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失蹤的病患
旁邊兩個護院打扮的男子攔著那婦人，不讓她進去。
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唯恐影響裏頭的貴人看病，便幹脆一人架起那婦人的一個胳膊，要把人給抬走。
那婦人情急之下，便不管不顧地低頭狠恨咬了一個護院的手，護院立刻嚎叫了起來。
另一個護院見狀飛起一腳踹到女子的小腹上。那女子吃不住力，被踹倒在地，張著嘴，已是疼的連嚎叫的力氣都沒了。
那個被咬的護院也惱了，提起拳頭便要打。
蕭景辰見狀，急忙上前擋在那婦人身前：“天子腳下，誰許你們如此蠻橫？！”
一個護院瞪著眼睛要呼喝，另一個聰明些的護院攔住了他，打量了下蕭景辰的衣著打扮後，道：“這位客官有所不知，此婦人冥頑不靈，屢屢在我們濟世堂前喧鬧。醫館裏都是病人，影響十分不好，故而我等才想將她抬走。不想她居然發狠咬人。”
蘇菡將那婦人扶起來，問道：“你怎樣，還痛嗎？”
她擔心那一腳踢得太重，造成內出血便不好了。
婦人緩過了一陣劇痛，根本顧不得回答蘇菡的話，咬著牙嚷道：“你們這些欺世盜名的庸醫，收了我的錢，答應要治好我兒的病，可是人才住進去沒兩天就不見了！我當然要問你們要人！費武呢！你們叫他出來與我說話！他把我兒子收進去的，人平白無故沒有了，怎能不給我個交代！把兒子還給我，否則我就算死也要和你們拚了！”
她扭頭拽著蘇菡手，失聲痛哭：“他們藏了我兒子，求求你們幫我們救救孩子！那是我命根子啊，沒了兒子我可怎麽活呀！”
旁邊圍觀群眾也都指指點點，議論不休。
蘇菡作為大夫，出於職業的敏感，對各種醫館都會留心。可卻從沒見過一家醫館，治人治到一半就把人給藏起來了！
她問那婦人：“大嬸，到底怎麽回事。你且仔細說說！”
婦人看出蘇菡和蕭景辰都不是尋常人，忙止了哭聲，開始娓娓道來：
這婦人夫家姓林，旁人都稱她為林大嬸。
林大嬸乃是個寡婦，帶著孩子在京都辛苦營生。半個月前，她年方八歲的兒子林鐵柱開始發熱咳嗽。
林大嬸去了小醫館配了些藥，孩子吃了也總不見好，還越咳越厲害了。
人都畏懼生病，由其是醫療落後的時代，兒童夭折率極高。一個發燒、感冒都有可能要了孩子的明。
林大嬸見孩子的病越來越厲害，心中害怕極了。
素問濟世堂裏名醫眾多，唯獨收費高昂。為了孩子，林大嬸狠下了心，以極低的價格快速賤賣了夫君留下來的一間舊瓦房，湊了一筆銀子，將孩子送到了濟世堂。
收治林鐵柱的便是那個叫費武的大夫。費武給孩子把完了脈，說是風邪入肺，要用藥調理。
當時林大嬸剛賣了房子，無房可居，熬藥又不方便。就求費武大夫讓孩子住在醫館裏，大夫也好時時查驗情況。雖然費用貴了些，但是林大嬸想著隻要孩子能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說到這裏林大嬸又是自責又是悲傷，“都怪我！隻以為送到這裏，那費武說能治好，便千恩萬謝地信了他的鬼話！結果，第二天我忙完了活計來看孩子時，他們卻不讓我進去了！說孩子送到周全的地方醫治了，叫我回去安心等消息。你們說，我能安心嗎？好好的孩子送進來，也不說一聲就給送走了。如今更是死活不知道！這到底是救人的醫館，還是拐賣人口的黑館？！”
蕭景辰聽得這話，氣憤不已，喝問道：“他說的可是事實？那林鐵柱現下在何處？還有那費武，可是你們這裏的大夫？既然患者家屬點了他的名，因何不敢出來解決？難不成你們這濟世堂竟是做拐賣的營生？還是說治療過程中出了意外？”
別人傾家蕩產籌得了錢，隻想救活孩子，他們倒好把孩子給弄得不知所蹤？
“這個……”麵對蕭景辰咄咄逼人的質問，那兩個護院支支吾吾不好回答。
蕭景辰冷笑一聲，對那婦人道：“大嬸，你既然丟了孩子，自當去府衙報案。走吧，我們陪你去一趟府衙。”
婦人恍悟過來：“對對！報官！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趕緊報官！”
蘇菡卻從剛才那婦人的描述裏想到了什麽，問那兩個護院：“難道她兒子得的到底是什麽病？”
濟世堂名聲這麽響亮，光是給貴人看病都足夠賺錢的，實在沒必要賣孩子幹非法的營生。完全說不通啊！
所以此事肯定是另有隱情。
那婦人有說到，孩子一直咳嗽發熱，吃過小醫館開的藥卻一點不見好轉，且還嚴重了。一般的醫館治療咳嗽，即使效果不好，也不會越來越嚴重。而嚴重到，要讓濟世堂這樣有名的大醫館把人給藏起來，那就隻有一個可能：孩子得了很嚴重的傳染性疾病。醫館將孩子送到其他地方隔離起來。
“她兒子得的是不是肺癆？”
蘇菡此話一出，眾人都驚了一驚。那婦人驚過之後，大聲叫嚷了起來：“我兒在哪裏？帶我去！就算死，我也要陪在他身邊。”
而那些圍觀的人則立馬退出十幾步，生怕也被傳染了似的。
肺癆在後世稱之為肺結核，是由結核杆菌引起的一種肺部疾病。這種病在古代的恐怖程度絲毫不亞於天花。以傳染性強，致死率高為特點。一直到後來抗生素的出現，肺結核才漸漸不那麽可怕。
而在這個時代，抗生素還沒有被發明出來。得了肺癆，也就意味著被閻王爺盯上了。而為了阻斷傳染，得病的人會被單獨關起來，靜靜地等待死亡。
“休要在此胡言亂語！”一聲厲喝從裏麵傳來，循聲看去，一個身穿灰藍色袍子，頭戴綸巾的中年男人從裏頭走出來。
守在大門口的護衛忙向他行禮，顯得十分恭敬。
而那婦人一見到他，頓時叫了起來：“費武你把我兒子還給我，我不治了，不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