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體溫計上顯示7度,沒發燒。
“應該是肚子太難受了,體溫正常。”季檸甩了甩,把體溫計收起來,又從地上撿起暖和的毛毯,輕輕給他蓋上。
昨才在他家睡一覺,沒想到今禮尚往來了。
陸聞嘉聲音微啞,輕道:“抱歉,剛才嚇到你了。”
“你好好休息。”季檸不知道他是怎麽犯的病,但她剛才真的被他嚇到了,後背都出了一身冷汗。
她記得陸聞嘉高中時還跑過1500的第一,因為喝酒鬧出胃病,季檸出國七年都沒想過。
她在收拾藥箱,陸聞嘉也不是多話的,大廳慢慢安靜下來,暖亮的燈光照在地上。
季檸見到他本來是尷尬的,折騰這一通後,反倒沒了那種奇怪的拘謹。
陸聞嘉似乎真的很疼,他嘴唇都是蒼白的,清雋好看的眉眼微微皺起,即便虛弱狼狽,也有種油然而生的卓越氣質。
季檸也不知道做什麽,隻能回臥室,拿出手機查胃病發作後該怎麽辦,除了萬能的熱水外,就是吃點熱的軟食。
她突然想起什麽,出來問他:“你吃午飯了嗎?”
陸聞嘉閉著眼睛,幅度搖頭,看來是真的難受極了。
季檸也是服了他這種大好人,以前不會拒絕她的自作多情,現在連拒絕陳姨的請求也不會嗎?
她把手機放在架子上,去廚房看了看,菜已經涼了,連絲熱氣都沒有。煲裏有黏稠香甜的白粥,還是溫熱的。
“能喝粥嗎?先喝點再睡吧。”季檸盛了碗過來,放到他麵前的桌子上,“要通知你朋友嗎?”
季檸坐在右邊的沙發上,纖直的雙腿合攏起來,手放在膝蓋上。
陸聞嘉微微睜開漆黑的眼眸,映出季檸窈窕的身影,他的薄唇輕抿,挺鼻筆直,隻是搖了搖頭。
季檸猶豫了一下,問:“要我喂你嗎?”
她和他是有些感情糾葛,但她也沒那麽心胸狹窄,病人為大,她也是頭次見陸聞嘉這麽虛弱。
他:“不必。”
季檸心中悄悄鬆口氣,她也不太想。
陸聞嘉身體微微前傾,伸手去拿這碗粥,他的唇色又白了點,連手都是抖的。
季檸連忙接過,讓他躺回沙發。
毛毯是深青色的,印著隻大兔子。他的呼吸很重,在安靜的環境下聽著格外不舒服。
季檸沒辦法,再折騰下去粥都涼了,隻能坐在沙發旁邊的皮墩上,拿勺子喂他。
陸聞嘉張開口,一口一口喝幹淨。他的眼眸一直盯著季檸,像墨色的玉,讓人看不穿,摸不透。
纖白的手指被白瓷碗襯出細|嫩,季檸視線稍稍移開。
等這碗白粥喝完以後,陸聞嘉朝季檸了聲謝謝。空空的肚子喝完一碗溫熱的粥,他唇色微濕,看起來終於好了一點。
季檸應他一聲,轉身把碗放在桌上,又站起來,對他:“你好好休息,我給陳姨打個電話。”
她繞到沙發後,背對沙發,柔白的手輕拍自己發熱的臉。季檸覺得自己現在都忘不了他當年的那場告白,也難怪麵對他時心中會有種奇怪的膽怯。
“季檸,”陸聞嘉突然問,“我們還是朋友嗎?”
季檸停在原地,烏黑的卷發披在柔弱的細肩上。她的腿很直,細白如玉,軟胸綿綿,是別人私下認定的校花。
“班長,”她拿起手機,“我們是同一個班的。”
是同學,僅此而已。
寬敞的大廳裏死一般的寂靜,季檸給陳姨打電話,陸聞嘉輕唔了一聲,低沉有磁性的聲音響起,他回道:“確實。”
……
季檸坐在沙發上,手搭在沙發背,白皙的臉靠著手臂,淡色的裙擺遮住引人浮想聯翩的纖白大腿,腳踝精致。
她昏昏欲睡,卻也沒打算回臥室。季檸一向心軟,不可能把陸聞嘉一個人丟在這裏。
有人在幫她蓋毯子,他的大手涼絲絲,把她散落的碎發放至耳後,季檸茫然睜開眼,發現陸聞嘉在她麵前。
她猛然回神,坐直起來。
陸聞嘉臉色還帶點蒼白,但已經微微好轉,他直起腰,頎長的身體清瘦,仿佛隻是怕她著涼。
季檸麵上糾結,悄悄把毯子往上拉,問道:“你好些了嗎?”
