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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求仁得仁

  春節剛過完,天氣就明顯的變了暖,地上些微的出現了薄薄的綠色,陽光也不似冬天暗沉,或許春天已經在人們的心裏,那明亮的陽光染了生機,格外清朗明媚。


  初春的天氣變化無常,厚重衣服還不能馬上就脫去,早晚的寒意還是令人瑟縮不已。悠悠和李雲瞬站在清淩潭邊用木頭搭出的質樸水台,都有些擔心地看遠處的密林。


  悠悠走到台邊,蹲下身用手去試僅距台麵一尺的潭水,冰得她噝了一聲,連忙收手。水台對麵的清淩瀑因為春來雪融,正是水流最大的時候,水從高處淌下,發出雷鳴般的聲響。高高的山壁如掛了一麵搖動的明鏡,山頂的雪水全匯入寒潭,從潭底的地下水道流瀉出去。


  瀑布水流太響,交談費力,悠悠和李雲瞬都沒說話。悠悠有些埋怨地看了看在瀑布崖上飄逸如仙的師父和師祖,站在那麽高的地方,周圍的一切自然盡在眼底。


  這才剛過完年,試佑迦師叔和程躍然的功夫不能再等幾天嗎?天氣還這麽冷,潭水冰寒刺骨,潭底還有漩渦暗流……昨天她聽師父講測試的過程,嚇得臉都白了。先要進山窪的密林,那裏地勢低矮,又緊鄰瀑布潭水,空氣潮濕,聚集了很多瘴氣毒蟲,是竹海最陰暗的地方,她隻要一想就覺得毛骨悚然。從密林出來就要潛入潭底取師父事先放在那兒的瓷罐,還要托著裝滿水十分沉重的瓷罐從潭底潛上來,踩水借力躍上瀑布崖頂。


  程躍然和李佑迦聽了以後也臉色凝重,對他們來說,這三件事情並不容易,尤其最後在內力體力消耗巨大的時候,負重踩水飛躍,幾乎毫無把握成功。


  而且這還並不是一次普通的比試……


  太陽逐漸升高,陽光投射在湍急的瀑布上形成了絢麗的彩虹,卻無人有興致欣賞。程躍然和李佑迦進入密林已經半個時辰……在那裏耗時越久越是危險。


  當李佑迦和程躍然一白一灰兩條影子從霧沉沉的林子裏疾奔而出,悠悠高興得都快哭了,怕他們分心,她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出聲。其實即便是她高喊,瀑布那麽吵,他們也未必聽見,隻是她心情緊張,過分的小心翼翼。


  兩人幾乎是並肩跳入潭中,悠悠的呼吸也開始急促,她僅是摸了摸水麵就好像被針刺了下,潛入潭底的滋味——即使有內力護體,也必然痛苦難當。而且潭底的激流必定也如瀑布奔瀉的水流般湍急洶湧,一旦被卷進去……


  原本站在潭邊的夏依馨也臉色慘白地跑到木台上,神色慌亂地向水麵下探看,似乎能看穿青森森的潭水似的目不轉睛。悠悠緊張得渾身發抖,也顧不上看她礙眼了。


  當水花飛濺,程躍然托著壇子率先從潭底潛出來的時候,悠悠真的哭了,這短短時間裏的煎熬卻讓她著急得幾乎瘋掉,她現在不在乎他們誰能學到落月訣,誰能像師父一樣成為武林神話,隻要他們都平安無險。李佑迦雖然比程躍然慢了半步,當他也破水而出的時候,悠悠長長地吐了口氣,心徹底放下了。


  她覺得腳下微微一晃,還沒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就聽見李雲瞬尖聲喊:“小心!”


