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雲夢小孤兒
雲夢有一小國…
小國之中有一異姓王候…
這異姓王姓天名王，據傳是一孤兒…
無名無姓小乞討，那一年碰上打仗了便參了軍，這名字也是後來自己起的…
故事聽著挺勵誌，但其中又有多少貓貓狗狗不得而知…
也許每個成大事之人，刨去表麵的光鮮亮麗又有幾人沒有背血債的…
在這雲夢小國之中，這異姓王候算是一人之下，若是皇帝不出，他隻手遮天…
而就是這麽一個隻手遮天的大人物，卻是邀請了小國之中，一個沒什麽地位的年輕人…
剛到午時，邀請函上也隻是寫了時間，就是這會兒…
今天是個陰天，但沒有下雨，許著是天氣影響了人，還是有心之人為之，本來熱鬧非凡的上都城街上卻一個人也沒有。
烏雲壓的近了些，使得人都壓抑了些…
早已入了冬，約莫著也有個十來天了，但卻不感覺冷，氣候就是如此…
而入冬小半月了，卻是一場雪也沒有下過…
這裏雖不冷但也是會下雪的，隻是存不住，落地了便也就化了…一位少年行走在長街之上，抬頭看著天，這是要下雪了吧…
少年一身粗布麻衣，長相更是平凡，可能便是名氣都沒有…
估摸著也就是家住附近的鄰居，知道這麽一個書呆子…
少年父女離世早，基本便是自己靠著送送信之類的過日子…
可偏生少年喜歡看書，總是喜歡在躲在學堂外偷聽…
或是去茶樓外，聽聽其中那些說書人的故事…
走了很長一段了，路上依舊沒有人，少年做不起馬車，也隻能是徒步而行。
過了幾個街口也就到了，少年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和那異姓王住的這麽近…
收到請柬之時，少年本不想來此，但鄰居家的君婆婆，卻是苦口婆心的勸說…
什麽隻手遮天，什麽死無葬身之地，這讓少年很不喜歡，也很不習慣…
他不明白為什麽那些大人物，可以強迫他們這些小人物…
要是不從，便是要殺要剮…
少年沒有來過這麽氣派的地方，卻沒有其他那些沒有見過世麵的老百姓一般。
也隻是皺眉不語，他不喜歡這樣的地方，他更喜歡父母留下的小院…
入府後有人領著入了席，人不多…主席之人是個魁梧的中年漢子，不怒自威…不用說少年也知道這是誰，上霄異姓王——天王。
底下坐著的人少年就不認識了…
“小家夥本王宴請諸位大人物，你有什麽想說得麽？”
不知為何，一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異姓王候，竟是會宴請少年這個小孤兒，竟是會在這種時候與他說話…
異姓王候自然是以武力，而獲得如今地位…
自然便是七分威嚴，三分讓人捉摸不透…
對於市井老百姓來說，其實便是一個眼神，都能讓那人心驚膽顫…
不過少年卻是沒有…
“沒有”
少年的聲音算不上鏗鏘有力，但也是一字一句，說得極其清楚…
這自然是不給異姓王候，周遭之人聽聞都是有不少人皺眉…
“這般不給本王麵子，你這小家夥真不怕死”
“啪”的一聲，酒杯酒杯摔到了地上…
聲音很大，少年隻覺那酒杯像是就在耳邊被摔碎的…
可實際上，一個市井少年的位置卻是離著異姓王候最遠…
“怕死”
少年像是惜字如金，不願多說一句話，多說一個字…
“你回吧，本王不招待刁民”
聽到這話，少年起身便走，這般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就是桌上那些少年都不曾聽說過的菜，都不曾吃上一口…
“哈哈…”
異姓王候不怒反笑，大笑之餘，更是讓人膽寒…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這是少年離席之後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不過少年不曾回話…
