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兄弟之情
徐瑞跪了整整一天，整個腿已經完全麻痹了，坐了一路的馬車都沒能緩過勁來。
回到國公府，蘇菡見狀急忙從藥箱裏拿出針灸來幫他紮了幾針。
蕭景辰則喚下人端了幾盆炭火，好讓徐瑞能暖暖。
徐瑞喝了下人送上的薑湯，稍稍緩過來便，揮退了廳裏的下人，道：“陛下鬆口了，答應明日朝堂給答複！”
一口氣喝完了餘下的薑湯後，徐瑞把今晚的情況具體給講了一遍。
蘇菡還是有些擔憂：“明日朝堂上，他若是不同意呢？”
蕭景辰語氣肯定的道：“至少有九成的概率答應。即便在他心裏已經完全抹消了和我父親的兄弟之情，但是表兄的解職卸權，卻是巨大的吸引力。否則，他也不至於會聽到我要卸職之後，立刻就轉變了態度。”
徐瑞道：“確實如此。徐家除了我父親，便是我的權勢最大，也隻能依靠我支持起國公府。他已視我們國公府為眼中釘，早就想動。無奈如今情況內憂外患，他一下子沒辦法剔除我。但若是我主動交權，情況大大不同。”
徐瑞卸權，這對隆安帝來說絕對是個誘惑。
而在此之前，也要讓隆安帝想起過去和襄王的手足之情。
禦花園裏，福憐公主被欺辱，看似可憐。但其實在宮裏生存的人，又又幾個是真正天真無邪的呢？
蕭景辰早就知道福憐的情況，從前他還是王世子的時候也曾幫過福憐一次，對她有些印象。隻不過，蕭景辰到底是藩王之子，在京都停留不了太久，幫得了一時卻幫不了一世。
這次，蕭景辰設法帶話給福憐，讓她配合演這麽一出戲。
福憐知道這是一次機會，利用得好，從此就再也不必受福善和養母的欺壓。
至於那個福善……她是個蠢笨無腦的，仗著母親是貴妃，從小嬌生慣養，就隻會欺負福憐這樣沒有背景的妹妹。
福善還有個很不好的習慣，就是見不得福憐有什麽好東西。於是福憐就故意在她麵前秀了下母親的玉佩。
當年隆安帝見自己寵幸過的宮女懷孕，他盼子心切，對於懷孕的女人格外恩寵，給的賞賜自然大方。
隻是後來，福憐的母親去世後，留下的東西或遺落或被其他人搜刮走，唯一剩下的就隻有這個玉佩。福憐也一直很珍惜，從來不肯輕易示人。
果然，福善看到那個玉佩就想弄走。福憐就故意讓她撿走，然後等到隆安帝來禦花園的時候，故意為玉佩的事情和福善爭了起來。上演了和隆安帝還是皇子被欺負時，極為相似的一幕。
隆安帝對女兒的關愛很少，即便是曾經的福安公主，也是說和親就和親了。至於其他的女兒，更是任其生長。隻是當有一天，需要聯姻鞏固政權的時候，才回想其後宮裏的女兒們。
如果是平常，他遇到公主們鬧矛盾，要麽置之不理，要麽一起處罰。
今日，他處罰了福善公主，而且還是直接送去了庵裏。這在過往是絕對沒有的重罰，而對於福憐公主，則給予了額外的關照。
這就說明，福憐的那一出戲成功地觸動到了隆安帝。
透過福憐公主，他會想起過去寄人籬下被欺辱的時光，也不免會憶起和襄王蕭光裕結緣，而後感情漸深。也是從那天起，一直到隆安帝正式稱帝前的好幾年時光裏，他們可以說是形影不離，互為依仗。
當年諸位皇子爭位，其中過程也是險象環生。不管是隆安帝還是蕭光裕，都沒少被算計。可那時候，他們真的是可以把後背交個對方的戰友。無論明槍還是暗箭，不論挑撥還是離間，都不能傷害他們分毫。
隻是後來呢？
後來，兩人漸行漸遠。
一個在帝王位上漸漸淡漠了人性，隻重利益。
一個在藩地時不時便能耳聞哪個舊臣被清算，哪裏藩王被打壓，也難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再不會像過去那樣相互勾肩搭背，暢所欲言。
於是，兩個原本親密無間的手足兄弟，感情也漸漸淡漠了下來。
這些過往的事情，蕭景辰沒少聽襄王提過。他知道很多很多他們之間的過往。而如今，迫不得已他設計了這一出戲碼。盡管知道那人刻薄寡恩，依然也隻能放手一賭。賭他過去還是皇子時，和襄王的交往是真誠而非假意。
第二天，朝堂之上，隆安帝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麵，宣布重新徹查襄王謀反一案。
隆安帝做出這個決定並非是一時的心血來潮。
他是帝王，即便有情感外露的時候，也依然要權衡再三。他首先看重的一點，還是徐瑞提出的，若是徹查襄王一案，那麽他徐瑞願意在案情結束後卸去全部職位。
這一點對隆安帝而言，真的是巨大的誘惑。
而對於襄王……大概是白天的事情觸動太深，他夜裏夢到了襄王。夢裏，他和襄王回到了少年時期，嘻嘻哈哈說說笑笑地走在宮道上。
那時候，隆安帝的心情格外鬆快，好像現實的一切都是夢，而夢裏的他們才是真實的。他們的兄弟情誼從來沒有變過，那些可悲的事情都不曾發生。
可是一轉眼，那個眉眼俊朗的少年皇子突然就長出了髭須和皺紋，變成了中年時候襄王的模樣。
襄王聲聲質問：“皇兄，你為何要冤枉我？皇兄，當年我將皇位拱手相讓，你答應過我，此生永不背叛。難道你都忘了嗎？”
隆安帝嚷道：“是你先背叛了朕！你害死了朕的太子，朕唯一的兒子！”
襄王滿目憂傷的看著隆安帝，他痛心疾首地道：“皇兄，你真相信我會如此嗎？你我手足多年，曾攜手浴血奮戰，也曾推杯換盞，吐露心事。過往種種，難道都不能換來一個信任？”
也不知道是隆安帝頭一次見到襄王露出這樣悲涼的目光，還是那一席話觸動了他的心弦，隆安帝本已冰冷無情的心變得柔軟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