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偶遇

  而蕭景辰這次來的突然，驛丞來不及清場，本想悄悄地把那投宿的商人趕走，不想那人居然也犯了渾來，大吵大鬧。


  對於那些灰色地帶的事情，蕭景辰多少也是知道些的。正所謂水至清則無魚，非特殊時期，也無傷大雅。


  他揮了揮手道：“你們既收了人家錢了，就不用往外趕了。此間荒涼，也沒看到別的旅館。”


  話音剛落，裏頭那個大吵大鬧的人還不知道情況，便擼著袖子橫衝直撞地出來了。


  蕭景辰身後的護衛立刻警惕起來，嘩啦啦地亮出了刀子。


  來人原本氣勢洶洶，一見到刀子立馬就慫了，再看到蕭景辰，遂又喜笑顏開：“哎呀呀，還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我當時誰呢，原來是老表你啊！”


  那一聲老表，把驛丞都叫懵了。


  蕭景辰看清他的樣子，揮退了護衛，蹙了蹙眉：“周如虎？你不好好在襄城裏吃喝玩樂，跑出來風餐露宿的體驗生活？還裝什麽行腳商人？”


  蘇菡此時也從馬車裏出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番周如虎，不解地道：“你這……什麽打扮？”


  以往的周如虎衣著極度奢華，腰上、冠上都以寶石點綴。而現在再看他——粗布麻衣，頭戴鬥笠，腳踩草鞋。渾身上下，樸實到了極點。若不是他先認出了蕭景辰，蘇菡都不敢相信他居然會是那個揮金如土的紈絝世子。


  周如虎忙看了看左右，嚴肅地道了句：“低調，低調！我現在是以商人的身份出門的。”


  蕭景辰嗤笑：“商人？我看你這打扮是農民還差不多？真要裝，你為何不去住客棧？”


  “這裏清淨”，他說著又嘿嘿一笑：“主要是安全，別的地方我怕是黑店。不過能看到老表你和我師傅就太好了，我也就不怕了。”


  蕭景辰臉色一變：”誰你老表？誰是你師傅？去去去別瞎喊!”


  周如虎卻理直氣壯地道：“你娘是和我爹不是親戚嗎？那我喊你一聲老表有何不對？至於我師傅……”


  蘇菡忙道：“我可沒答應做你師傅。”


  周如虎道：“不做師傅，難道還想做我媳婦？那也不錯！”


  不等蘇菡說什麽，蕭景辰臉色一沉：“驛丞，還等什麽，還不把人給趕出去！”


  驛丞起初是真不知道周如虎的身份，可剛才聽到他們談話，知道了他的身份哪還敢趕人？


  蕭景辰幹脆令護衛把周如虎趕走，周如虎立刻就嚷叫了起來：“蕭景辰你別太無情！我們好歹是親戚，雖然出了五伏，可還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


  蕭景辰沒理會他，帶著蘇菡入內。


  縣驛站雖然簡陋了些，好在幹淨。


  飯菜也清爽可口，五菜一湯。還有一壺冰鎮甜酒釀，喝下去解渴消暑，十分舒爽。


  蘇菡想到蕭景辰之前說的私出襄城的事，遂又問道：“你既是私自出來的，還敢住驛站，不怕王爺知道，將你逮了回去？”


  蕭景辰飲幹了杯中的甜酒，略顯得意地道：“不會。我這幾日都在軍中練兵，軍營在襄城郊外，來回不便，我不回城住在軍營也是常事。等過個五六日，我安排的人自會幫我的辭行書信送回去。那時，我們都出了襄王藩地，他即便惱怒，也總會給我兜個底。至於驛站，有驛兵守護，比普通客棧更為安全，我為何不住？反正驛丞他們又不會無故跑去我父親那裏告狀。”


  蘇菡道：“你倒是想得周全，也不怕氣著王爺王妃。”


  蕭景辰道：“我父親無妨，他是個豁達的。就是我母親怕是要鬧一鬧，哈哈哈哈……不過我父親會哄，氣不傷。”


  正說著，周如虎的聲音突兀地傳來：“好啊！原來你也是偷溜出來的！”


  蕭景辰和蘇菡一回頭，便見不遠處的窗戶那裏，周如虎賊頭賊腦地探進半個頭來。也是沒辦法，他剛才被蕭景辰的人給架走了，大門口又有人守著，他進不來，便隻能從窗口這裏突破，想不到意外聽到了那些話。


  蕭景辰騰的一下站起來：“你怎跟個狗皮膏藥似的又來了？”


  周如虎的腦袋縮回去，又噠噠噠地繞道大門外想進來，但是被蕭景辰的護衛給擋住了，他便站在門口嚷道：“老表，你確定要趕我走？我這一走，可就直接往襄王府去了。這裏離襄城不遠，快馬加鞭，也許王爺明日一早就會出現在此地。”


  這是威脅！赤果果的威脅！

  蕭景辰氣惱道：“本世子還從未被人威脅過，別逼我殺人滅口!”


  可惜這話沒能唬得住周如虎，他嬉皮笑臉地道：“可不能啊，老表。你好好的一位溫潤君子，可不能為我這一點小事就變成殺人如麻的魔頭啊！”


  蘇菡笑了起來：“見過誇人的，可沒見過這麽誇人的。”


  又對蕭景辰道：“行了，讓他進來吧。這大晚上的，此處又偏僻，真把他趕出去，出了危險侯府那邊也不好說。”


  蕭景辰本來也沒想為難周如虎，想著讓他在外頭的雜物間裏屈就一晚上，免得跑到他跟前礙眼。現在蘇菡開口了便也不再多說。


  周如虎得到了放行，樂顛顛跑過來。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到蕭景辰和蘇菡中間的座位上，還揚聲高喊：“加副碗筷！”


  他知道蕭景辰對他沒有好臉色，便扭過頭樂嗬嗬地對蘇菡道：“師傅，我給你說啊，這裏的甜酒可是一絕，主要是此間的山泉水好，釀的酒水特別甜美。我剛才……”


  眼見蕭景辰臉色更加難堪了，蘇菡隻好打斷他：“別師傅師傅的喊了，我實在當不起。”


  周如虎厚著臉皮道：“你那天明明同意的。”


  蘇菡道：“我何時同意？”


  周如虎道：“我讓你二選一的時候，你既未反對，那不就是同意？”


  蘇菡：“……我！”


  倒是蕭景辰忽然笑了起來：“師傅也挺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蘇姑娘，有個這麽的大兒子孝敬也挺好。”


  蘇菡也轉過彎來了，“說得也是。大周朝以孝治國，虎兒啊，我也不指望你孝敬什麽，隻要你能乖覺些，讓你往西你便往西，讓你走東你就走東，也就夠了。聽清楚了嘛？若是那一日惹得為師不高興了，便將你逐出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