眼淚。


  她不提襄王也就罷了，一提襄王太後的眼淚就越發的洶湧：“哀家明日就回襄城，去你父親的陵墓陪陪他。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如今有本事了，娶了媳婦就不要娘了。哀家這個老娘還何必留在宮裏礙眼呢？不如就回去陪你父親，什麽時候兩腿一蹬，正好就地掩埋了了事！”


  蕭景辰見她越說越不像話，心裏雖然煩躁不已。可太後到底是自己的親娘，總也不好真讓她離宮不管。


  “來人！”蕭景辰吼了一句：“把這個迷惑太後，胡言亂語的妖道拉出去亂棍打死！”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狠戾，把太後都嚇了一大跳。她哭聲一止，看了蕭景辰一眼，終歸不敢說出替那道士求情的話來。


  蕭景辰無奈地歎息一聲：“哎！母親，您就不要再鬧了成不成？這件事確實是您做錯了，希望您能引以為戒，不要再說什麽出宮的事情了，沒得惹人笑話。朕，也當這事沒發生。”


  蘇菡冷冷一笑，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菡兒，菡兒！”蕭景辰在後頭喊了兩聲，蘇菡也沒搭理。他本想追出去，太後又“嗷~~”的一聲哭開了：“辰兒，你瞧瞧，你瞧瞧！有她這樣當媳婦的嗎？辰兒你都說不計較了，她卻還擺個冷臉甩袖走人？哪裏是不把哀家放眼裏，連辰兒你這個皇帝的臉麵都不管！這這這！”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腔劇烈的起伏著，一副被氣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嬤嬤在邊上勸道：“太後您消消氣，萬萬不能再氣了，您年紀大了，這樣氣著傷身啊！”


  太後抹著眼淚道：“哀家能不氣嘛？就是山野鄉村裏的人家，都是以婆婆為尊。婆婆站著，媳婦不敢坐。婆婆說東，媳婦不敢說西。即便婆婆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媳婦也隻能忍著。就更別提早晚在身邊服侍伺候了。可是哀家這太後當的，還要看皇後的臉色……”


  她越說越氣，越氣眼淚就淌得越凶。想當初，她年輕的時候，在襄王麵前都很少哭。可是如今，她怕兒子的心不在自己身上，真會做出娶妻忘娘，將她遷出宮的事情來。便不由得也學著那些俗世裏的婦人一般，意圖用眼淚讓兒子心疼她這個當娘的，而不是一門心思就隻會討好媳婦。


  果然，蕭景辰轉過了頭，坐到太後身邊：“母親，您這是說得什麽話？！”


  他掏出了帕子給太後擦著眼淚：“您生了兒子，養育了兒子，再如何兒子也不會棄您不顧。可是今日這事……這叫什麽事情！讓個妖道將您哄騙得團團轉，做出傷害永悅的事情。皇後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她是個母親，心疼孩子，一時惱怒才會如此。她到底是個後輩，又懷著身子，您也體諒體諒她的不易……”


  蕭景辰處理起國家大事來，那是雷厲風行，英明果斷。可處理起家務事來，一邊是親娘，一邊是妻子。當真覺得十分棘手，不好處理。哪怕太後有錯在先，他也不能不顧及太後的身體，當真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