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屍體
安王利用自己的兒子,卻又能毫不猶豫的親手殺子,而這樣的事情,如今還能被他這樣輕描淡寫地說出來。這樣的人,可見其心腸有多麽冷,謀算有多麽深。
蘇菡質問道:“這麽說來,偽造先皇後書信,離間陛下和聖賢太子之間的親情,最終導致太子一家三口慘死的事統統都是安王您所為了?”
安王手撚佛珠,卻無一絲悲憫之意,連說起過去的事情,都微微含笑,彷佛過去的那樁慘案不值一提。
他用不值一提的口氣說道:“不錯。”
蘇菡闊大官服下的手握緊再握緊,直到指甲刺破了掌心都渾然不覺。雙眸瞪著安王,似乎是透過他的身體看穿他的心到底是多狠。
隆安帝也是個狠毒的人,可比起安王來好像又差了一大截。用五六年的時間做謀劃,一步步算計,從帝王、太子,再到藩王、世子,以及鄭子澄這樣的官員,統統都是他手上的棋子。
“阿辰在哪裏?既然我們都已入了你的甕,何不讓我們見最後一麵。”本來蘇菡和徐瑞還寄希望與蕭景銳的救兵,但是現在安王既然是幕後的那隻黑手,那蕭景銳無疑也是幫凶,連今日的局他都發揮了重要的作用,自然不可能再幫蘇菡搬救兵了。
作為最後贏家,安王此刻倒是寬容得很,對邊上的侍衛道:“去,把嘉禾郡馬的屍體抬上來。”
聽到“屍體”二字,蘇菡即便心理素質過硬還是忍不住渾身顫抖了起來。她快步上前,意圖跟著那些安王的侍衛往後麵去。可是沒走兩步,安王身後的人就齊刷刷地拔出了刀。
而徐瑞這邊的人以及京都衛們都如臨大敵,紛紛也抽出兵器護在蘇菡身側。
可是他們這些人總歸隻有百餘人,被安王府的幾千人那麽一圍,根本都不夠看的。
安王冷笑了起來:“本王隻答應把屍體帶來給你,可並沒有讓你去的意思。老實在這裏等著!”
蘇菡咬了咬牙,頗為無奈,隻能老實待著。畢竟這個時候還不宜和安王的人起衝突,否則幾千人對幾百人,根本就是一場屠殺,沒有一點還手之力。
此刻,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天王殿裏燈火通明,殿內那些不安的僧人們依然在不停的念經。可是那低沉而密集的誦經聲音聽在蘇菡和徐瑞這些人的耳中,隻加劇了心中的煩躁與不安。
安王大馬金刀地坐在侍衛搬出來的椅子上,看著那些尚算鎮定的網中之魚,不禁有些得意。
“嘉禾郡主,你倒是比我預期的更加鎮定。得知丈夫死了,沒有大哭大鬧。明知道自己很快要下黃泉了,也沒有搖尾乞憐。”
他歎息了一聲:“可惜了,你如此好的醫術。本王若是得勢,身邊也很需要你這樣一個能妙手回春的太醫。你若是能求求本王,或許看在你這一身超群醫術的份上,本王何妨不能留你一條小命呢?”
蘇菡冷笑:“留我的命?你真的留得起?若你真想留,何必費盡心機地讓你的兒子編造謊話把我誆騙出來?不過就是因為我能緩解陛下的丹毒,而蕭景銳如今又成了太子,你就要我死。我前腳剛走,不要幾天,陛下丹毒發作也必然是個死!那時候,作為太子的蕭景銳就可名正言順的登基為新君。而你安王,則是太上皇!我說的是不是?”
安王笑意盈盈:“是個聰明人,本王就喜歡和你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也是看在你是個聰明人的份上,本王答應把你夫君的屍體還你,好叫你們死作一處。”
“阿呸!”徐瑞惡狠狠地啐了一口:“你這個老匹夫,就隻會陰謀算計,算得了什麽男子漢大丈夫?有本事與我一對一單挑!”
安王也不覺被衝撞,將目光移向了徐瑞:“你不行!你父親若還在世,本王或許還會忌憚你們國公府一二。可徐國公已經死了,那些依附於你們國公府的百官便不足為懼,畢竟你這個兵部侍郎的號召力遠遠不如徐國公。”
徐瑞道:“你,你怎麽知道父親他……”
安王道:“自然是早就在你們國公府裏安插了眼線。非但本王,皇帝在你們國公府也有幾個眼線。沒辦法,誰叫徐國公是百官之首,在朝堂上一呼百應呢?自然誰都要忌憚他一點。”
若是徐國公還活著,蕭景銳肯定沒有那麽輕易就被立為太子。徐國公府短時間因為徐國公的事情,精力被分散,權勢也減弱了不少。否則,當初隆安帝要立蕭景銳為太子,徐國公必定號召群臣反對。即便隆安帝在一意孤行,也不好立一個群臣都不支持的太子。
隆安帝命不久矣,徐國公喪,蕭景銳被立為太子。三者合一,造就了安王最為滿意的局麵,他這才施施然冒頭。接下來隻要把麵前的幾個人全部殺了,然後再把一切罪行推到蕭景聰身上。
隆安帝大怒之下,自然會問罪燕王府。至於到底是燕王先死,還是隆安帝先死,都不重要。反正也不過就是這幾日的時間了。
一旦他的兒子蕭景銳繼位,那他安王就是名正言順的太上皇了。
就在這時候,被派去帶蕭景辰屍體過來的侍衛回來了。
他們果然拖著一個屍體,頭發散亂著和腦袋一起垂下。身體則如一灘爛泥,任由侍衛拖行而至,從黑暗中走來,走到密集的火把光線下。也叫蘇菡看請那屍體身上穿著的那身寶藍色滾銀邊的衣袍,正是蕭景辰今早出門時候的裝扮。他身上那條銀色鑲著祖母綠寶石的腰帶還是蘇菡親手幫他係上的。
徐瑞也認出了那身衣服,理智再難克製拔劍就要衝過去砍了安王,卻被蘇菡給拽住了。徐瑞大吼著:“你放開我,讓我去砍了他!我要砍了他!我要讓他給景辰償命!”徐瑞強裝的鎮定,在看到蕭景辰屍體的這一刻徹底被擊垮。可又在一瞬間被蘇菡用一句話給平複了下來:“那不是阿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