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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賜婚

  蘇菡點頭:“利用皇帝的弱點,逼迫父子相殘,最後卻又嫁禍襄王,如今坐山觀虎鬥。如此心機,如此手段,實在另人發指!”


  蕭景辰一拳砸在車壁上,恨恨地道:“無論潛藏得多深,總有露出馬尾的地方!待我查出是何人所為,必要將其大卸八塊方才能消心頭之恨!”


  一拳砸下,發出了砰的一聲,倒是將剛剛要睡著的永悅給嚇哭了。


  蘇菡忙抱著孩子哄了哄才又將永悅給哄睡,這個時候馬車也停在了隆安帝賜給蘇菡的府邸前。


  府邸是現成的,本是屬於皇家產業,整個府邸十分大氣輝煌。雖然比不上襄王府,但是比其一般的官員家,那絕對是豪華的存在。


  當蘇菡走下馬車的時候,就看到上百人的隊伍整齊有序地排列恭候。


  這其中有一半是太監,一半是宮女。都是隆安帝從宮裏撥來,名義上照顧嘉禾亭主起居的,實際上也起到監視的作用。


  “給嘉禾郡主請安!”上百人聲音齊齊地道。


  如是從前的蕭景辰,此刻必要玩笑一句:“氣派的很啊,以後本世子都得仰仗郡主大人了。”


  但是此時,他根本沒有心情再似以前那樣談笑生風。隻低著頭,神色抑鬱。


  蘇菡看他這樣,也無心旁顧,讓那些礙事的人散開,然後對蕭景辰道:“事已至此,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進去休息下吧。”


  剛剛跨進大門,門外又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個太監翻身下馬,尖銳的聲音從門外一路追來:“陛下有旨,嘉禾郡主接旨!”


  又來聖旨了?蘇菡眉頭一蹙,頗有種不好的預感。


  蕭景辰默默地握了握她的手,“去接旨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蘇菡把孩子遞給寒冰,上前接受旨,蕭景辰則在一旁陪伴。宣旨的太監看了眼蕭景辰,倒是也沒有讓他回避的意思,就直接打開聖旨宣讀了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造曰:嘉禾郡主蘇菡才貌雙全,慧智蘭心。朕思及已至配婚之年,理當為其擇一佳偶良配……”


  蕭景辰聽到這裏,臉色頓變,整個心都跟著懸起來了:隆安帝是要給蘇菡賜婚的意思?賜給誰?

  “……朕遍觀世家貴族中,不乏好兒郎。本欲擇一君子而配,但又思及嘉禾心有所屬,索性成全其心意。庶民蕭景辰,雖已削爵,但也算是文武雙全,勉強可為郡馬。明日即為吉日,適宜成婚。婚後賜居郡主府。願你二人婚後當忠心侍君,安享太平。欽此!”


  聖旨讀完,蕭景辰和蘇菡二人皆愣住了。


  原本他們二人兩情相悅,巴不得早早在一起。但如今情況不同。襄王新喪,蕭景辰至少要給襄王守喪三年。守喪的製度,乃是沿襲了千年的規矩。如是不遵從,就是不忠不孝之輩,受人唾棄。


  也因為有這個規定,哪怕是定了婚期的也要延期舉行。若是入仕為官的,很多人也會暫時隱退丁憂,待到服喪期滿在重新歸朝。此乃是道德禮儀中的重中之重。特別是貴族階層,地位越高,越是看重這些。而對於亡者,也有說法,說是無後世子嗣守喪,則黃泉不寧,家族不興。


  可是現在,隆安帝居然上蕭景辰在襄王屍骨未寒之際成婚!