與這等大人物的對話，讓少年很不喜歡，也很不喜歡…
長街上就少年自己走著，知道後麵的路並不好走。
自己言語雖然並無不妥，但明顯異姓王候生氣了，動了殺念…
少年知道今日他來不來都是一樣的，即使不來結果也是一樣的，隻是可能晚一點，或是早一點…
今日出門後便開始想，想了很多…
少年隻是個小人物，並不可能摻和到這些大人物的鬥爭之中，卻是依舊成了這般…
少年很不喜歡異姓王，也很不喜歡這種被人當做一枚棋子一般的感覺…
這幾條長街並不遠，少年剛到第一個街口，便見到一個人…
這人長得五大三粗，卻沒有那種憨厚之感…
反而是狠辣居多…
“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大漢冷笑出聲…
“我今天要死在這裏”
少年平靜說著，竟是有種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感覺…
而這般平靜的感覺，也是讓大漢皺眉…
不過大漢也是沒有再多說什麽，隨即便是一拳而來…
這一拳大風漸起，似有千軍萬馬而來…
雲夢小孤兒似是風中浮萍一般，便是瞬間倒退而去…
直直摔回了異性王府邸前…
瞬間之間少年口鼻出血…
“你不過一個小孤兒，能夠被王爺宴請，卻是如此不敬，你該死…”
大漢說著一步步向前…
臉上殘忍的笑容出現…
少年此刻腦中響起了不少聲音…
便是有隔壁君婆婆的聲音，是那樣的怯懦…
又有異姓王候的聲音，是那樣讓人覺得自大…
而此刻大漢的聲音也是傳到了少年耳中，有些讓人覺得這聲音其實更多還是愚昧…
“世人便是這般”
而一個動聽的女子聲音響起，這是他不曾聽過的…
而便是這一聲之後，少年似是想起了什麽，但其實什麽也沒有想起來…
但他總覺得手中有一柄劍，一柄利劍，一柄無堅不摧的劍…
可以毀滅一切…
少年站起身來，那聲音又一次出現：“你打算怎麽做，成為天下最強大的人”
“我不知道”
嗡鳴一聲人首分離，一劍誅殺了那愚昧大漢…
可能大漢到死都不會明白，少年是怎麽做到的…
劍之鋒利在於用劍之人…
劍心通透，身似劍，身是劍…
少年殺人，沒有所謂的暢快之感，也沒有負罪感…
“好快的劍”街邊鋪子裏不斷走出人來，為了殺他小小的雲夢小孤兒，這異姓王也是下了血本呀…
少年郎執劍、抬步、不言語，一雙眼睛似有精芒而出，緩步走近。對麵之人競有些被少年赴死的氣勢嚇到了。
少年雙眼有神，卻是不明白為何會如此但卻是覺得應該如此揮劍，如此行去…
“小小孤兒，你不該惹不該惹的人…”說著一人衝出，隨後不斷有人衝來。
一拳先來，少年不避直刺而出，直向那人胸口，渾不在意那人來拳…
劍刺入，拳風至，來拳之人卒，少年劍仙嘴角淌血，暴退數步，以傷換殺…
不等少年穩定傷勢，又是一刀，攜風雷之勢，迅猛而來，自上而下，少年抬劍抵擋，抬腳踹飛…
隻見那人胸口凹陷，躺在遠處，顯然沒了氣息…
一大漢執錘跳起，大錘而下，少年想閃卻見其他人早已襲來，根本是退無可退，隻得硬抗…
左手抬起手掌向上，竟是打算以手抵擋，右手執劍掃向右側…
右側之人見劍氣來，便暫避鋒芒，左側之人攻擊已是襲來，是一劍，與此同時上方錘來…
少年身形似是下沉了些，這長街上的地麵極為堅韌卻也從少年處擴散出裂紋，少年腰間也被一柄利劍刺穿…
隻見少年左手抵擋住大錘，隨後竟是手指發力，緊緊的抓住大錘向左側一甩，不等左側之人將劍拔出，便被突如其來的巨力撞飛，執劍人，執錘人，大錘皆被擊向遠處…
少年一身粗布麻衣染血，本是新衣服剛剛穿上，也就一個時辰吧。
“都弄髒了，可惜了”
少年說著拔出腰間劍，雙手執劍，真若那戰無不勝的小劍仙。
一手無影無形之劍，一手他人之劍…
當然並沒有結束，還是有人趕到，不斷有劍來，劈砍掃刺，一道道拳影席卷而來，刀芒、棍棒…
少年之後就沒怎麽抵擋過來勢洶湧的攻勢，一直是以傷換殺，以命相博…
