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井底之蛙 第一百八十六章 為魔族
天魔大陣之中，便是也算一方世外桃源了…
其中屋舍農田皆有，便是學堂之中，陣陣讀書之聲…
井然有序，沒有絲毫出錯，這方天地也是一方天地，與他們所在天地並無不同…
與那君子劍天地也是相似…
可能唯一不一樣的，就是這方天地沒有那麼大…
秦奏攙扶著蘇池魚行去…
「聖女」
路上行人見到蘇池魚，都是尊敬行禮…
不過對於秦奏那親昵的動作，卻是微微有些敵意…
蘇池魚為他們的聖女，是這方天地中神聖不可侵犯的…
這裡百姓世代不曾外出，便是一直生活在此處，自然不會理會外界的其他…
他們眼中，這就是世界，這方天地就是全部…
他們的聖女，就是世間最不可侵犯的女子…
可這個不曾見過的男人，竟是攙扶著聖女的身體…
動作親昵，直讓他們皺眉…
不過也無一人上前，多說什麼…
「他們似乎對我很不滿」
秦奏含笑開口，看著那柔和笑容的女子…
她是那樣的漂亮，像是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睛…
之前喜愛胡鬧，此刻也是因為肚子里的孩子，而變得沉穩了許多…
「他們沒有惡意的」
蘇池魚怕秦奏誤會，也是連忙開口解釋…
當然秦仙帝自然不會與一群沒有修為的普通百姓置氣…
只是有些好奇，為何如此，不過其實也並不用多說什麼，他也是明白了…
無非就是他一直無法理解的信仰吧…
佛道兩教自是不用多說，儒家私塾也是聖人為之信仰…
此地信仰自是天魔教…
「他們不能離開這裡…」
蘇池魚這般說著，應是一個漫長的故事…
「為何？」
秦奏不太明白，這些人雖然生於世外，但若是一心想要融入到外界，那也是可以很快適應的…
又怎麼能說不能離開這裡呢？
「外界的人，不會接納他們的」
蘇池魚一隻手拖著隆起的肚子，一隻手卻是抓著秦奏的手…
這樣讓她感覺到一家三口的溫暖…
這是前所未有的安心，她曾在無數個夜裡幻想過孩子出生后…
他們一家的生活，是那樣美好、幸福…
平靜卻不無聊…
固然會有鬧騰事，但依舊是可以解決…
「…」
秦奏沉默了，不明白蘇池魚這話的意思…
同為人族，又怎麼可能不會去接納…
行至湖邊，這湖並不大…
湖邊楊柳依依，隨風舞動…
這裡確實比之外界要暖和不少的…
吹來的風中，帶著淡淡花香，是什麼花，秦奏分不清…
平日里也不會研究此道，自然不知…
「許久沒有聽到你彈琴了，能為我和孩子彈一曲么？」
蘇池魚嫣然一笑，這笑里多了些不易察覺的苦澀…
秦仙帝自然看出來了，但卻不明白，為何會如此…
就像是剛剛的話題，也是同樣沒有結果…
這天下所有的對話，不一定都是有意義的…
「好」
秦奏點頭，取出一個蒲團，扶著蘇池魚坐下…
自己取出長琴，同樣做了下來…
十指輕撥琴弦，仙音陣陣而出…
蘇池魚之前並不喜歡聽琴曲，想來也是因為跳脫的性子，不喜此等高山流水的…
那時的她喜歡下棋，雖然是個臭棋簍子…
但她依舊喜歡…
此刻卻是沒有吵著讓秦奏陪她下棋，卻只是想要聽一聽之前並不喜歡的琴曲…
可能這就是身為人母的變化…
琴曲回蕩於江面，讓人覺得寧靜…
蘇池魚腹中都似在安靜聽著…
那些隨行的婢女，也是如痴如醉…
她們此刻才知道秦奏，除卻外表俊朗，竟是彈了一首好琴…
雖然不知是什麼水平，但想來也是宗師級別…
只怕一國之中的天子，所聽也不過如此了…
這一曲畢…
蘇池魚落淚…
憂鬱之色也是顯露而出…
秦奏收起古琴，為蘇池魚攏了攏衣服…
「這一趟隨我回大秦吧」
秦奏柔聲，此行自然是要帶蘇池魚回去的…
而且大戰將啟，天下將亂，蘇池魚不在身邊他不放心…
蘇池魚搖頭，用手抹去那一滴淚珠…
「為何？」
秦奏不太明白，像是玉靈兒不願隨他回來時那樣…
他雖為仙帝，但有太多他不明白，看不懂的事情…
「我在這裡養胎，你放心便是」
蘇池魚沒有說出原因，只是安撫著秦仙帝…
這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因為魔族？」
秦奏低聲說著，可能也就兩人能夠聽清楚這些…
這話一出口，蘇池魚身體竟是顫了顫…
不知是因為剛剛吹過的一陣風，或是魔族，這兩個字…
讓這個初為人母的女子，有些驚慌了…
「我都知道了」
秦奏想著拉起蘇池魚的手，他想通了蘇池魚的擔憂…
但那些也僅僅不過是杞人憂天，沒有什麼用…
她為秦奏之妻，自然不需要在意這些…
「你…」
蘇池魚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天魔教聯合長陽皇室，一同接觸北方十萬大山深處的封印…