  事實上,隆安帝知道,自己未來很長時間都要靠蘇菡給他調養身體,對蘇菡他不能做的太過分,不好再強加冥婚,或者婚配給他人。所以明麵上是成全蘇菡的感情,實際上卻是以此來踩蕭景辰以及過去的襄王府。


  若蕭景辰還是襄王世子,還有貴族的身份,他當然也不能逼人在守喪期間成親。但如今蕭景辰已經是庶民了。庶民沒有貴族那樣重的禮教,守喪期可以短些。


  因為庶民無財無勢,需要生計。不能像貴族那樣,為了守喪生計都擱置。


  因此在庶民中,尤其是士農工商裏,最為低賤的商販,他們的喪期最短,親人下葬之後就整理行裝,繼續走街串巷地兜售商品。


  所以,隆安帝這麽一手,其實就是將蕭景辰置於士農工商的末端。讓他如最為低賤的商賈一般,甚至還不如!

  “我進宮去見皇帝!”蘇菡聖旨都不接,拔腿就走。


  蕭景辰及時將她拉回,“一般的賜婚聖旨最後都是百年好合這樣的吉祥話,可這道旨意裏最後說的卻是‘安享太平’,言下之意,如不遵從就沒有太平日子好過。”


  他順手從傳旨太監手裏拿過聖旨,道:“回去稟報你的皇帝主子,就說蕭景辰和嘉禾郡主接旨了,明日當如期完婚!”


  隆安帝這個人睚眥必報,不好想與。如今已經被蘇菡逼迫的放了蕭景辰,心中自然憋氣,若是這裏不順從他,他定然還會再出其他的幺蛾子。


  蕭景辰不想蘇菡再去獨自麵對隆安帝。他看了眼蘇菡頭上的傷:“進去吧,你的傷得換藥了。”


  從剛才一見麵,他就注意到了蘇菡頭上的傷。


  明明蘇菡進宮前完好無損,出來的時候卻帶了傷。傷從何來,不言而喻。


  剛才回來的路上,雖然蘇菡盡量淡化了一些事情,隻挑關鍵的說給蕭景辰聽。但是蕭景辰不是傻子,怎麽可能不知道她一個弱女子獨自對抗一國之君,其間是怎樣的危機重重?一個不甚,便有可能再也出不來了。


  他甚至害怕,蘇菡若是再去惹怒隆安帝,或許隆安帝會幹脆直接將她釘到棺材裏,去給皇太孫殉葬。


  傳旨的太監走了,但是郡主府裏的人卻不少。


  侍衛、宮奴,蕭景辰帶來的舊屬,一共好幾百人。好在郡主府夠大,而守衛加監督的侍衛換班後就離開的,所以府裏倒也能安置得下。


  不多時,宮裏派了一些嬤嬤和宮女帶著喜服和婚禮用品來。很快就手腳麻利地將郡主府披掛得喜氣洋洋。


  隻是這份熱鬧和喜慶的顏色,落在蕭景辰等人眼裏,隻覺得有些刺眼。


  “蕭公子,這是喜服,試試合不合身。時間倉促,隻有一夜的時間準備了,若是衣服不合適,奴婢立刻就改。”


  蕭景辰還穿著喪服,看也不看那套喜服,道:“應該合身的,就不必試了。”


  明日要大婚,他沒有辦法。可是今日,他還想再為父親再服喪一日。


  蘇菡也沒有試衣,穿著素的衣服,站在蕭景辰身邊,默默地陪伴。


  明日就是大婚之日,可是作為新人的他們卻絲毫高興不起來。


  隆安帝真是狠啊!他能讓你痛苦至此,卻又無可奈何。


  正在這時,襄王妃火急火燎地衝進來了。她也如蕭景辰一樣,穿著喪服。


  往日那麽精致的一個人,此刻卻是一點脂粉未施,頭發也隻是隨意地挽了個髻。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一大截。


  一進門看到整個府裏張燈結彩、喜氣洋洋,襄王妃的臉色更是難看。


  “母親,您怎麽來了?”蕭景辰一迎上去,襄王妃立刻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外走:“這個婚不能結!你父親屍骨未寒,你是他唯一的兒子,不守喪算什麽樣子?”


