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虎毒不食子
蕭景辰盼著她這一聲“阿辰”都不知道盼了多久。但是最近襄王妃盯他盯得緊，和蘇菡也難有像現在這樣的獨處時刻。
此時如願以償，蕭景辰頓覺心花怒放：“好聽！菡兒的聲音格外動聽，喚我的名字簡直動人心弦。”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蘇菡覺得蕭景辰這張嘴太能撩人了，撩的她一陣心馳意搖。
“行了，趕緊說正事吧！”再撩下去，她可受不了。
蕭景辰收回了玩笑的神色，道：“剛入京的時候，我不是就告訴過你會幫你去查這些事情嗎？近來雖未提過，並不代表全無收獲。恰好在昨天，我派出去的人有了回信。”
“查到什麽了？”蘇菡眼眸發亮忍不住追問，語氣急促。
蕭景辰最開始動用自己的關係，查了東宮昔日伺候的宮人名單。雖然後來聽聞那些人都被以服侍不周為由全部處死，但是蕭景辰還試著找找有無漏網之魚。
果然，一查之下他發現，當時的宮人名單上記錄的人員一共有506位。出事後，第一批被處死的有480人。餘下的26人，有10人是請了探親假暫時離開了東宮。還有16人則是早些時候被太子派出去辦事的人。
後來聽聞東宮出事後，這些人以為自己當時不在東宮，可以免於被追責。回來之後也確實沒有被問罪，但是幾天之內先後死於非命。唯一的漏網之魚，就隻有一個叫方興的人，曾任太子舍人。
聽聞他曾勸其他人不要回去，恐有性命之憂。可惜無人聽他之勸，最後那些歸去的人也果然一去不還。‘
從那之後，那個方興就銷聲匿跡。蕭景辰派人幾經探查，最後在戎城找到了他。
早些年，他為躲避禍事去了西戎，學了些做飯的手藝。後來見太子事件淡化了，方才大著膽子回了大周，卻依然不敢回京都。如今的方興已改名換姓，以戎人來周經商的身份，在戎城經營小食鋪，這些年已娶妻生子，隻是日子難免清苦。
蕭景辰手下的人用了些手段加重利，才讓方興吐露出了實情。
據方興所言。太子當時確實已經知道自己並非是隆安帝骨肉，並且還因為此事要褫奪先皇後的封號。
那天太子與隆安帝爭執的時候，隆安帝怒極之下道了句：“你乃野種，不堪為一國太子！”
這句話深深刺傷了太子的心。
傷心之後又開始憂慮。
所謂知父莫若子，太子知道隆安帝這些年對自己的愛護信任都是源於父子間的血親關係。若是沒有這層關係，那麽他不再會是仁慈的父親，看到自己隻會想起那段屈辱，以及被摯愛之人的欺騙。
自那天起，聖賢太子知道，自己找個太子做不長久了。而曆來被廢的太子結局無不淒慘。他自己也就罷了，反正是一副病弱殘軀。可太子妃該如何？皇太孫又當如何？
他不在意自己，可不能不在意自己的妻兒啊。
方興是他信任的心腹之人，這些事情，太子也告訴了方興，和方興商議該如何為應對。
方興是足智多謀的人，他思來想去，覺得昔日的事情有古怪。當年的事情，已經藏了那麽久，為何會突然被翻出來？必然不是隆安帝自己查到的，他若是對太子有絲毫懷疑，或是想查，絕對不會等到太子成年之後再秋後算賬。
若不是皇帝，那就是誰在背後推動。
這事，說難猜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太子下馬，隆安帝自此絕嗣。最大的獲利者，自然是那些藩王。不過能做出這樣事情的藩王，肯定是藏在幕後，不會輕易露麵。
所以，當時的太子舍人方興想出的辦法是：找到幕後之人，讓隆安帝知道此事是被人加以利用的，然後無論證據是否屬實，都要想辦法質疑真實性。以隆安帝多疑的性格，哪怕有一分懷疑，對太子一家都不會趕盡殺絕。畢竟他除了太子，再無其他後嗣了。
於是太子就派方興出去調查此事。可藩王數量又太多，想要找出具體是誰，實在太難。沒等方興查出事情的原委，就驚聞太子出事。
這些年來他東躲西藏，也沒辦法繼續訪查。
聽完這些，蘇菡道：“所以當時，東宮為何會突然失火？太子已經有所行動，絕對不可能因此事就去輕生。何況還有小太孫……沒有父母舍得用這樣慘烈的方式讓孩子死去。”
而且東宮失火，著火點又偏偏是太子的寢殿。按照當時太子身體情況，若無人幫助，他肯定無法脫身。所以，如果不是意外而是人為的話，那目標就很明顯是太子無疑。
蕭景辰嘖嘖歎息：“說來，這人膽子也真夠大的。即便聖賢太子出身有問題，可他還在太子位上，就依然是一人之下萬萬之上。居然敢公然謀害，且有本事在太子府動手。”
蘇菡皺眉深思了一陣道：“或者有沒有可能是那個人？”
他指的那個人，自然是隆安帝。
“若是他心中認定了太子非親生，但是又不好將醜事都說出來廢太子，於是就縱火殺人。即便太子後來僥幸未死被救了出來，但是知曉這一切，並且在妻兒皆亡的情況下，自然不肯能苟活。何況那個人也不會叫他活。而我父親，他定然是知道了這些，所以他也無法活下去，隻能自殺。”蘇菡說到這裏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虎毒尚且知道不食子。若真是如此，那個人就真不配為人！”
蕭景辰道：“你的推測可能性極大，或許就是那個幕後之人在背後慫恿。”
蘇菡道：“若那人真是藩王之一，即便知道他是誰，也輕易動不得。而將來他若真能登上那個位置，不管對誰都不是好事。”
她看著蕭景辰，忽然道：“要不，你去爭吧！”
從前，她並不想蕭景辰奪嫡爭位，那過程太殘酷。她私心裏，還是喜歡他隻是個單純的王世子，在自己的一番天地裏自由自在，瀟瀟灑灑。可自來到京都，她才恍然發現，即便他無欲無求，別人卻未必肯放過他。既如此，不如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