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很無聊的一天
“不好意思，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大家不要介意，他喝了點酒，現在腦子不清楚。”蘇潔被李晟剛才的樣子嚇得不輕，蒼白的俏臉上擠出笑容，對著周圍的人連連賠罪，尤其對南宮傑表達了歉意，並讓海靈靜秋兩女好好照顧南宮傑。
不過南宮傑沒有過多停留，便帶著人離開了，要查出酒店的那些官員，全部被抓走了，聽南宮傑說，要把這些人判刑，而且是重罪。
酒店裏出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尤其是那些和李晟以前說笑的小姑娘們，才發現這溫文爾雅，溫潤如玉的男子是多可怕的一個人物。
周成的眼睛裏閃過狂熱與崇拜，在剛才他以為天都要塌下來了，卻沒想到李晟卻讓那天都顫抖了一下。
周成掃了一眼，站在那裏臉上浮現恐懼的王大誌，然後不屑冷笑了一下。
“大家好好工作，沒事了，周成你帶人把前麵打掃幹淨。”蘇潔說了一聲，便走上了樓梯，向著樓上走去。
“好的老板娘。”周成急忙應聲，心中滿是喜意。
樓梯似乎就是蘇潔專屬的，很少有人走這裏，這裏很安靜，也很恐慌，所以她才走到二樓，就聽到了四樓傳來癲狂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哈……”
這是李晟的笑聲，蘇潔仿佛都能看到他咪起來眼睛，咧嘴露出的白色牙齒，這本該燦爛的笑容，卻在這個時候，頗有一些小人得誌的猖狂嘴臉。
從開始，從見得第一麵開始，蘇潔就感覺李晟仿佛是謎一樣的存在，在一起這麽久，李晟的有些行為，總讓她感覺陌生又熟悉。
蘇潔想要完全了解這個男人，可卻又覺得他這般像謎一樣，對她卻充滿致命的吸引力。
蘇潔的腳步沒有聽，很快就走到了屋門口，她伸出一雙素手推開了屋門，便看到了客廳靠窗的位置，李晟站在那個地方發出大笑。
隻能看到他的背影，一隻瘦弱，卻異常挺拔的背影。
透過窗戶照耀進來的金色陽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長好長。
“哈哈哈哈哈……”李晟陰測測的笑著，然後不冷不淡的念道：“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蘇潔隻能看到背影，自然不知道他此刻的神色，隻是聽著那笑聲，覺得他可能在笑。
“又不是我想要這樣子，是你們告訴我要學這個要學那個，我能有什麽辦法……”李晟說著一些完全讓蘇潔聽不懂的話。
李晟忽然撐起雙手，大笑中轉過身，當他看到了蘇潔，那笑聲驟然停頓，就像是做壞事的壞人，被好人抓到了一樣。
李晟沒有說話，也沒有問蘇潔任何問題，仿佛沒看到一樣，在窗口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點上一根香煙，為自己斟上一杯酒，便沉默了下去。
陰測測笑聲的消失，讓蘇潔感覺屋子安靜到了極點，就像是死一般寂靜。
李晟沉默極了，完完全全就像是另一個人，哪怕他此刻抽煙的樣子與往昔一模一樣，可那豪飲酒水的樣子卻讓蘇潔感到分外的陌生。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李晟低沉的吟誦這首唐代詩人李商隱的詩句。
他隔著窗戶，仿佛看到了往昔的一些畫麵。
蘇潔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身旁，這才看到了他的臉龐，在此刻，李晟的臉龐上帶著一種難言的微笑，仿佛是看到了他此生最愛的人一樣，那種目光溫柔到令蘇潔感覺嫉妒。
待到蘇潔想要認真的探究那溫柔的目光時，李晟的眼睛裏忽又冒出陣陣殺機，緩緩的念道：“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這一首乃是詩仙李白的俠客行，雖所述乃向往俠客的瀟灑不羈快意恩仇的生活，可全篇充滿刀光劍影的殺伐之氣。
這一刻，李晟身上爆發出驚人殺氣，哪怕蘇潔距離很遠，也仿佛感覺到陣陣刀鋒之氣逼近身軀的感覺，幾乎要隔空割破嬌嫩的肌膚了。
自從張禮的大作成名之後，推出這一本書的編輯李晟便在文界裏名聲大噪。所以前幾天，關於李晟的新聞非常多，在之前蘇潔雖然不知道這個李晟就是麵前的李晟，卻因為兩人名字相同，曾經查過李晟的生平與過往。
李晟是一個極其低調的人，所以在網絡上幾乎查不到他的照片，就算簡介裏，也隻是很簡單的文字介紹，華文傳媒的編輯而已。
可今日李晟殺人不眨眼的樣子，卻像是經曆慣了大風大浪一般，他輕而易舉的說出了一句剝奪他人性命的話，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在那一刻，蘇潔誤以為李晟經曆慣了那樣子的生活，可如今李晟的反應，卻讓蘇潔感覺無比的心疼。
“你是第一次殺人嗎？”蘇潔輕輕的問道。
“話不要說的那麽難聽，我可沒碰他一下，他隻是找死而已，我最多算是見死不救。”李晟回過頭，看著她美麗的俏臉。
“如今心裏的氣可順了？”蘇潔眼睛一眨一眨，特別的漂亮，她的眸子像是秋水，又像是晨曦，美極了。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李晟大聲道，臉上的表情非常浮誇。
