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生死一線間(5)

  快到中午的時候，陳三妮的眉頭有些變化，但是並沒有睜開眼睛。在這張蒼白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一點點血色。就連嘴唇都是純白色。


  胡則安在確定她已經醒了以後。他拍拍她的手：“姑娘，我知道你醒了。你可以聽見我說話。我是你的主治醫生，我叫胡則安。我知道你叫陳三妮對吧？很東方的名字！我告訴你呀姑娘，我呢，自認為救死扶傷幾十年，再怎麽樣封個再世華佗是當之無愧的。所以有時候我在想我為什麽不姓華，而姓胡呢？嗬嗬！”


  “有一天我做了個夢，夢見閻王和我說……你猜他說什麽？你一定想知道吧？那我告訴你，他和我說呀！胡則安！你個老不死的！你為什麽救了那麽多人？害得我們陰間門庭冷落！我說，閻王啊！這不能怪我！因為我是個醫生，我必須救需要救的人！那閻王就說了，那那些不該救的，自己找死的你就別管了。我說不行啊！他問我那又是為什麽！我說因為我是醫生。”


  “你知道嗎，我行醫那麽多年，什麽樣的病人我都見過了，但是大多是堅強的。他們與病魔抗爭，希望能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因為他們珍惜並且熱愛生命！他們知道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隻要活著，就有希望，就有可能好起來。我敬佩他們。”


  “真的，人來到這個世上不容易。活著並且在有能力的時候報答你所愛的人和愛你的人對你的恩惠與給與，這就是對生命最好的感恩。也是生命的意義。”


  “我說了這麽多你一定再想這個老頭子怎麽這麽羅嗦吧。沒關係，我不介意你討厭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看你活著那麽痛苦，我本來想聽閻王的話把你送到她那裏去算了。可是我又想我們任何人都不能也沒有權利剝奪任何人的生命，包括我也包括你。”


  看見陳三妮的手輕輕動了一下，這幾乎是非常微弱的。但是這讓胡則安知道，陳三妮在聽他講話。他的臉上露出笑容。


  “告訴你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對於你和閻王來說都是不幸的，因為你死不成了。你肚子裏的小生命不允許啊。這對你來說可是個不好的消息，但是在怎麽樣她都是一個小生命。你如果帶她走，她會很可憐也很無助。因為我們知道她也許很想想來到這個世界，如果是媽媽讓她沒有機會來到這個世界，那你這個媽媽也太殘忍了。你也沒有這個權力知道嗎。”


  “所以你必須好起來！”


  在這時陳三妮的眉頭一緊，一行淚流了下來。終於她有了反應，不管是什麽樣的心情，此刻對所有關心她的人來說都是激動地。


  慢慢的睜開眼睛，陳三妮動了動幹裂的嘴唇。似乎要說什麽，她看了看胡則安和他身後激動不已的徐鵬。欲言又止。


  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她再次痛苦的閉上眼睛。


  此時的徐鵬緊張地抓住胡則安的手，胡則安拍拍他的手，給了他安慰的笑容。


  “姑娘，我知道你很難受，我也很理解你的心情。誰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不想活得。但是痛苦歸痛苦，一個人都可以勇敢到不怕死亡，那害怕活著嗎？最近這句話好像很流行。我認為這句話很有道理，你說呢？時間是最好的良藥，一切都會過去的。過了很多年以後，等你回頭看看的時候，你會發現這些都算不了什麽。人生有很多坎兒，人都要一步一步邁過去。當然人生絕對不是隻是坎兒，還有很多未知的喜悅在坎兒的後麵呢，知道嗎?再說現在你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此時的陳三妮已經淚如泉湧！如果她要回到現實中，那些痛苦的記憶該怎麽來折磨著她，可是，她卻懷孕了！那個醫生說她懷孕了！她沒有聽錯！雖然這個孩子是那麽讓她無法接受！可是她畢竟是個生命，她怎麽能如此殘忍的讓她陪著自己去死呢！但是，但是這一切的一切，太恐怖了！包括這個孩子，太難以接受，太無法麵對！

  所有的情緒在她內心碰撞！超過她身體負荷！她開始抽搐！最後又是一片漫長的黑暗。


  “快救人！快搶救！”胡則安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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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來以後已經是一天以後，她感覺自己像漂浮在空氣中的塵埃。輕飄的像隨時會飄走。她微微睜開眼睛看見幾張急切盼望的臉。


  “三妮，你醒了！要喝水嗎？喝點水可以嗎老胡？”說話的是劉麗。


  “可以喝一點，但是要慢慢來，也可以喝幾口粥。”胡則安扶扶眼鏡，終於放鬆了心情。


  “好！我這就去準備！老徐，你先給三妮喝點水。三妮啊！阿姨這就給你熬粥去。”劉麗有些走忙腳亂。


  “好好！”徐鵬給陳三妮到了點溫水，慢慢遞到陳三妮的嘴邊，等了許久，她終於微張開嘴。


  “你們別急，她現在還很虛弱。”胡則安說。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醫生護士和看護，無不感動得落淚。


  陳三妮做了一個夢，夢的內容她不記得了，隻是覺得這個夢很長，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