  “母親,我不能走!”蕭景辰頓住了腳步,襄王妃怎麽也扯不動他。


  “混賬!難道你想讓你父親在九泉之下無法安息嗎?”襄王妃氣惱之下甩了蕭景辰一個耳光。這是她第一次這樣用力地打兒子,蕭景辰的臉頰頓時浮起了紅色的指頭印。


  蘇菡見狀吃了一驚,忙道:“王妃,您先莫要動手,且先聽我說,我……”


  她不接話倒還好,一接話,襄王妃立刻就將火氣轉意到她身上:“一切都是你害的!為了嫁入我們襄王府,居然連王爺的喪事都不顧,讓辰兒在重喪之時娶你過門!你可曾想過,他一但做了這個毫無道德廉恥的人之後,將來還如何為人?旁人又該如何看他?”


  “母親!”蕭景辰一語喝斷,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濁氣,對襄王妃道:“已經沒有襄王府了。兒子如今也在不是襄王世子,隻是個庶人。庶人……”


  他冷笑了起來,“庶人,所以重生計,而輕禮儀。旁人如何看,已然不重要。”


  他笑得是那樣的無奈,那樣的淒涼。


  “辰兒!”襄王妃心疼萬分地道:“可是你父親,你父親才去了不久啊!你這個時候大婚,他泉下有靈,如何能安息?即便咱們已經是庶人了,可也該為你父親守喪啊。辰兒,母親知曉你喜歡蘇菡,母親也願意為你的親事張羅。可不是現在啊!”


  她轉頭望向蘇菡:“蘇菡……不,嘉禾郡主。你如今不是聖眷在身嗎?晉了郡主之位,又升了醫正。兒郎尚且都不如你!不如你再去求求那個人,讓他不要這樣逼我們母子倆。王爺,王爺都已經不在了啊!為什麽還要對我們母子倆趕盡殺絕!”


  她揪著心口的衣襟,哭的四撕心裂肺:“郡主,我求求你了!求你了!”


  周圍都是仆從,有宮裏的眼線,也有襄王府的舊人,皆都看著這一幕。


  蘇菡看著往日高高在上的襄王妃如此模樣,心裏也難受至極。


  “母親!你休要再胡鬧了!”蕭景辰扶住襄王妃的雙肩,“若非是菡兒,兒子如今還在刑部大牢裏!隻是陛下和我們已然成仇,他不甘心就此放過我們,就用了這樣的手段來惡心我們。母親,事已至此,無非就兩條路,遵旨而為,或者抗旨,給他一個再次問罪的借口!”


  襄王妃也不是真的糊塗的女人。她正受著喪夫之痛,忽然又聽到這樣的消息,一時情急失了理智。此刻被蕭景辰一席話點醒,卻不知該如何處置。


  蕭景辰說的兩條路,都不是她此刻想選的。可是心裏卻又知道,除了遵旨而為,也沒有旁的辦法。她已經失去了丈夫,怎麽可能還想讓唯一的兒子落入危難?隻是她也實在不願意丈夫亡靈不寧……


  襄王妃呆呆愣愣,失魂落魄的樣子,唯有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


  “母親,兒子送你回去吧。”蕭景辰將襄王妃扶出了郡主府,送上馬車,又叮囑侍女好好照顧,然後才重新回來。


  蘇菡站在庭前靜靜地等他。


  已經是初冬時節,夜晚寒涼。冷風攪動著蘇菡的發絲,也吹紅了她挺翹的鼻尖。


  蕭景辰走過來,執住蘇菡的手:“手這麽涼,穿得這樣薄,還站在風口作什麽?回房吧,明日還要做新嫁娘呢。”


  蘇菡被他牽著,一同走過庭前,走過院後。穿過九曲連廊,也跨過青石拱橋,然後在一處院落前停住了。


  “早些休息吧,我今晚先睡西廂房。”


