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考驗
“那我陪你！”
沒有哭天喊地的央求，沒有山盟海誓的言語，沒有華麗的辭藻，僅僅是一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句話了。可同一樣一句話放在不同的環境中，所能夠表達的意思和情感是完全不同的。
若是這句話放在茶餘飯後的散步，又或是相約後的聚會，再或者是協同的工作中，那它就是一句普通的話，也就是表達了想要一起的意願。可若是它放在類似古三千此時此刻的境地時，所表達的意思除了是想要一起的意願外，還有風雨同舟，相濡以沫，甚至生死與共，不離不棄的情感。
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說起來這樣的情感也就八個字，可當危難臨頭時，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呢？這是需要有必死的心，有不渝的情，甚至還要有堅定不移的意誌和臨危不懼的勇氣。
當然，人是很複雜的，人心也是很難預測的，這些不簡單的情感，或許隻需要頭腦發發熱，就可以做出來了。可頭腦發熱那是一時的，真正到了臨危之際，仍然還保持著如此情感的，那就隻有真正擁有此心的人。
真心，這是世上最為珍貴的東西了，沒有什麽比真心更珍貴的了。可它也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你給對了人，那麽換來的就是同樣的真心和收獲的幸福。可你若是給錯了人，換來的就是虛情和假意，收獲的或許就是噩夢。
盧香的真心能夠換到什麽？
是同樣的真心，是古三千的真心。
就如他現在這般，腦海中已經開始在思考著讓盧香放棄，可是要讓一個抱著必死之心的人放棄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他需要有一個合理的理由。
上前一步，牽起盧香一隻溫軟的小手，右手輕撫過盧香的鬢發，他微微一笑道：“好！我們一起吧，可是……”
話剛開口，盧香的一根手指已經輕輕的按在了他的嘴唇上，攔住了他繼續的言語。
“沒有什麽可是的，不管前麵有什麽我都會陪著你一起走下去。哪怕就是死，我也會與你一起。”
古三千將盧香的手指從唇上移開，微微一笑道：“你聽我說完。我若是真的有什麽不測的話，你要好好的活著，因為我的仇人還在，我需要你幫我報仇。”
他知道隻有這樣說才能夠打消盧香必死的心，或許這樣做有些殘忍，但至少她還活著，隻要活著就有希望。他相信盧香的師尊，親人或者朋友會開導她的，總有一天她會擺脫這個陰影的。
說出這句話時，他也是有了必死的決心。
果不其然，他的話打動了盧香。盧香自然也聽出了古三千的一絲用意，可是她無法反駁，她心中有些憋悶，雙眼一紅，眼淚就不受控製的從眼角滑落。
“好，我答應你！”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抽泣，聽的古三千心中一痛，一把將盧香摟入了懷中。
半響過後，古三千壓下了心頭的抑鬱，笑著道：“別難過了，你看看我！”
盧香從古三千懷中抬頭看了看古三千。
古三千微微一笑道：“你看我像那種短命的人嗎？”
盧香搖了搖頭。
古三千道：“可不是嗎？我根本就不是那種短命的人。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當年我在俗世的時候，身中奇毒，所有人都認為我必死無疑。可是到了如今，我還不是好好的活著。不但解了身上的奇毒，更是因為奇毒收獲了萬毒真經。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情的。”
盧香歎了一口氣道：“俗世之中，你雖中毒，但是仍有解決之法。可這一次不同，這一次七星宗聯合了其他宗派的元老同時出手，目的就是壓製巫老。沒有巫老的羽翼，一個宗派想要對付你實在太簡單了。”
古三千笑了笑道：“放心吧，我雖在師尊的羽翼下生存，但是我從未依賴過這個羽翼，以往不會，現在也不會，將來更不會。若是一味的待在師尊的羽翼下，我又如何展翅高飛，翱翔於九天之外。”
“說的好，年輕人就應該狂一點，這樣才不失血性。可是，狂也要有狂的資本。你！可有？”
