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黃太醫
雖然對於一個剛入太醫院的新人而言，內醫正這個位置還有些遙不可及。可那蘇菡不也比他早來了幾個月而已嗎？也算不上資格多老，就坐上了那個位置。他這個靠著真才實學考入太醫院的太醫，憑什麽就不行？說來說去，不過就是她背靠襄王府嗎？
一段時間之後，黃太醫在數次潛入蘇菡的書房都一無所獲後，不禁有些懷疑，那所謂的能研製出天花疫苗，完全就是虛構的。
在黃太醫向鄭子澄說出這些的時候，鄭子澄大罵他廢物。還嚇唬他，若是再沒有辦法找到需要的東西，那就考慮將他從太醫院裏踢出去。
無奈之下，黃太醫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查找。
而今天，他發現了有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往日，除非需要出診，否則蘇菡到點就下值。
今日她從天醫樓裏出來後，就在辦公書房裏，就連到了下值的時間也沒見她出來。
後來，醫工周如虎來了一趟，敲了敲門，問：“師傅，不回去嗎？”
蘇菡的聲音隔著門傳出來：“我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你先回去。”
周如虎道：“可是太晚了，師傅你一個姑娘家回去也不安全啊。哎，葉兒又懷著孕，給我規定了回家時間，我也不好陪您太久啊。”
蘇菡“嘩啦”一聲拉開了門，有些不耐煩地道：“誰要你陪？你自回去便是了。我身邊有朵兒和花兒兩個丫頭，宮門口又有馬車等著，難不成還會有什麽危險不成？行了，趕緊回去吧，知道你是妻管嚴，晚了小心進不了家門！”
周如虎看看蘇菡身邊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丫鬟，想了想，道：“也是，這裏是皇宮，到處是守衛，應該沒什麽要緊的。那我先走了，師傅您也別太晚了。”
扭頭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了黃太醫，周如虎還不陰不陽地道：“你怎還未走？還想在我師傅麵前博好感？我告訴你，就算你削尖了腦袋硬擠上去，我師傅還是我師傅，絕對成為不了你師傅！”
黃太醫忙道：“不，不敢……今日輪到我整理書案，所以晚了些。並，並沒有和你搶師傅的意思。”
雖然太醫院裏不缺做工的宮人，但是為了讓新人們有上下尊卑之分，鄭子澄主掌太醫院後，立下過一條規矩：所有入太醫院不滿三年的太醫每日都要輪流值日整理書案，做些簡單的清掃。
這也是出於當初自己進入太醫院多年，卻遲遲得不到晉升，連新人都能身邊嗤笑自己的一種變相的報複。如此一來，無論你醫術多麽超群，隻要你沒滿三年，那就是新人，就得老老實實的給老太醫們清掃整理書案。
“沒有就好。哼！”周如虎冷哼一聲，扯高氣揚地走了。而黃太醫卻在他後麵點頭哈腰地目送他離去。
那模樣，好像周如虎才是太醫，而黃太醫反而像連品級都沒的醫工。
這也是黃太醫最厭惡周如虎的原因。就因為是平安侯世子，所以哪怕是處於整個太醫院的底層，依然比他這個靠著寒窗苦讀考進來的正經太醫更有地位。連那些老太醫們都對周如虎禮遇有加，反而對黃太醫這個新同僚排擠打壓，各種看不起。
哼！總有一天，老子要將你們都踩到腳下！
黃太醫這樣想著，可是表麵上依然還是那副唯唯諾諾，小心行事的小太醫。
他殷勤地將每個張書案都仔仔細細地擦拭一遍，最後隻餘下了蘇菡那間書房還沒有清掃。
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用一貫膽怯的聲音詢問道：“蘇太醫，我是黃太醫。今日輪到我做值日，可方便入內？”
沒有回答。
黃太醫繼續扣了兩下門：“蘇太醫，您還在裏頭嗎？”
又等了一會兒，裏頭才傳來蘇菡的聲音：“嗯，進來吧。”
黃太醫推開了虛掩的門，就看到蘇菡正在伏案寫些什麽。書案上堆了滿滿一堆的筆稿，還有好幾本攤開的醫書。
而在她的側麵，兩個小丫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等的無聊了，一個靠著椅子打盹，一個在繡花。
繡花的那個停下了動作，抬眸看了黃太醫一眼，“把地掃掃就成了。我家小姐正在忙，你休要打擾。”
“是！是！”黃太醫像個打掃的仆人一樣連連應了一聲，然後拿出掃把掃地。
他掃得很仔細，牆角的邊邊縫縫都掃的幹幹淨淨。而一般掃得仔細也代表著需要花費的時間更多。
黃太醫毫不在意時間的流逝，彷佛這間房間的清掃工作大於一切。他兢兢業業地，連一粒灰塵也不放過。
隻是，在掃地的同時，他會抬眸眼一看那個專心繡花，對他並在在意的侍女。而後又慢慢地將目光落到蘇菡所在的位置。
蘇菡還在奮筆疾書，專注而認真。筆下的那張寫滿了小字的紙張上，一眼掃過，“痘痂”、“天花”這樣的字樣突兀地跳入眼簾，在黃太醫的心頭激起了一片漣漪。
黃太醫極力壓抑下自己的激動：這麽久了，沒有找到一點和天花疫苗相關的東西。以至於都讓黃太醫懷疑蘇菡是不是根本研製不出，隻是為了博得上麵的信任才故意那麽說。
而現在，他終於看到她有所行動了！她在寫關於天花的東西！
激動之下，他那握著掃把的手都在顫抖著。卻隻能裝作如無其事地在打掃完後，提溜著掃把離開。
“黃太醫。”蘇菡忽然出聲喚住了他。
“啊？”黃太醫一驚，急忙回首問道：“蘇，蘇太醫，何，何事？”
蘇菡抬起頭，溫婉一笑：“多謝你了，屋子清掃得很幹淨。”
“哦哦，應，應該的。”
“時辰不早了，黃太醫你忙完就早些回去吧。”
“蘇太醫，您也早些回去，手裏的活要麽明日在做？”
“我有數，你先回去吧。”
黃太醫離開了不久，便去而複返，手裏捧著一碗熱粥。因為太燙了，雙手都有點端不住，語氣也有些著急：“蘇太醫，我看你好像還沒吃晚飯，正好廚房還有些粥，就，就……哎呀，燙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