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塵埃落定（1）
蕭景銳連連磕頭，磕得額頭上一片血肉模糊。
隆安帝看著眼裏，神色卻依然隻是一片冷厲。
“是啊，當年你才十歲。可朕的孫兒卻隻有八歲，他死了那場火裏。”
蕭景銳絕望了，他知道隆安帝不可能饒過他了，繼而又掉頭一個勁地給蕭景辰和蘇菡磕頭：“兄長，嫂嫂，景銳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們求求皇伯伯，讓他饒了我吧！我不想死啊，不想死啊！”
見他們無動於衷，他又道：“或者，或者給我個痛快。兄長，給我個痛快，我……”
他話還未說完，蕭景辰已經出劍，在宋珂反應過來之前，一劍刺貫穿了蕭景銳的胸膛。
蕭景辰總歸還是心有不忍。過往的那一聲聲兄長，不論蕭景銳是真心還是假意，但是蕭景辰都真的視他為弟。
蕭景銳吐著血，眼神一點點渙散，在倒下之前模模糊糊地道了句：“謝……謝……”
蕭景辰歎息著收回了劍，心中既有恨，又有幾分心痛：若你隻是那個貪吃貪玩的景銳，該多好。
可惜，蕭景銳最愛的還是權勢，他的心也讓權勢腐蝕透了。
隆安帝有些不悅了：“辰兒，你為何要殺了他？縱然太子之事與他無關，可你父親的死他也脫不了關係。”
蕭景辰收劍回鞘，淡淡地道：“我知道，所以我殺了他為我父親報仇了。”
一命抵一命，他能做的隻是如此。而折磨，無非就是讓活人解解氣，其實沒有多大意義。蕭景辰也不太喜歡那種血腥的場麵。
隆安帝剛才情緒激動，甚至都吐了血，此刻精神已經強撐不住了。他讓旁人都退下，隻留下了蘇菡給他看病。
蕭景辰臨走之前，對蘇菡道：“我在太醫院等你。”
蘇菡點了點頭，等隆安帝在床榻上躺好後，便給他把脈，又用聽診器給他聽了心肺。
隆安帝閉著眼睛，氣息微弱，呢喃著問：“朕是真的快要不濟了吧？”
“陛下放寬心，好好調養，勿要多思多憂。”
從脈搏上來看，隆安帝確實十分虛弱。之前的丹毒已經掏空了他的身體，剛才又被安王那麽一氣，情緒起伏太大，無疑也加重了病情的惡化。
蘇菡皺皺眉頭，心裏思索著應該如何改改要調養的方子。事到如今，除了盡量的調養，也沒有其他法子了。畢竟醫生隻能醫病，不能醫命。
給隆安帝把脈完的時候，隆安帝已經沉沉地睡去了。可是不等蘇菡離開，隆安帝就驚叫著醒來。看到蘇菡，掙紮著想坐，卻一時脫離，根本無力坐起，隻將手伸向蘇菡驚叫道：“別走！嘉禾你別走！”
蘇菡一回頭，看到的就是老態龍鍾，滿臉驚恐的隆安帝。他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麽，渾身因為恐懼而劇烈地顫抖著。太監過去要扶起他，他大叫大嚷：“都給朕滾！你們這些狼子野心的人，不要靠近朕，都給朕滾！”
蘇菡見他情緒太過激動，隻能拿出了鎮定劑一針下去，隆安帝方才平靜了下來，重新陷入睡眠中。
蘇菡回到太醫院，蕭景辰果然在那裏等他。
蘇菡來不及放下肩頭的藥箱，也顧不得周圍還有旁人在場，一頭撲進了蕭景辰的懷裏。
彷佛直到這一刻，實實在在地撲進了他的懷裏，那種差點以為失去他的恐懼才慢慢消失。
蕭景辰直接抱起她，大步流而去。
這一天一夜，何至是她在煎熬擔憂。他也同樣的擔心著她。躺在如因大師的靜室裏假裝中毒的時候，他那時候就在想：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那麽他的菡兒該如何是好？她一定要哭死了吧？想到她的眼淚，他的心都跟著要揪起來了。
這一場局，其實也是一場豪賭。
襄王的案子，隆安帝遲遲沒有表態，就是等蕭景辰這次的行動。
隆安帝答應他，若是能找出謀害聖賢太子的真凶。那麽襄王就是清白的，隆安帝也會給襄王府一個交代，更會補償蕭景辰。
那時，襄王府可重新煥發光輝，而不需要再像如今這樣，靠著妻子的餘蔭度日。甚至還有機會問鼎九五至尊的位置。
可若是失敗了呢？
那也就以為著他不但沒有揪出凶手，甚至還可能打草驚蛇。而隆安帝不會，也沒有時間再配合他完成第二次的誘捕。
敗了，襄王府的案子就此定性，蕭景辰就要永遠背負著逆臣之子的身份。
當然，還有可能在設陷阱給對方的時候，被對方反殺。
對於過程中的危險，蕭景辰並不曾害怕。要說有什麽害怕的，就是怕自己再也見不到蘇菡了。
還好，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走！為夫帶你回家！”
蕭景辰說的回家，既不是回國公府，也不是郡主府，而是襄王府。
京都的襄王府之前被隆安帝下令封了，此時大門上依然貼著封條。
蕭景辰抱著蘇菡下車，一腳踹開了大門。而他的身後跟著的也不再是京都衛，而是自己的心腹手下。
襄王府內部依然還維持著原樣，雖然當初隆安帝下令抄家，但其實裏麵的東西都沒怎麽動過，依然維持原樣。也不知道是遺漏了，還是隆安帝當時還顧慮著襄王的情分，沒有把財務歸入國庫。
下人們將裏裏外外的衛生打掃了一邊，就基本已經恢複如初了。
不多久，襄王妃也來了。
襄王妃先前在徐國公的掩護下，逃出京都去襄城求援。後來援兵到了，分別潛伏在城內城外。襄王妃任務完成，便又悄悄地回到國公府。
此時，襄王妃也是聽到蕭景辰歸來的消息，便第一時間趕來了。一來就抱住了兒子，忍不住淚水漣漣。
蕭景辰安慰了母親兩句，一家人就在王府裏吃了飯。順便又和襄王妃交代了下過程。襄王妃聽說居然是安王父子的時候，氣得咬牙切齒，直言知人知麵不知心。
飯後，襄王妃本還想拉著兒子說會兒話，蕭景辰道：“母親，你這段時間跟著擔驚受怕，寢食難安。如今事情算是穩當下來了，趁著時間還早，不如回去睡個午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