這是與天下為敵…
她無法阻止父親，也沒有理由去阻止…
這方小天地中所有居民，都需要解放…
像是之前她曾說過，外界不會接納他們…
這一方天地中的人們，都非人族，而是魔族留存下來的血脈…
她蘇池魚也是如此…
因此，他們非魔教，而是魔族餘孽…
天下正道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話沒什麼道理…
但也被人信奉了數個時代…
當面用無數人鮮血鑄造的和平，自然不會那麼輕易被人打破…
而其實更多人認為，守住和平的唯一方式，便是斬草除根…
可能是天魔教這一脈，隱藏的太過好，或是有人在暗中，不知出於何種目的…
幫著他們…
世人都在說魔族，吃人肉喝人血，可蘇池魚沒有這樣，這裡的所有人都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
「怎麼那時膽大包天的小妖女，也有怕的時候」
秦奏笑著，輕輕捏了捏蘇池魚的臉頰…
這般手感，也無甚不同嘛…
其實秦奏早走猜測…
長陽皇帝南溪是為了權力，才會放出北方魔族…
那天魔教，真的僅僅只是因為他們為魔修么…
確實有些說不通…
更何況他們這天魔天地，也不怕被人追查出來，滅了滿門…
大不了便是不再外出…
又何必犯險而為之…
加之剛剛蘇池的反應，這些東西並不難猜…
秦仙帝曾經在某本古籍之上看過…
魔族形同人族，並無差異，而血脈略有不同…
其血為銀色，骨為金色…
生有天賦異稟…
或力如氂牛，或勇如虎豹…
然多為妖魅之相，混亂眾生已…
這些算是其中不多的幾句描寫…
人族、魔族並無本質不同，可能都是被困於這一方天地之間…
又何來正邪之分，又哪有善惡之辯…
天下間的事，也是如此，善惡沒有那般清晰的分界…
無非都是立場的不同…
當年封印魔族之人，都是三萬年前曾經大戰過的人…
守護天地的老傢伙，提刀撼天的老嫗…
天劍山上的山主，君子劍主林書生…
那些人物都是仙帝之境，又哪裡不知這一方小天地…
又哪裡不能將魔族斬草除根，何至於封印…
無非便是知道其中並無善惡，只是相對立場之間，不容退卻罷了…
若是可以和平相處，也便不會有這麼多問題…
看這般，其實人族那些大人物，並不想獨佔天下，想與魔族和平相處…
可能這就是私塾在北方，而非大梁的原因…
魔族在北，私塾想要潛移默化讓兩族相融…
不過此刻看來，依舊是那些吃人血的流言蜚語，更是深入民心…
這樣才符合魔之一字，這樣才是魔頭…
又有那些所謂名門正派，從中作祟…
不過現在秦奏觀之天下諸方勢力，像是那般道貌岸然的傢伙，沒有多少了…
不知是被悄然抹殺了，還是為了自保而隱藏了起來…
「我…」
蘇池魚愣住了，本不知如何去與秦奏說起此事…
她也僅僅是這次回來，她父親說與她聽后，她才知道的…
不過秦奏猜出，也是省去了不少的事情…
便也不用她憂心忡忡…
此刻也是笑了出來…
其實蘇池魚有數次，害怕秦奏得知自己為魔族餘孽，便是對自己刀劍相向，稱自己腹中孩兒為孽畜…
這非她不信任秦奏，只是魔族那份惡，深入人心…
非一般人能夠看來…
即使是鎮壓一個時代的仙帝，亦是如此…
「與我回大秦吧？」
秦奏牽起蘇池魚的手，輕輕揉搓之下，更是附到其耳畔才開口…
這般便是親密之人的密語，最是讓人動情…
蘇池魚只覺臉側一股熱浪席捲，只覺臉上發燙…
耳垂髮燙…
本不應如此，兩人也算坦誠相見，又怎麼會羞於此等小動作…
素手握拳，輕輕敲打之下，倒是恢復了不少小女兒家的青澀…
可能蘇父那時便是已經預料此刻天下局勢，知道便是不成功便成仁…
但他的女兒，他卻是放不下的…
他可以捨棄天下，但蘇池魚為他的心頭肉…
可能那盤所謂的棋，也僅僅只是想要為事情敗露后，為蘇池魚尋一活命的機會…
而這天下間僅有仙帝有這本事…
其他仙帝自是接觸不到，而秦仙帝的出現，便是最好的…
最是讓人心安…
只要蘇池魚俘獲秦奏的心，只怕天下就沒有幾人能夠動得了她…
或是誕下一子，子憑母貴…
古來便有的道理…
當然前提是秦奏不是一個十足的渾蛋…
今夜天魔天地中，蘇池魚所在小院，燈火通明，其中男女話語，也是甜而膩…
讓人聽之都是不自覺捂住耳朵…
即便如此，也是羨慕居多…
凶聖山下，傾城女子望空山，盼情郎歸來…
大秦皇城中，女子寢宮中獨自賞月，背影孤苦，卻是一心等人回…
雲劍山林間，相貌普通女子輕拂少女額頭碎發，不知自己何時歸，或是不歸…
秦奏當真罪該萬死…
不說他對不對得起這方天地，這天下間的人…
至少他是讓不少女子，為他斷了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