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勸辭
回去的路上，蕭景辰都沉著臉，一言不發。
蘇菡挑開馬車的車簾，笑嘻嘻地看著他：“明明今日被欺負的是我，為何你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蕭景辰垂眸看了她一眼，“要不你還是辭了太醫的職務吧。你喜歡醫道，我給你開醫館。自由自在地豈不是比和那些狗屁太醫在一起開心得多？也省得受那些人的欺負！”
蘇菡頗感驚訝：“那我豈非成了逃兵？再者，我也並未覺得受委屈啊。費武雖三番兩次地找我麻煩，可我又不是好惹的，每次都讓他剪羽而歸。特別是這次，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跪在那裏，真是丟臉丟到他姥姥家了！”
想到那一幕，蘇菡都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可真是及時雨啊！來得也太巧合了，莫非你是未卜先知？”
蕭景辰白了她一眼：“若非我今日也入宮，出宮的時候想著你也快下值了便想著等你一等，這才撞見方才那一幕。你今日可不就要被那個費武打了？哼！他狗膽也夠大的，敢在宮道上公然動手。也索性他沒動手，否則我必要他後悔生而為人！”
蘇菡道：“他也就是嚇唬嚇唬人而已，哪裏就真敢那麽魯莽？沒看他旁邊一左一右兩個人，已經拉他的準備？再說，我又不是個傻的，哪會隨便吃虧？”
蕭景辰輕哼一聲：“如此說來，我倒還成了個多餘的了？反正說來說去你是不準備離開太醫院了？哪怕被孤立，被欺負？”
蘇菡垂眸微笑，笑容裏有淡淡的傷感：“那裏總歸是我父親曾經呆過的地方，也是他曾經十分喜歡的地方。別人都隻道太醫院乃是醫者的聖殿，能有機會接觸到世上最尊貴之人，保不齊入了貴人的眼便可平步青雲。殊不知，太醫院最有價值的地方是天醫樓。那裏有大周曆代皇親貴戚所有的問診、用藥記錄，全是先賢手書。不同於民間，上醫館都是一種奢侈。皇親貴戚們的身軀金貴，稍有不適便會用各種珍貴藥材調補醫治。對後世而言，這是極為寶貴的醫學經驗，我父親生前最喜歡在那裏讀書，時常廢寢忘食。可惜我現在的權限不夠，無法進入天醫樓。”
正因為天醫樓裏的書記手劄十分珍貴，一般的太醫是沒有資格入內。隻有醫正才擁有自由出入的權利。而其他太醫想要進去，除非有醫正的手諭，守門的衛兵才會放行。
畢竟那裏麵很多的病例都是涉及到那些位極尊貴之人，不能隨便視之與人。
“所以……”她語氣一轉，玩笑地道：“要不你幫我把鄭子澄從醫正的位置上弄下去，換我去做唄？”
蕭景辰眉頭微蹙，沉吟良久。
蘇菡咯咯地笑了起來：“同你說笑呢！你倒還真考慮上了？”
蕭景辰於是陛下貼身的禦醫。深受陛下倚重，輕易動不得。尤其是這個鄭子澄，比當初你父親在位時更受陛下信任。”
這一點很奇怪。
鄭子澄作為醫正，在太醫院的時間很短，大部分時間都被隆安帝宣走了。
聽聞，鄭子澄極受隆安帝倚重，每日必要見他，一見至少大半天。
蘇菡那天見到隆安帝的時候，見他雖然老態明顯，但是氣色紅潤，絲毫不像有什麽大病的人。哪裏需要鄭子澄時刻守在身邊？
也是因為如此，雖然鄭子澄隻是三品之身，但是地位極高。連一二品的大臣在他麵前都十分客氣。同級的更是需要拍他的馬屁。
就連其女鄭蘭香在京都的閨女圈裏都是水漲船高，地位比當初的蘇菡還要高一截。
不過這些暫時不是蘇菡考慮的問題。
取代鄭子澄做醫正，其實不過是她一時的玩笑話，也知道不太可能。她現在最容易做到的就是在太醫院多接一些診，提高自己的名聲，爭取獲得進入天醫樓的資格。
天醫樓裏不光有過去幾代太醫的心血，也有她父親作為醫官以來所有的診治記錄。
或許……或許還能從中找到記載了先太子相關病情的記載。
回到王府後，蘇菡第一時間去看了林鐵柱。
林鐵柱的體溫還在38度上下徘徊。雖然一直沒有完全退燒，但是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聽林大嬸說，中午還吃了一大碗粥並十個鮮肉小籠包，還吵著沒吃飽。林大嬸怕他積食，沒敢叫他再吃。
提到這個，林鐵柱還略顯不滿地向蘇菡告狀：“姐姐，這裏的小籠包實在太好吃了，我從來沒吃過那麽好吃的小籠包。可是我娘死活不叫我吃。”
除了怕積食之外，林大嬸也怕孩子胃口大吃得多了，惹得主人家不悅。她閑暇時候也在富人家裏做過幫工，小心翼翼慣了，不敢像孩子那樣隨意放肆。
蘇菡笑著對林鐵柱道：“你之前餓得狠了，確實不宜一下子吃得過多，否則會傷胃。你也不用老惦記著中午的飯，因為晚上還有更多好吃的呢。有山藥排骨湯、芙蓉雞片、蝦仁滑蛋，還有五香醬牛肉。你想不想吃？”
林鐵柱雖然自小在京都長大，但一直都和母親生活在社會的底層，生活拮據，哪裏見過那麽多美食？此時光聽著這些菜名就忍不住直咽口水，連連道：“要吃要吃！姐姐，我的肚子早就餓了！”
林大嬸忍不住罵道：“你是餓死鬼托生的嗎？怎一天到晚的喊餓？”
又對蘇菡道：“蘇太醫，您能治好他，我們就已十分感激了。無需弄那需多的菜，我們粗茶淡飯管了，用不著頓頓吃那麽精細。”
蘇菡道：“孩子身體在恢複中，理應吃得好些。你也無需客氣，一些飯食而易，都是府裏的廚子們做的，費不了多少錢。”
特別是，費的不是她的錢。蕭景辰就是個超級土豪，多吃他幾頓也吃不窮。
又過了一夜後，蘇菡再給鐵柱檢查身體，發現他已經完全退燒了。
林大嬸高興的眼角眉梢全是一派喜色。還和蘇菡道：“既然我們已經好了，就不再王府裏叨擾了。自去親戚家裏調養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