  蘇菡點了點,道了句:“晚安”顧自進去。


  這兩天,蘇菡也實在太疲累了,身心俱疲。


  隻是接過了丫鬟遞過來的熱毛巾,胡亂地抹了把臉倒下就睡。一夜夢境紛亂,好像做了許多的夢,夢見了許多的人。可是醒來時,又覺得一片恍惚,什麽也不記得了。


  她是天不亮就醒了,正好喜婆過來喚她,就幹脆起來沐浴更衣梳妝。


  盡管這場倉促的婚禮注定會辦的很簡陋,但是新娘子的妝容卻還是馬虎不得。足足用了一個半時辰才化好了妝,梳好了發。期間,蘇菡覺得妝過於豔麗了,想要清淡一些。


  喜婆神情嚴肅地道:“陛下有旨,嘉禾郡主的婚禮必要喜慶些方可。郡主您日常妝可以清淡,但是新娘妝必須要豔麗!”


  蘇菡就也隻能任由他們收拾了,估計不喜慶隆安帝那邊也過不了關。


  原以為一切都會很簡單,等到蘇菡出來時候,到了前廳卻發現,喜樂喧鬧,人聲鼎沸。


  她隔著鮮紅的龍鳳呈祥的喜蓋,看不清來人,隻是在垂眸間能看到一雙雙腳在挪動。道賀的聲音不絕於耳,真情或者假意。


  唯有一聲:”師傅,且要幸福啊!”讓蘇菡心頭微暖。這大概也是人群裏,最真心的祝福吧

  其實蘇菡和蕭景辰都沒有發出過一張請柬。如今襄王府落難,過往巴結著他的人避之唯恐不及,更加不會主動參加他的婚禮。這些賓客不用多說,肯定也是隆安帝要求出席的。


  當然,隆安帝是不會出席的。他才不會給他們這麽大的臉麵。


  讓這些人來,也不過是為了圍觀蕭景辰在服喪期間成婚的不孝舉動。雖然是聖令難為,但旁人隻會譏笑蕭景辰這個庶人而已。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一般成親是拜男方的高堂,但是蘇菡是下嫁,蕭景辰則是以庶民的身份成為郡馬。在上下等級森嚴的大周朝,他的庶民母親是沒有資格接受郡主的跪拜。


  蘇菡隻能把蘇茂之的令牌擺到上座,接受新人的跪拜。


  “夫妻對拜!”


  最後拜結束後,新人被送入洞房。


  再接下來,本應該是由新郎出來招呼賓客,再接著就吃酒席、鬧洞房。


  可是等蕭景辰出來的時候,賓客們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隻有襄王妃、徐國公,以及周如虎夫婦尚未離去。


  周如虎正氣憤地罵道:“都什麽狗眼看人低的東西!這麽快就走了,生怕呆久了就火燒屁股還是怎麽滴?”


  柳葉兒在旁邊瞪了他一眼:“今日乃是好日子,你休要說不吉利的話!”


  周如虎忙拍了自己一嘴巴:“看我這張臭嘴,什麽火啊屁股的,應當是紅紅火火,多子多孫,百年好合!”


  襄王妃沒心思和他們多說,神情抑鬱的,看到蕭景辰出來了,方才勉強打起了精神:“兒子,可累了?要不要吃些東西?”


  東西倒是有,皇宮派來的廚子早就做了十幾桌酒席。現在酒席皆在,隻是賓客都已經走光了,四周顯得空空蕩蕩的。


  襄王妃說完了,自知失言,卻又不知道當如何勸慰。她和襄王曾經無數次的 幻想過唯一的兒子大婚,會如何隆重。


  那時候,襄王還說:“本王的兒子娶媳,必要滿朝權貴出席,酒席不擺個七天七夜怎麽夠?還再開倉放糧,廣施恩德,讓那些平民也能真心實意地為我兒道福……”


  可是現在,莫說那些一個都沒法實現。沒有隆安的婚禮,隻有倉促簡單。真心實意道賀的寥寥無幾,那些被迫兒來的賓客也是生怕沾了晦氣,匆匆離場。


  冷冷清清的酒席,那一身鮮紅衣袍的蕭景辰,顯得格外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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