一道聲音自遠處飄來，聲音剛至，已經有一人出現在古三千等人的身旁。
古三千嚇了一跳，這一幕太詭異了，那感覺就好像聲音還在遠方飄過來，人已經到了近前。他朝著太常瞥了一眼，太常的臉上也出現了驚訝的表情。古三千心中一沉，連太常都感到驚訝的人，此人實力定然不凡。
古三千連忙上前一禮道：“晚輩問天宗古三千見過前輩，不知前輩來此所謂何事？”
他的話剛說出口，一旁的盧香就扯了扯他的衣袖，然後笑嗬嗬的對著來人道：“婆婆，你都看到了吧。我看上的人不會錯的。”
董婆婆瞪了盧香一眼，看著古三千道：“知道你有難，明知實力懸殊還奮不顧身趕了過來，還算是有些膽識，可是卻有些不智。看見同門遇難，立刻出手相助，還算有些義氣，可是卻有些不分輕重。遭遇同門誘惑，卻能夠抵禦誘惑，還算清正，可畢竟是借用外物。你拿出真心待他，他能夠替你著想，還算有心，可是卻有些殘忍。”
“要是這麽看，他也不過如此！”
董婆婆說的句句在理，古三千一時間無言以對，若是別人說出這樣的話來，古三千肯定不會理睬她，可說出這話的是盧香口中的‘婆婆’，他自然不敢出言不遜。
古三千以沉默應對，可是一旁的盧香不幹了，她反駁道：“婆婆，你這是歪理。這天下間哪裏有完人？他知道我有難，奮不顧身趕來。雖然有些考慮不周，但是可見他一片赤誠。遇到同門遇難，若是置若罔聞，這樣無情無義的人，難保有一天不會拋棄我。
還有，他雖然借助外物抵禦誘惑，那也說明他有抵禦之心。再有，我用真心換得他的真心，即便有些殘忍，也是為了我著想。這樣重情重義，對我又是一片赤誠的人，我還有什麽挑剔的理由？”
董婆婆搖了搖頭道：“你這丫頭，這還未過門呢，就胳膊肘往外拐。好吧，就算你說的通了。不過，借助外物抵禦誘惑是看不出真心的，這一點上我還需要再看一下。你，可有膽量？”
說著，董婆婆看向了古三千。
古三千剛準備回答，盧香卻是再次扯了扯他的衣袖，然後對著董婆婆道：“婆婆，你這是欺負人。他才剛剛突破人仙境，你對他下手，還不準以外物抵禦，他哪裏擋的住？”
董婆婆冷聲道：“這天底下口是心非的人太多了，盡管之前的一切他做的滴水不漏，也難保他不是早有發現，做給我們看的。人隻有在絕境中才能夠顯出真性情，這件事不容商量。你可不要忘記了，出來之前你答應了我什麽？”
盧香卻是上前一步攔在古三千的身前，道：“婆婆，你若是出手了，別說他不用外物抵擋了，即便借用了外物也難以抵擋。那個時候無論是誰都會露出醜態的，你這麽做的意義在哪裏？是想讓我看了他的醜態然後就放棄？不可能！即便他露出了醜態，我依然不會放棄。因為那不是他的本心，是你操控的。”
“哼！”一道冷哼聲響起，董婆婆瞪著古三千，道，“難道你要一輩子都躲在她的身後？之前說什麽不依賴師尊的羽翼，難道現在要依靠一個女子的庇護嗎？”
古三千微微一笑，繞過了盧香，道：“前輩，你也不用拿話來激我，你不就是想要看看我到底會出現什麽樣的醜態嗎？好，我讓你看。不過，我答應你可不是為了你的話，而是為了她，我不想她因為這件事與你們鬧翻了。”
董婆婆笑著點點頭道：“不管是因為什麽都好！你準備一下，準備好了說一聲。”
古三千轉頭看向盧香，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遇事就退縮，那也不是我的性子。”
盧香有些責怪的看著古三千，道：“你傻呀，這個時候你逞什麽強啊？董婆婆的力量豈是你能夠抵擋的？”
古三千微微一笑道：“傻丫頭，你看不到今天這件事不管你和我答不答應，都要接受她的考驗嗎？你以為我們不答應，她就會收手了？不會的！既然如此，那我又為何要畏畏縮縮的呢？”
說完他對著太常說道，“這件事你別插手！”
太常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古三千朝著董婆婆道：“可以開始了。”
董婆婆看著古三千一臉平靜的模樣，冷笑一聲道：“小子，你不要心存僥幸。我不會因為盧香就對你手下留情，我不但不會對你手下留情，而且因為盧香的關係，我還會對你更加的苛刻。”
古三千雙目一凝道：“那還等什麽？”
話音剛落，對麵就響起了一道冷哼聲。冷哼聲傳至他耳朵的瞬間，他就覺得整個身子動彈不得了，甚至與身體失去了聯係，血線什麽都不再受到控製了。緊接著，他就覺得大腦內一陣晃悠，眼前一花，四周景物扭曲，再次清晰，他竟然跪在一個人的身後，這個人是背對著他的，看不清容貌，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你可知罪？”