  看似結實的木台,無緣無故整個垮塌下來,李雲瞬順手拉住夏依馨向後飛躍,堪堪抵達潭邊,夏依馨被拖著沒站穩,趔趄一下,險些倒栽進水裏,被李雲瞬一把扯住。


  悠悠隻覺得肩頭刺刺一痛,以為被崩起的木屑打中也沒在意,提氣一點腳邊比較粗厚的木板,身體並沒如預期地掠起,內力竟然無法在體內流動。她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墜下水去。


  “悠悠!”李雲瞬也大驚失色,悠悠的輕功不可能連這樣的情況都無法應付!而且……她不通水性!

  已經掠到崖壁一半的李佑迦和程躍然都頓了下身形,顯然都察覺了木台邊的變故。原本領先一步的程躍然突然扔掉手中的瓷罐,沒了負重他身體一輕,一腳點在下墜的瓷罐上,生生擰轉身形,如箭一般飛射向水麵,把已經落入潭水的悠悠拉了起來,一起滾落在潭邊。


  李佑迦臉色一青,咬了咬牙,沒有改變方向,提著最後一口內力直衝崖頂,雖然力盡,身形狼狽,總算成功完成測試。


  程躍然在潭底耗費了大量內力,本以十分虛弱,負重飛掠已經是強弩之末。再返身救人,又心急氣湧,跌落在岸邊時已經力盡虛脫,劇烈喘息。


  悠悠驚魂未定,臉色青蒼,眼睛異樣瞪大……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隻不斷反複著她害怕地哭喊著跌入水中,程躍然飛掠回來救她的影像。這麽混亂的瞬間,她仍舊無比清晰地看見了他的眼睛,焦急,執拗,義無反顧。


  危險過去,她才想到……他來救她,那——他就沒機會學習落月訣了!剛才明明是他比佑迦師叔領先的。


  還沒等她把思緒理清,潭邊那根兩人合抱的木樁原本是用來練習“燕掠”輕功的,突然齊根斷裂砸向潭麵。那木柱是實心鐵木,沉重異常,倒落的速度異乎尋常,悠悠心一悸,心好像停止了跳動,滿耳都是李雲瞬和夏依馨的尖叫。


  她伸手去拖身邊的程躍然,沒拖動,她渾身沒有一絲力氣,內力不知道怎麽被封住了,身體也綿綿的好像一灘泥。粗重巨大的柱子所帶的風嘯已經近在咫尺,這一刻她不害怕,卻很焦急,程躍然竟然也無法動彈!想也沒想,她撲到了他身上。


  她突然了解到他會趕來救她的心情……或許她這麽做根本保護不了他,但她別無選擇。


  當她小小的身體覆在他身上時,他那雙冷漠執拗的眼睛才起了慌亂,他沒想到她沒躲開反而撲了過來。用最後的力氣,他咬牙一翻身,終於把她護在身下。


  那沉重的木柱“咚”的一聲砸落地麵,拍起滾滾煙塵……


  黑暗中,她總是聽見水聲,滴答,滴答……


  是冥河的水嗎?


  其實她還有很多沒了的心願。讓爹爹白發人送黑發人,爹爹失去了娘又失去了她,該是多麽難過。她還信誓旦旦地對師祖說,等他老得動不了的時候,天天陪著他。雲瞬師叔還說要把孩子塞給她帶。佑迦師叔還要領她去西夏吃最好的葡萄……她,她還沒來得及對程躍然說……她喜歡他!

  臉一熱,她覺得氣悶,咳了一聲,眼前就出現了亮光。好像……誰在給她擦臉。


  “醒醒,醒醒!”她聽見雲瞬師叔好聽卻總帶了些揶揄的聲音,屬於她戲謔的從容頓時讓她安了不少心,似乎和每個賴床的早晨一樣,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她睜開眼,果然看見雲瞬師叔美麗至極的臉,旁邊侍候的丫鬟一臉擔憂,她卻含笑瞪她,“真沒用,這樣就被嚇暈了。”


