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靈犀消散

  明明是詛咒似的話，卻被靈犀說的那樣哀怨淒婉，像是一曲離歌，奏起一場悲傷。她的兩世，都被這一個愛字牢牢束縛，失去了太多的東西，可她卻始終舍不得恨那個種在她心上的人一分一毫。 可靈犀終究是妖，即便是想要放棄一切，她也仍是做不到大徹大悟，而是私心的要他同她一樣，將一個人刻在心上，哪怕是怨恨，是厭惡，她也不願讓他忘了自己。 話音一落，靈犀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如一隻斷翼之蝶，從空中直直墜落，鮮紅的嫁衣就像是奪命的招魂幡，帶著悲涼蕭殺的傷感。 靈犀倒在穆離塵的懷裏，卻是輕的讓他感覺不到她的存在，他都不敢用力的抱著她，生怕一不小心就將她碰得散了。靈犀現在僅餘一絲生氣，已是處在彌留之際，神識都已經不太清醒了，隻覺得痛楚和悲傷都已經漸漸消散，眼前的景象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白紗，模糊不清。 靈犀靜靜的看著在她保護之下完好無損的竹屋，那大紅的喜字熱烈的刺痛了靈犀的眼，她恍惚中想起了一件覺得特別重要的事情，聲音飄忽的像是從遠古而來，“我們的婚禮還沒有完成吧，你答應過我，讓我成為你名正言順的妻子。” “是，我記得。”穆離塵抱著靈犀起身，走進屋子裏的喜燭桌前，對著大大的鴛鴦喜字，聲音像是遠山青黛悠揚清雅，一如他們初見時的模樣，“禮成。” 靈犀蒼白透明的臉上泛起一絲滿足的笑容，緩緩闔上雙眼，她的眼前仿佛出現了曾經的一個畫麵。 那是三百年前，那段她記憶中最最美好的日子，還單純活潑的她笑容燦爛得比天邊的陽光還要耀眼，她站在穆離塵麵前信誓旦旦的說，“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成為你的妻子。” 那時的穆離塵唇邊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起來是那樣的溫暖。 她曾許下的願望終於成了真，可結局卻並不像她想得那樣幸福美滿，緣起緣落，終是到了該散的時候。 靈犀的身體終於消散成漫天的盈盈之光，像是甘霖一般潤澤著大地眾生，因戰鬥而崩塌毀壞的山石都恢複原樣，而那滿林桃花在頃刻之間消散無蹤，連一片花葉都未曾留下，就好像這一切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樣。 在靈犀散盡一身靈力的作用下，時間回到了三百年前，穆離塵還沒有遇見靈犀的時候，沒有了開始，就不會有後來的痛苦與悲傷。 穆離塵就那樣跪在地上，仿佛隨著靈犀的逝去而化作了一尊雕像，一動也不動，靜靜的呆在那裏。 於莫的靈力早已超出天地萬物，靈犀的術法沒有作用於他的身上，他看著穆離塵，桃花眼中難得的出現一絲憐憫，“靈犀已經不在了。” “我會找到她的，”穆離塵起身，一身鮮紅的喜服映襯得他臉色蒼白，卻是掩不住他俊朗非凡，然後消失在虛空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