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井底之蛙 第一百八十五章 那虎那山那女子
仙玉某處山中，常有猛虎出沒，便是山下百姓都不曾經常上山…
聽聞山中被這吊睛大蟲吃了的獵人不在少數…
但說來也奇怪，這老虎從不會下山，倒是也讓山下百姓安心不少…
不過每每到了夜深之時，若是窗外有動靜…
還是難免會有些猜想…
莫不是大蟲惡急了，下山吃東西了…
當然最終也只是一些貓狗，山兔…
但也算是讓人覺得可笑了…
村名不曾上山，便是與那老虎相安無事…
便也是過了這麼多年，也就不覺如何了…
聽村裡老一輩人說，仙玉朝廷曾派遣一對人馬，進山圍剿猛虎…
卻不料最後竟都是慌張逃出…
事後更是對山中，所發生的一切，閉口不談…
而這山便是也有了凶聖山之名…
百姓在山下修建廟宇，供奉那猛虎…
自然也不算是供奉妖邪，畢竟那猛虎不曾出手傷過普通百姓…
為求來年風調雨順，每年都會有盛大的儀式…
不過秦仙帝幾人到來，並未趕上…
村子靠著凶聖山，便也名為凶聖村…
村中百姓都是以耕種為生…
也不知是凶聖顯靈，還是什麼，這凶聖山附近土壤，都是極其肥沃，年年也算是收成不錯…
可能這也是附近幾個村子供奉這凶聖的原因…
不過秦奏初見此山之時，便是察覺出了此山的不凡…
自是靈山，不過其中也有陣法…
而蘇池魚便是在此山中，想來天魔教也是在這裡了…
藏於大澤深山，但也符合他們現在的處境…
聽聞天魔教是最後一支魔門勢力了…
近百年在仙玉中，苟延殘喘…
可能是那些正道門派，最後的憐憫…
但秦奏這段時間看去，總覺得天魔教能夠留存下來，多半還是因為那盤大棋…
可能天魔教眾都是以為自己幸運，但世間哪有這般天妒的運氣…
無非是有人推波助瀾，為了達成某種目的…
像是砥礪天下修士…
可能說，讓天下修士進步最快的，那便只有戰鬥了…
以戰養戰，或可打造一直無堅不摧的軍隊…
修士亦是如此，天外有人，犯我河山，自當一刀一劍，殺他們一個有去無回…
三萬年前，老傢伙們做到了…
行至村中，秦奏尋了幾戶人家，將幾人安置於此處…
孤身一人入了山，本想帶上花依…
但她確實善解人意，連連擺手…
山中不曾走人，便是山路都不如何明顯…
憑著留存在蘇池魚身上的仙念，秦奏也是歪歪扭扭的走去…
繞過一片林間，行過一處山泉，便是遠遠看到一處斷崖…
凡俗之人自然落入眼中的，都是這般陡峭，險地…
但其實，這之上有一層幻境，便是普通修士都不可發覺…
而不入聖境，都是不可破境…
若是葉洛在此地，只怕那一雙劍目，一眼觀去，便是可讓環境之中的一切顯現出來…
這算是劍目最大的特點，一眼窺破虛妄…
可能書獃子眼中的世界，也就這般了…
只有真假了…
沿著前路而上…
其他地方都不曾有山路，這一處卻是有一段，也算是天魔教的人，不夠謹慎了…
若是有心之人追查，只怕到了這一處，定是可以看端倪…
秦奏此刻現在斷崖邊，前方已是沒有去路…
一望無際，深不見底，隱隱可以一眼看到山對面的村子…
而就在這時，秦奏正暗自感慨這壯麗風景之時…
一股勁風席捲而來…
一道灰白身影，一閃而逝…
秦仙帝躲過這致命一擊，卻見那道身影再次消失，又是在某一處閃現而出…
速度之快，也是讓人措手不及…
不過這些在秦奏眼中，確實也算不得什麼…
仙帝修為不曾恢復，但這雙眼卻是不曾改變…
雖不是劍目那等天地熔爐中，應運而生的東西…
但也不是世俗凡人之目…
一眼他便是看出這灰白身影為何物…
竟是一直老虎，皮毛灰白兩色的老虎…
而且這老虎身影高大，這般四腳立於地上，都是有一人高…
而且這老虎修為更是了得，竟有六品修為…
「你為何人？」
兩擊未果之下，老虎已是知道自己並非此人對手…
便是皺眉看向了秦奏，它從不出山，自然不認識秦奏…
而且最近仙玉境內湧入大量修為了得的修士…
一般也並不會在此地停留，也只是看一眼此地…
便是一眼，就能夠讓它心底打鼓…
「秦奏」
秦仙帝自然沒有去學著，那些初出茅廬的小子，一上來就自報家門，說出名號…
若是自己說了一堆，對方並未聽聞過，只怕丟的還是自己的面子…
而且常年不曾出深山的猛虎，自然也只是象徵性問一嘴…
便是說個張三李四，都是沒有什麼問題…
「所謂何事？你可知這是何處？」
猛虎開口，這般問道…
語氣威嚴，但難免還是有些外強中乾了…
這其中自然是天魔教…
而眾所周知天魔教已是沒落，哪裡能夠抗衡其他門派…
也就天魔教主可以一看…
但想來，此刻那唯一的頂樑柱還在十萬大山深處，此地最強戰力，也就這凶聖了…
氣勢不願落於人下的凶聖，更是虎嘯出聲…