少年知道自己如若不這樣，注定走不出這長街，但即使這樣也不一定能走出去，人太多了，多到殺不過來…
少年不明白為什麽這些人會這麽拚命，這麽悍不畏死…
少年抬手就是一條人命，當然也是有代價的，頭上不知被誰打得一棍子，可能就在腳下屍體裏，傷口正在淌血，全身都是…
死的人越來越多，但卻沒有少年郎，而且都是少年殺的…
此時天空下起了雪，可是一旦靠近少年的身體便會融化，血是熱的，沸騰的，就連少年口中哈出的氣似乎都是血色的…
長街中少年坐在屍山血海中，周圍還有不少人，卻無一人敢上前…
少年仰頭看著飄落的雪花，張開嘴想要接住一兩個。
嗓子好幹，是血腥味，真不好受，少年皺眉想著。
已經沒有了力氣的少年，哪裏還能再動，就連眨眨眼都是奢望，身上的白衣早就變成了血衣，更是看不出原來的花鳥蟲魚山川草木…
“我在做什麽？”
少年喃喃自語。
說著竟是提起了一分氣力站了起來，隻是看著就搖搖欲墜，以劍支著…
有人膽子大了起來，上前兩步就要出刀，卻不料脖子處一熱，競又是一劍人首分離…
少年步履闌珊，一條腿都扭到奇怪的方向了，但是卻沒有要倒下的跡象…
沒有人敢擋住少年的去路，早在小半個時辰前，少年便是這個樣子了…
總是在所有人都以為少年不行了的時候，那劍光便會襲來，似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絕…
可能沒人敢說少年現在就是強弩之末，這少年邪氣的很…
誰都不想當冤死鬼…
可能下一劍，或是一刀就能要了少年的命，但是誰又能說少年還有幾劍呢…
“我佩服你，此次來也不過奉命行事”一雙刀漢子拱手，到沒有上前，隻是遠遠的看著一步一搖的少年。
不斷有人拱手，同樣的更多的是沉默…
幾十號引氣境武修竟是被一雲夢小孤兒殺了個七七八八…
可能殺到一半少年便沒有了力氣，隻是憑借著最後那一口氣…
來時不覺得這路有多遠，但此時卻顯得那麽的長…
少年此時最想的便是狠狠喝一口酒，雖說不知道喝下去會不會順著傷口漏出來…
少年不曾喝過酒，但總覺得應該挺好喝…
少年本來眼力極好，此時也是恍惚的看不清路了。
身後之人散去，等待他們的可能還是極為殘酷的懲罰，但也沒有人再對少年出手…
當然傷成這樣大概也沒多少好活了吧，也許那搖搖欲墜的瘦弱身影可能過下個街口就會倒下，再也起不來…
長街從頭到尾，從異姓王府前的街口開始路上便有一條長長的血線直直通向劍仙園，歪歪扭扭…
似有些地方格外的多，甚至依稀可以看見一道人形，應是在這裏摔倒而留下的…
雪下的越來越大，漸漸的也蓋住了血跡，那堆積成小山包的屍體卻沒有被蓋住…
少年遠遠的看到一道身影，周遭所有都是模糊的，唯有這道身影卻是那般的清晰可見…
是鄰居家的君婆婆…
“後悔殺人麽？”
這聲音依舊蒼老，卻是讓少年隻覺有些耳熟…
但又怎麽也想不起在其他地方聽過…
少年費力的搖搖頭…
“你如此弑殺？”
君婆婆皺眉，卻是又覺得自己想錯了…
倒其實剛剛少年殺人之時，都是不曾有過一絲一毫的憐憫…
少年又一次搖頭…
“既然不弑殺，為何得到強大兵刃，首先想到的卻是殺人，而不是勸說”
君婆婆似乎有些為這少年的虛偽而生氣…
天下讀書人確實極其之多，但真正讓人心悅誠服的卻是沒有幾人…
皆是滿嘴仁義道德，背地裏雞鳴狗盜之人…
道貌岸然自然便是如此…
少年喜歡讀書、聽說，卻不是那所謂的讀書人…
但在君婆婆看來，少年也確實不配被稱為君子…
“這不是你對我的考驗麽？”
少年這般說著，卻是讓君婆婆愣了愣神…
“你又是何時知道的？”
君婆婆皺眉問道，不明白少年是在哪一環節突然頓悟…
少年從小到大，她都是一直在旁看著…
“從始至終”
少年說著，身上一股浩然之氣而出…
心定而不移…
便是虛妄不可窺伺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