今天是特別怪異的一天，蘇潔心裏很亂，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就隻能讓自己坐在李晟的旁邊，靜靜的看著他。
李晟的這一天過的非常的無聊，就是坐在窗口，抽著煙，喝著酒。
青色的煙霧宛如一條條逼真的小龍圍繞在他的身旁蜿蜒飛舞。
在天黑的時候，李晟的手機傳來震動，那是南宮傑發給他的一張照片，在照片的後麵，還留著一段話，害怕嗎？
蘇潔看了過去，瞳孔一縮，拿著手機的手都有些發抖，差點將手機摔下。
那是一張血肉模糊的人臉，在此人腦袋上有數個彈孔。
南宮傑辦事效率極高，當天就把事情辦妥了。
“害怕。”李晟默默的回道，可惜這句話南宮傑聽不到。
“刪了吧。”李晟慢慢的說著。
“啊？”蘇潔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立刻將手機裏的照片刪除了，這時候就聽見李晟陰測測的笑著：“你看，我連碰他一下都沒有，他自己非要把腦袋往槍口上撞和我有什麽關係？”
蘇潔聽到這樣子歪理，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或者說她不想反駁，這是因為她看得出來，李晟心裏也並不很受，可是之前李晟為什麽非要殺人呢？
蘇潔想不明白。
整整一天，李晟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了，抽了多少根香煙，隻是覺得隨著天色慢慢的暗淡下來，他的腦袋漸漸的越來越劇痛沉重。
蘇潔扶著李晟回到了臥室，隻見他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也不曾像昨夜那般發酒瘋。
蘇潔去了洗手間，弄了熱水回到了臥室，她坐在床邊，用熱毛巾輕輕的擦拭著李晟的臉龐。
……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傳遍整個學校，教室內的學生頓時躁動了起來，議論聲嗡嗡而起，喧鬧之極。
“大家靜一靜，老師有話要說。”台上的班主任開口，雙手壓了壓，頓時教室內快速安靜下來，班主任這才開口：“今天下午呢，學校組織大家去體檢，每一位同學需要繳納七毛錢的體檢費，知道了嗎？”
“知道了老師。”學生們很乖巧與聽話，齊聲道。
班主任這才下課，學生們頓時激動不已，背上書包，爭先湧入教室，朝著校外狂奔而去，發出興奮的叫聲。
李晟背著書包，因為他害怕自己的書被人偷了，這年頭一斤紙可以賣到三四毛錢呢，所以很多壞同學為了買零食會來學校偷書賣錢花。
當然有這個意識的同學是少數，大部分同學都是非常瀟灑的孤身一人便飛躍向校外。
李晟可以說是特立獨行，背著書包慢慢的走著，眉頭皺的很緊。
“還不快點走，今下午要步行去縣裏體檢，要走二十幾裏路呢，老師都說了要早點到學校。”同桌從身後飛奔而來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家近，我一會就到了。”李晟說了一句，不過卻加快了腳步。
回到家中，推開破爛的木門，便看到了媽媽踩著縫紉機在打補丁，他的褲子破了就會打上補丁，這年頭穿有補丁衣服的同學已經很少見了。
媽媽在遠路河灘上幫人摘菜，聽媽媽說一天能賺一塊錢。
“媽……”李晟叫了一聲。
“回來了，飯做好了，快去吃吧，吃完就去上學。”媽媽抬起頭笑著看了他一眼，溫柔的說道。
“嗯。”李晟急忙點點頭，就興衝衝的跑進廚房裏，在火爐的旁邊擺放著一個瓷碗盛了小半碗的玉米糊糊，旁邊的小碗裏有半個發黃的饅頭與一些酸菜。
酸菜是自己醃製的，與超市裏的味道不一樣，所以需要加入油潑辣子提味，有了那少量的熱油烹過之後，酸菜就會變得異常鮮美與下飯。
李晟看到小碗裏零星幾點油脂，就感覺口水四溢。
他端起飯碗吃的狼吞虎咽，酸菜不一會就被吃的一空，小半個發黃的饅頭在那小口生猛的撕咬下也沒有撐住一分鍾就被消耗一空。
李晟吃的非常香美，玉米糊糊口感非常好，喝完之後，他就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拍了拍有些幹癟的肚子，滋味無窮的說道：“吃美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他該如何向母親要那七毛錢的體檢費。
李晟雖然年紀小，但卻心裏有算過一筆賬，自己又死不了，為什麽非要繳納七毛錢的體檢費，媽媽早上五點起床出去工作，晚上七點回家，辛辛苦苦一整天才賺一塊錢，這體個檢就花完了？
不過在這個年紀，這個時代，對於李晟來說，老師就是天，說話比親媽說話還管用，更像聖旨。
老師的威嚴從何而來，就是從一根根斷裂的笤帚，一個個被踹飛的身體，一聲聲淒厲的哭叫聲中樹立起來。
李晟如何敢不遵從吩咐，哪怕他覺得自己的母親非常的辛苦，這一場體檢花的錢很不值，他也不敢忤逆老師的命令。
“媽，老師說學校體檢，要交，交七毛錢的體檢費，不然的話就讓退學呢。”李晟一雙小手捏的很緊。
正在縫紉機上縫紉破開褲子的媽媽身體一震，針頭立刻就戳穿了她的纖細發黃的手指，鮮紅的血液立刻就從傷口裏溢了出來。
李晟很擔憂，卻不敢上前一步，隻是站在原地遠遠的望著。
媽媽用拇指撚了撚食指的傷口，便抬起了頭，眼睛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