倒也算是不錯的，賣相上不錯…
當然這一聲，明顯算是在通知其中天魔教了…
正所謂狡兔三窟，說不得，若是凶聖大敗之後…
這天魔教中人，多半也就會化作鳥散而去…
看來這凶聖，就是一隻看門狗了…
「尋一蘇姓故人」
秦奏這般說著，雖然可以確定附近並無外人，但他也不想因為自己失言以後，讓蘇池魚家破…
雖然天魔教為魔教，但畢竟是蘇池魚長大的地方…
總歸還是要照拂一二的…
他可沒有那些名門大派之人的那般正邪不兩立…
他一般更喜歡看人看事，不會一棍子打死…
「蘇姓？故人？」
凶聖皺眉，便是那毛茸茸的大臉，也是皺到一塊去了…
蘇姓它知，這是它天魔教主的姓氏…
而教中，也僅僅只有兩人為此姓氏…
此刻它不知秦奏所尋為哪一個…
秦奏點頭，看著凶聖有些好笑…
山下村名為其冠以聖之一字，但不想其修為卻只是初入六品，便是秦奏這六品巔峰的修為，都可將之震懾…
「你先等一等，容我通報一聲」
凶聖身上一縷光芒，化作了一隻透明小虎…
像是石入寒潭一般，盪起陣陣波浪…
雖未有水花，但依舊讓人觀之寧靜…
不多時，小老虎躍水而出，其後竟是跟著什麼…
如出水芙蓉一般，讓人觀之憐惜，讓人不覺有些一曠神怡，有些神往…
白衣白裙，可能因為來時激動，此刻有些累了，倦了…
白嫩手臂，輕輕環住隆起的肚子…
微微挺著腰…
太陽映照之下，她看到了那個玩世不恭的仙帝…
這一幕是那樣的美…
那時喜歡穿紅衣的女子，此刻竟是一身素色長裙…
英氣的臉上，滿是柔情似水…
她已為人母…
而孩子的父親就在這裡…
女子想要笑，眼淚卻是先流了出來…
這一刻她等了太久、太久，可能就是昨夜都是夢到了…
可能便是夜夜都可以夢到…
隨著女子出來的，還有幾位婢女，顯然沒想到回來后穩中、平靜的聖女，會是突然跑出別院…
致使數人都沒能追住她…
「你來了…」
聲音略帶哭腔，但她本意是想笑的，卻是怎麼也剋制不住自己…
淚如泉湧…
這般景象，便是讓追逐出來的婢女們，驚慌失措了起來…
她們不知道聖女外出經歷了什麼，不過聽教中老人曾說，外面很可怕，那些正道人氏會吃人…
她們不曾離開過，更算是陪著蘇池魚長大的…
他們在蘇池魚外出之時，一直替她擔驚受怕…
千盼萬盼，聖女回來了…
但卻沒有了往日的跳脫，反而喜歡坐在院子里曬太陽，更是喜歡撫摸自己的肚子…
這在她們看來，是多麼的不可思議…
可當那個小傢伙逐漸長大，她們知道了…
那是聖女的孩子…
他們不知道孩子父親是誰…
但也聽說了一些，竟是教主的一盤棋…
這讓她們不憤，但看到聖女臉上的笑容，她們又覺得那樣不對…
「我來了」
秦奏說著，走上前去…
自己可能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他此刻真是這樣想的…
他身邊紅顏數位，這本就不公平之事…
尚無月將一切隱藏，只是伴君左右便也就夠了…
而花依起初有了反抗，但依舊最終屈服…
玉靈兒選擇離開，可能是打算一直在這天下不歸…
輕輕挽起佳人青絲，他渡劫之前不曾留情，便是下界后卻是這番光景…
沒有太多情話，秦仙帝不會說，蘇池魚也不愛聽…
一句你來了，道盡相思之苦，一句我來了，勝過千言萬語…
蘇池魚輕輕將頭靠了過去…
可能周遭之人不忍打攪，或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便是紛紛離去…
當然都未走遠，他們需要保護蘇池魚…
這算是教主下的死命令…
他們不可違背…
「不帶我去轉轉么？」
可能不知過了多久，秦仙帝取出一件衣袍，披在蘇池魚肩頭…
此時六月的仙玉，也是沒有多冷了…
但總歸還是不要受涼的好…
蘇池魚點頭，眼中滿是柔情似，也可能是剛剛留存的淚…
是那樣的動人心魄…
一汪清潭最是印人，而這兩汪卻是醉心的很…
三千長絲散落肩頭，佳人素手挽住心上人…
兩人背影在這山巔而去，直入那斷崖之處…
水波蕩漾，波光粼粼…
如入老潭，沒有驚濤駭浪，沒有波濤洶湧，有的只是一段佳話…
當然無人可知，無人可聞…
那些婢女相隨，或哭，或笑…
不過她們都在為她們的聖女而高興…
凶聖重新匍匐回隱蔽之處，他為天魔教護教妖獸，自然應守護這方寧靜…
就像是天下不可缺的老傢伙…
世人不可知，世人不可見，但這天下三萬年的安穩，也是他帶人打下來的…
當然也守了三萬年…
沒有所謂利益，只是覺得應該守護…
此處寧靜，依舊是山巔，依舊是斷崖，可多了些人氣，多了這不可知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