  她說得雲淡風輕,悠悠也被她感染的渾身放鬆,可是……她的心瞬間好像停止了跳動,程躍然在最後的關頭護住了她,她活著,那他……


  “他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直直坐起來的,險些撞了雲瞬師叔的頭。


  “唉……”李雲瞬皺眉,“自己去看吧。”


  她無心分析雲瞬師叔話裏的意思,不管他怎麽了,她都要親眼看看。


  程躍然的房間裏有不少人,她已經顧不得了,瘋了一樣衝到床邊,頭發還沒梳攏,神色那麽慌亂,眼淚就在來這裏的途中左一條右一條斑駁淩亂地畫在她慘白的小臉上。


  程躍然半靠在枕頭上,左臂被兩塊木板固定住,看來是斷了。


  他還活著……這對她來說,就已經足夠!

  看見她,他的神色起了一些變化,她卻已經撲過來,摟住他的脖子嚎啕大哭,棉花被她壓了尾巴,慘叫一聲,增添了悲涼氣氛。坐在床邊的竺連城和裴鈞武都抿嘴笑,當著他們被悠悠這樣摟住哭泣讓他有些尷尬,但他卻沒推開她,反而用沒受傷的手輕拍她的背。


  她用生命來保護他的那一瞬,他覺得……今生他再無任何遺憾!


  李雲瞬也悠哉地走進房間,很愁苦地說:“悠悠,怎麽辦呢?為了救你,前途璀璨的武學奇才斷了一隻手臂,雖然讓師祖勉強連在肩膀上,卻再也無法動彈。成了……殘廢。”最後的詞她說得差了音。


  “雲瞬師姐!”程躍然瞪了她一眼,悠悠的臉都青了。


  原本哭得一臉淚痕的她,此時卻一滴眼淚也沒有,沒想到從小嬌柔軟弱的她竟然也有斬釘截鐵的時候,“我……我照顧他一輩子!”


  站在裴鈞武身後的李佑迦輕輕一顫,握進拳心的指甲刺入皮肉。


  “撲哧”,就連竺連城都沒忍住笑了,笑出聲才覺得很對不起悠悠這番動情誓言,正了下臉色,他淡淡地問:“你照顧他?”


  悠悠委頓地跌坐回床邊,雲瞬師叔說的對,就是因為她,程躍然原本光耀如星辰明月的前途盡毀。他本是江湖矚目的竹海少主,武學奇才……現在,現在……變成了殘廢。


  她能補償他什麽?她能為他做的實在太少,太少。


  “我……”她眉梢微掀,語調輕柔卻異常堅定,漾滿柔情的漂亮大眼盡是少女動人的嬌媚,“我來當他的手。”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會兒,孩子氣的悠悠竟然露出這麽深情的神色,她……終於長大了。


  李雲瞬眨了下眼,把心中的感動平複,她嗬嗬笑了笑,“幸虧程躍然斷掉的是左手。如果是靈巧的右手,你恐怕還真不能勝任。”


  所有人都暗暗發笑。


  “雲瞬師叔!”悠悠瞪她,都什麽時候了,她怎麽還有閑心開玩笑!

  “好了,你好好‘照顧’他吧。”李雲瞬笑笑,竺連城和裴鈞武也站起身。


  夏依馨並沒隨大家出去,仍舊一聲不吭地站在房間的一角,悠悠的注意力全在程躍然身上,看都沒看她。


  她不敢碰程躍然的斷手,隻是愣愣地看著,眼淚一大顆一大顆地滴落下來,程躍然皺眉,忍不住抬手去擦。


  “我沒事。”


  沒事,怎麽會沒事?能不能成為頂尖高手,學到上乘武功都不再重要,他的手……


  “疼嗎?”她握住了為她擦淚的手。


  “……”程躍然不知道為什麽出現怪異的神色,像是忍笑又像是為難。


  “都是我連累了你。”她鬆開他的手,摟住他的脖子,依偎在他懷裏,很認真地說,“也許以後你會怪我……我無法補償你什麽,我隻能盡我所能的對你好。”她並不會說纏綿的情話,但她簡單的承諾卻深深觸動了他的心。


