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設計
蕭景辰思忖了一陣道:“我們不好主動,但是可以讓陛下自己去解決這個問題。他早些年對蔣太妃還算敬重,給予的待遇也不錯。這些年來應該是疏忽了,底下人的慣於見風使舵。陛下都不在意的時候,他們便更加鬆懈,漸漸的便演變成如今的樣子。陛下沒理由故意刻薄先帝太妃,且還是先帝大限前親口說過要善待的人。傳出去也有辱他一貫主張的仁義和孝道。”
蘇菡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借他人之口,讓陛下知道太妃如今的情況?那麽借誰的口合適?”
蕭景辰道:“如今蔣太妃在宮裏一無人脈,二無根基。唯一還可能會惦記她的,便隻有她娘家的人。”
蘇菡嗤笑:“你是說蔣氏?他們若是能惦記太妃,豈會多年不聞不問?”
蕭景辰道:“非是不管,應當是不知情吧。蔣氏乃是詩書之家,雖然這些年也沒落了,但是蔣太妃有一個子侄乃是太學院的教習,因此在學子中還是頗有名望。讀書人最重孝道,若是讓那位蔣教習獲知他姑母的情況,少不得上折申請探視。陛下也會由此想到深宮中還有一位先帝的妃子,免不得要去問一問。隻要得他問一句,底下的人便不敢怠慢。”
蘇菡聞言立刻笑顏如花:“這個主意好!事不宜遲,我這就去蔣府找那蔣教習!”
蕭景辰忙拽住她:“平日裏挺聰明的,怎麽此時卻犯了糊塗?不論是你或者我,去和蔣教習接觸總歸是不太合適。”
蘇菡這才反應過來:“也是啊。蔣教習常年不和太妃聯係,突然想起太妃來了,難免叫人奇怪。可我們若不去,誰去說合適?她思來想去,忽然靈機一動,對了費武!”
費武來濟世堂兼職已經快一年了。因為坐診時間和銀錢掛鉤,他每天下值後就緊趕慢趕地趕去濟世堂坐館一個半時辰。
今日也是一樣,他從太醫院一出來便急匆匆的趕往濟世堂。
此時他坐在馬車裏,想著今日將要接診的那位乃是京都的富商,雖然地位不高,但是家底頗厚,每次來濟世堂出手特別大方。除了正常的診金之外,還會在額外付一筆感謝金。說白了就是打賞,但是打賞乃是貴人賞賜給下麵人的。感謝金則是病人感謝大夫的,本質完全不同。
平常富商來,找的是別的大夫多為調養而來。昨天點名預約了費武今日的診號,想來是被自己的名聲所吸引。想到這些,費武都不禁有些得意起來。
到了濟世堂沒多久,那富商便來了。看在錢的份上,雖然費武心裏是很看不上一介商賈,但是麵上依然是笑意盈盈,顯得親切和善。
“哪裏不適?仔細與我說來?”
那富商年到中旬,看起來紅光滿麵,不像生病的模樣,道:“費大夫,在下身體並無不是,實乃是在下的母親,一個多月前摔倒了,便癱瘓在床不能自理。敢問大夫,可有良策?”
費武道:“具體需要看過病人才能知曉。老夫人可抬來了?或者我們也提供上門看診的服務,隻不過費用要貴些。”
富商道:“錢財都不是問題。問題在於,家母平日最怕上醫館,也不喜歡大夫來家中。我前番請了幾位大夫來,都言家母往後隻能臥床休養了。家母當時也聽到了,心態變得極為消極,也不叫我再替她延醫問藥。我此番來此,便是想先問清是否還有什麽法子醫治?若是您有良策,我再告訴她,她興許好接受點。”
費武也是老大夫了,一聽這情況,大概就猜到情況並不樂觀。老人骨頭脆弱,最怕摔倒,一摔極易骨折。富商把具體的情況說了一遍,費武一聽就猜到了大致的情況。再加上之前也有不少大夫診治過,都言都要臥床,想來也是別無他法了。
對此,費武自然也束手無策,卻不想叫人覺得自己堂堂太醫也和外麵的普通大夫一樣無能,便道:“老人摔傷,最重要的是日常調理。令堂的情況大概率是無法自主行走,但若是護理調養得當,不影響壽命。否則,長此以往,易患褥瘡,褥瘡發展嚴重便會危機生命。”
他先把狠的說一遍,鎮住對方。然後在談及護理之事,也算是自己給出的對策。
果然,那富商一聽,嚇了一大跳:“這這這……還會危及生命?大夫您可一定要想辦法幫幫我母親啊!您可是太醫院裏給宮裏貴人看病的禦醫,定然有法子的對不對?宮裏的貴人們,可有遇到這樣的情況?”
“宮裏的人啊……”費武笑著搖了搖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富商追問:“難道宮裏的人沒有這樣的情況?我們民間老人摔傷致癱可是不少啊。”
費武道:“宮裏的內侍稍稍上些年紀便遣送出宮了,基本不會再用。”
富商問:“那些主子們呢?總也有老去的時候吧?”
費武道:“老去?嘿嘿,宮裏那是不許美人見白頭的地方,能熬到老的主子要麽是極貴之人,即便有個什麽意外,也是一群太醫護著,一堆內侍伺候,癱在床上也不會生褥瘡。要麽就是冷宮裏不受待見的,她們的死活誰過問?更無資格延請太醫。不過倒是也有一位……”
說到這裏費武想起來內宮裏的那位蔣太妃。她也是摔了一跤,便半身不遂了。不過她的情況又有些特殊。
費武本不願意多說,富商見他欲言又止,忙塞了個紅紙包過去:“小小意思,還請您笑納。您剛才說,還有一位是個什麽情況?可有治好?”
費武接過紅紙包,眼底裏便有了笑意:“那位主子啊,乃是先帝的妃子,也如令堂一樣,一跤摔下去就臥床不起。她是有資格延請太醫的主子,隻不過她的情況特殊。說她是主子吧,確實是正正經經的主子,可正所謂人走茶涼,先帝故去她失去了依仗,誰還待見她?偏偏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隔三岔五的傳一次太醫。傳了又如何?我們太醫隻能負責看看診,平常的護理又不管著。她長期臥床,身邊又沒什麽得用的人手,便生了褥瘡。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