陸聞嘉點頭,:“剛才好像壓到你了,疼嗎?”
“不疼,”季檸手放在胸前,心虛,“你以後吃飯規律一點,病發作起來太痛苦了。”
隔著一層毯子,陸聞嘉看不到她的動作,他站得筆直,道:“你以前跑步的時候總胸口疼得難受,讓我揉過之後才舒服點,如果真的疼,不用騙我。”
他的話聽著不太對勁,卻又因為身上沉穩內斂的清冷讓人沒敢多想。
季檸緩了好一會才聽明白,她臉倏地一紅,急忙開口道:“我隻是讓你揉肩膀。”
高中時無理取鬧的行為,怎能到他嘴裏就變得見不得人了。
陸聞嘉雋秀的眉眼如畫般精致,他靜靜看著她,問道:“咬得疼嗎?”
季檸慢慢轉開視線,騙他騙不過,隻好不情願地回了句有點。
陸聞嘉看向她的肩膀。
季檸的手不動聲色遮住被他咬過的地方,衣服底下有排淺淺的牙印,沒出血印,但整齊有致。
他微彎下腰,寬厚的大手撐住沙發,深黑的眼眸和她對視,季檸清澈的眼睛亂瞟,尷尬極了。
她往後慢慢躲開他的呼吸,他的手伸進毯子裏。
柔|軟的身體卻突然像受到了刺|激,季檸呆呆僵在原地,白裏透紅的臉頰瞬間像煮熟燜透的紅蝦子,連話都不出。
她的手下意識去握住男人手腕,不讓他再進一步,毯子微微落下。陸聞嘉任她握緊,他的手心微合,下巴靠在她細肩上。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或許是十幾秒,也可能是幾分鍾,他輕輕了句話,季檸大腦是懵的,像一鍋亂燉的粥。
陸聞嘉從她手中抽出來手,他慢慢直起腰,看了眼掛在牆上的複古石英鍾,又回頭:“抱歉,怕你不同意。”
季檸的耳根都是薄紅的,她恍恍惚惚回過神,連看都不敢看陸聞嘉。
他聲音低沉道:“我怕買錯了尺寸。”
季檸才想起來他昨晚上要還她一件衣服。
她手攥得緊緊,深呼口氣,不想在陸聞嘉麵前丟麵子,告訴他:“你不用還我,我有很多。”
季檸還沒從他剛剛的舉動反應過來,沒人比她了解陸聞嘉的被動性,他們在一起那兩年,他主動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他怎麽會做這種事?季檸懵然,想不明白,隻是因為他想還她一件衣服?
“我們是同學,”陸聞嘉安靜看她,“你應該不介意吧?”
這和他們是同學有什麽關係?她忍住要出口的話,強迫自己維持冷靜,裝作不當回事的樣子。
“沒什麽,我和別人經常玩,”季檸拉住毯子,遮嚴實自己身體,“屋裏有點冷,如果你身體沒事,回家好好休息。”
……
陸聞嘉並沒有久留。
季檸巴不得他早點走,她起來送陸聞嘉離開,他跟她了句明早上找她有事。
她哦了一聲,在他麵前鎮定自若,裝成是個什麽都懂的老手,但她耳朵裏什麽都沒聽進去。
陸聞嘉如墨的深眸看向她,他好像什麽都看透了,季檸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裝下去。
等他走後,她靠著門,捂住通紅的臉頰。
季檸渾身都好像沾上了陸聞嘉的氣息,他的手很大,手掌心溫熱,讓人沒有任何防備,就好像陷入他的陷阱,甚至看不出他是否在謊。
她高中調戲陸聞嘉時,喜歡趴在他背上,一些亂七八糟的話。
他大多數時候都沒什麽反應,還會拉著她的手,讓她安靜坐下,皺著眉讓她學習。
季檸把空調開低,要去洗澡,沒走兩步路,門鈴聲響起。
她看了眼短信,是趕過來的陳姨。
陳姨是個話多的,看見季檸臉紅得發燙,嚇了一跳,忙問她是不是發燒了。
季檸手背貼著臉,搖頭:“沒事,就是有點熱。陸聞嘉回去休息了,陳姨,你知道第一醫院附近有什麽公寓出租嗎?我想離那邊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