  他沒出聲,冷漠的眼眸卻閃了些微水光。


  他怎麽會怪她?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依馨……”他看了在顫抖的夏依馨一眼,她懂了他的意思,緊咬著嘴唇,狼狽地跑出房間。對他來說,她一直隻是個多餘的人……


  悠悠默默看著,突然心有些難受。他們回竹海這麽長時間,她也看得出程躍然並沒對她說謊,夏依馨的一番心意的確隻是單相思……她略略能體會這種心情,就在程躍然低聲細語和夏依馨說話的時候,她的心就很痛。夏依馨的痛苦一定比她的痛強烈千百倍。她摟緊程躍然的脖子,那也沒辦法,他……誰也不能給!就在他吻她的時候,她已經決定了!這個男人雖然很惡劣,但他是她的相公,誰也搶不得。


  程躍然沒再說話,任由她伏在他的胸口胡思亂想,不用看她的表情,她胳膊上一會兒鬆一會兒緊的力道已經把她那點小心思攤得一清二楚。他笑笑,這場人為的變故……驅散了他心底最後一縷陰霾,他的心已經為他選擇的以後的道路,不管是坦途還是荊棘,隻要路上有她……就足夠。


  長長地呼了口氣,啊?天怎麽都黑了?

  悠悠轉動著眼珠,一陣羞愧,還說要照顧他,對他好呢,她竟然睡著了。而且……還枕著他沒斷的那隻手……


  “醒了?”他淡淡地問,不帶一點兒睡意。


  “嗯……”她歉疚地點頭。


  “你就打算這麽對我好?把我當枕頭?”他嗤了一聲,果然開始清算了。


  小氣的家夥!這就是他的本色!

  雖然他放棄一切轉身回來救她的時候,像神一樣威風,把她感動得一塌糊塗,但生活恢複常態,他……也恢複“常態”了。


  她坐起身,強詞奪理地仰起下巴,“總得給點兒練習的時間吧?”


  他哼了聲,冷冷發笑,“練吧。”


  這還真把她難住了。這還真把她難住了。“你渴嗎?你餓嗎?你……”她很周到地殷勤詢問。


  “剛才丫鬟都問過了。”他不屑地回答,聽口氣相當不看好她。


  丫鬟?他什麽意思?她不是想當他的丫鬟!老婆,老婆,她是想當他老婆!她忿恨地咬牙切齒,這總不能直接說出來吧。


  “你說!怎麽才算對你好?”她氣呼呼反問。


  房間很黑,她從下午一直枕著他睡到現在,下人們不好意思進來,他也無法起身。他起身湊近看她,她最可愛的時候就是暗暗打自以為精明的小算盤,很像傻掉的棉花。


  他……他湊過來幹什麽?臉離她這麽近!悠悠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每次他這麽靠近的時候通常隻有一個結果——他是不是在暗示什麽?大概是吧,她無奈地恍然大悟,他好像是很喜歡親親。那……好吧。反正她也挺喜歡的,不妨大方點兒。


  她勾住他的脖子,學他平時親她的樣子吻上他的嘴巴,對他好就是要主動點兒吧?她的小舌頭探索地進入他已經發燙的嘴巴。他低哼了哼,顫抖了一下,哦,果然他喜歡這樣。


  咦?他怎麽會壓倒她啊?悠悠疑惑,還那麽用力,她的頭磕在床板上很疼的!他的床怎麽這麽硬,多鋪幾條褥子不好嗎?她覺得腰有些癢,他……他在扯她的衣裳!他的手要往哪兒摸啊!她又羞又氣地按住他已經握上她胸房的手,他要幹什麽啊?


  不對!很不對!


  他的一條胳膊撐在她頭旁邊,那……那……她按住的是哪一條?