一道聲音從這人的口中傳出，也不知道為什麽，古三千就覺得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可奇怪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犯了什麽罪，就這麽突兀的覺得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
他連忙磕頭認罪，就聽得前方那人說了一句：“來啊，給我將他拖出去斬了！”
話音剛落，就見四周來了兩人將他架了起來，朝著外麵拖去。來到外麵，他被架在了一個鍘刀之下，但見手持刀柄之人猛地按下了鍘刀，他的雙眼一閉，再次睜開眼睛時剛才的一幕再次重演。
“你可知罪？”
又是莫名其妙的感覺到自己犯了滔天大罪，又是磕頭認罪，又是被人拖出去鍘了。然後又是同樣的一幕上演。
不知道過了多少次，古三千的意識突然恢複了一絲，他在被問到是否有罪的時候，雖然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可是卻沒有認罪了，盡管沒有認罪，可依然被拖出去鍘了。
幾次三番之後，他的意識越來越清晰，直至最後他完全恢複了清明。
“你可知罪？”
同樣的一句話問了出來，古三千卻是站了起來，冷喝一聲道：“我何罪之有？”
“大膽！來啊，給我將他拖出去鍘了！”
頓時，有兩人從四周衝了過來，將古三千按倒在地，朝著外麵拖去。古三千想要反抗，可是他發現身上竟然使不出一點兒力氣，任憑他怎麽掙紮，也毫無作用。
就這樣，他再一次死在了鍘刀之下。緊接著，同樣的一幕，再次發生。
這樣的一幕不斷的重複，古三千不斷的掙紮，可無論他怎麽掙紮，都是同樣的結果。
死亡的陰影在不斷朝著他籠罩過來，若是別人，恐怕早就被這死亡的陰影吞噬了。也就是他，在輪回心法中度過了無數次的死亡，對死亡的陰影早就失去了恐懼之心。盡管仍存留著害怕，但那也隻是害怕而已。
一來二去，他的心反倒是平靜了下來，感受著死亡之間的大恐怖，靈魂的消散聚合，四周竟有大量的靈魂之力朝著他湧了過去。
“咦？”董婆婆輕咦了一聲，她發現了古三千並沒有出現預想中的瘋狂，甚至還借用了她的媚幻之術來修煉。這實在是讓她大吃一驚，比古三千強的人，她見的多了，各種抵禦的手段她也見的多了，可是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拿她的秘術來修煉。
“這小子，有點意思啊！”
媚幻之術雖然能夠控製，但是根據個人的本心產生的幻象效果最佳。好色的會遇到*的幻象，沉淪其中，將會醉生夢死。貪財的自然是遇見金山銀山，各種奇珍異寶，不肯放手。貪念權利的自然會沉淪於權利之中。可是古三千到底在經曆什麽？董婆婆都有些好奇了，難不成他遇到的就是修煉？可即便如此也隻是在幻境中修煉，絕對不會進入現實的。
手中法訣變幻，董婆婆的意識進入了古三千的幻境之中。
幻境中，董婆婆看到了古三千經曆的一幕幕，她點點頭道：“想不到他遇見的竟然是內疚，到底是什麽事情竟然讓他如此內疚，內疚到罪孽深重的程度？看這小子之前的表現，很是光明磊落，不似犯下罪孽的人，難道是有人因他而死，他自感罪孽深重？哼哼，看來這小子有著一段不堪的往事啊。罷了，罷了。”
意念一動，她回到了現實，輕咳了一聲。
輕咳之聲在古三千的腦海中響了起來，古三千全身一震，回到了現實，環顧左右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盧香卻是將古三千攙扶起來，對著董婆婆道：“婆婆，這下你滿意了嗎？”
董婆婆歎了一口氣道：“丫頭，婆婆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
盧香點點頭道：“我知道，可是我還是很生氣。”
董婆婆無奈的說了一句道：“好了，你隨他去吧。古三千，剛才我已經接到傳信，七星宗帶著人已經去了問天宗。你趕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