  “你騙人!”她氣瘋了,利落地掐住他挺秀的脖子。他的兩條胳膊都好好的!他知不知道她為他的胳膊多傷心多內疚!

  程躍然被她掐得一噎,趕緊拉開了她的手,不然她真的打算掐死他。“我說過我受傷了麽?”他挑眉看著她,果然她張口結舌,答不出來。


  他是沒說,都是雲瞬師叔說的。可是……可是……她的腦子又亂成一鍋粥。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真的要瘋了。從程躍然殺了那個劫匪開始,他,師父,師祖都怪怪的,她早就覺得有陰謀了!可這個陰謀裏,她到底算幹嘛的?她不過就是沒防備江湖混混兒的下流手段,不必這麽整她吧?她是很丟竹海的臉,但怎麽也是胳膊折在袖子裏,沒把臉丟在外麵吧?


  “唉。”程躍然揉了下太陽穴,“你又想到哪兒去了……”


  “快說清楚!”


  “……”他摟她,她氣恨地掙紮,沒用,她一向不是他的對手。“你隻要知道結果就好了,師祖讓我帶你下山去找你爹爹……求親。”


  “什麽?你說清楚點兒!找我爹爹幹什麽?你們聯合起來嚇唬我,關我爹爹什麽事!”她嚷嚷成一片。


  “……”他再次絕望地沉默。


  李佑迦緊握著拳,他知道,要讓神情看起來一如平常,他必須緊緊握著拳,似乎隻有這樣,他才不至於無法掩飾他的苦痛。程躍然就站在他的身邊,如同每一個清晨一樣,來聽取師父的傳授和指點。


  他發覺了他的不同。


  他發覺了所有人的不同。


  以前師父和師兄似乎有意無意地阻止程躍然和悠悠的感情,甚至帶悠悠離開了兩年。但這次比試以後,程躍然和師父師兄都好像各自解開了心頭的結。隻是他不知道,這個“結”是什麽,為什麽還能關係到悠悠。


  當竺連城毫不避諱程躍然開始傳授落月訣的前四句心法時,他的世界完全崩塌了,甚至沒聽清師父的講授。他就愣愣地僵立在那裏,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停止了,連程躍然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竺連城一直坐在石凳上等待,果然,李佑迦青蒼的臉上驟然布滿了痛楚,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個溫柔內斂的徒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為什麽?”他幾乎是向他狂吼,不複存在一絲優雅。


  “佑迦……”竺連城幾乎有些憐憫地看著他,“我從沒說過,落月訣隻能傳給你們其中一人。但……這的確是個二選一的比試。”


  李佑迦重重地向後退了一步,他搖著頭,發髻都散亂開來,他不想聽明白,但他卻懂。


  “佑迦,在無法思考的時候,其實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麽。”竺連城淡淡地說,憐憫,惋惜。


  李佑迦險些跌坐在地上,是的,那一刻,程躍然放棄了前途和生命,他折返回去了……而他……


  “你們……你們不能替悠悠選擇!”他孤注一擲地嘶吼,生平第一次如此失態。


  竺連城不忍看他,轉過身,以後……佑迦會感激他的轉身。


  “佑迦……悠悠,一直沒有選你。”


  最後一絲尊嚴和驕傲都消散了,他像斷了線的人偶一樣跌倒在地,雪白的長衫沾了泥汙。


  無法麵對……卻也心知肚明……


  他一直心知肚明!

  “求仁得仁,師父可以把一切你想要的,師父給得了的,都給你。”竺連城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在師父眼中,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沒有天才沒有優劣。”


  李佑迦緊緊閉上眼,淚水奔流出來。是的,他躍上了崖壁,他想要的……他的心背叛了他的感情。


  求仁得仁!


  殘酷的求仁得仁……


  “師父。”痛苦減退了些,他畢竟是個自製很強的人,收拾起自己的狼狽,他跪起身,深深向竺連城的背影叩拜下去,“佑迦……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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