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近在咫尺的失之交臂!
時間點滴流逝,重傷的寧之航終於在大家的祈盼下蘇醒過來。
睜眼的瞬間映入他瞳孔的是卓文茜那張哭到紅腫的小臉,寧之航麵色蒼白,但他清楚記得卓文茜撕心裂肺的哭鬧聲,他必須給卓文茜一個交代,哪怕他如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他也無法忽視卓文茜那雙渾濁的眼眸。
勉強直起身,他揮了揮手臂,示意血影子統統退去,滿腔怒意的上官毅也被範詩芸連拖帶拉離開了地下室。
“你,就那麽恨我嗎?”虛弱的聲音幽幽回蕩,緊抿的唇仿似一把利刃狠狠割據著他們之間的一切。
至此他才明白,他的丫頭真的變了!他自以為是對她所謂的保護不過是加快了他們的婚姻走向墳墓的步伐。
有些事,終究還是他錯了!
“一年前,上官毅在截取美國那邊與魔獄門通訊往來時,意外發現了你媽媽聘請藍字輩血滴子暗殺你姑姑,那時候你剛與她相認,我不想讓你知道你有個這樣的母親……咳……咳……”汩汩殷紅從泛白的嘴角流出,寧之航輕咳之際,腰間傷口再次血崩。
“別說了…”卓文茜慌亂打斷他,淚水初歇的妍眸滲透著不可磨滅的痛!攢緊的手即刻鬆開,極力控製著胸口欲要崩裂的心碎,她一邊按住他的傷口,一邊哭喊著詩芸的名字。
吃力抬手,輕情擦拭著卓文茜眼角的淚痕,仿似沒聽清她的哭訴,他隻記得她要知道真相,那麽他告訴她,告訴她所有的事!
“所以,我暗中調派高手保護你姑姑的安全,隻可惜血影子內部出了叛徒,趁他們交接換班之際,對你姑姑下了手…咳…咳…”腰間的血眼崩裂越加,任卓文茜如何壓製,都抑製不了它如火山迸發般傾盆而出。
“求你…求你別說了…你的傷口…你的傷口又裂開了…”隱忍多時的淚再次不可抑止的湧出,晶瑩的淚珠劃過她蒼白的臉龐,唇齒間的苦澀糾痛了她那顆無以複加的心。
她隻知道哭,卻用盡全力都哭不出聲來!
“芸姐姐……”一聲驚呼之後,卓文茜隻覺天旋地轉,雙腿酥軟。
血,她滿手都是他的血,早在她經曆了人間地獄,她對血的恐懼達至巔峰。可這一次,她仍不肯鬆懈分毫,她知道她壓住的不是那個傷口,而是他的命,是他們兩個的命!
砰!
範詩芸出現了,而她露出了最後一抹笑容,虛軟的身子便直徑跌倒在地,不省人事。
眼睜睜看著卓文茜倒地,疲軟到完全不能動彈絲毫的寧之航試圖抓住她的手臂,可終究還是撲了個空。
這樣近在咫尺的失之交臂讓錯愕了,仿若在告訴他,兩條相交線有過一次最緊密的交織後,就永遠不會再有交集。
正如他們的愛情,永遠都回不去了!
……
見血的後遺症就是一暈倒底。
卓文茜自己也不知道是被鮮血迷暈了頭還是因為害怕失去寧之航而受驚過度才沉睡不醒。
待她迷糊睜開眼,她已回到了城堡,眼前的調調沒有預料中晃眼,這才發現,她睡在客房裏。
可她的意識還停留在地下密室,停留在負傷的寧之航身上,而這間空空的房間裏卻沒有他的任何痕跡。
“夫人,你醒了!”秋兒一進門,就看見卓文茜虛弱倚在靠墊上。
“這是範小姐讓秋兒一直溫著的藥,夫人快喝吧!”瞅了眼秋兒手裏的瓷碗,她不安的挪了挪身子,借著床沿的力氣站起身,腦子裏全是寧之航,她必須見他,見到一個完完整整的他。
“夫人,身體還沒恢複,不能起來!”秋兒匆匆放下碗,迅速衝到卓文茜身邊,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盡管秋兒刻意掩飾著,可她眼底的躲閃卻分毫不差的落入卓文茜眼角深處,她遲鈍的意識到她這一睡發生了很多事,而這變化無疑與她所在的這間房有關。
可眼下,她顧不了這麽多,她隻想知道他的傷,隻想去看看他。
“夫人……”秋兒撲通一跪,拉著她手臂的手勁逐漸增大,看著卓文茜那張泛白的臉,她自然不能讓她再受刺激,“夫人…先生一切都好…”斷斷續續的話帶著令人心碎的腔調,即便是如今頭腦暈乎的卓文茜也能聽出她語意下不能言明的苦意。
“起來!”咬咬牙,使勁將跪地的秋兒拉起身。卓文茜鳳眸微瞼,心裏大略有了譜。
放開秋兒的禁錮,她裹緊睡袍,匆匆出了客房。
四樓主臥。
剛走到門口,熟悉的女聲有著般的魔力卻深深刺穿了她的心扉。
沈安琪?!
“航哥哥,你不吃藥傷口會愈合得很慢!吃一點吧,好不好?”嬌軟的親昵聲絲毫不掩飾她對寧之航的愛慕。
“放著吧,我一會吃!”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在外人聽來無疑是情人間的柔情似水,可卓文茜了解這個男人,即便她沒親眼見到裏麵的場景,她也能感受到那聲音裏疏遠感,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漫不經心。
“航哥哥……”不可否認!沈安琪是個聰明的女人,不跟他胡鬧,不跟他對著幹,一直保持著慣有的,從小時候開始就印在寧之航心裏的那份純色,以最原始的方式觸及到寧之航心裏最柔軟的位置。
卓文茜扶著門把的手瞬間抽離開,她知道寧之航不會拒絕這樣的嬌嗔!
這個時候,她豈能打擾兩人重敘舊緣?蒼白的容顏上,倔強的勾勒出一彎淺笑,轉身離去。
啪!
裏屋傳來了杯子碎裂聲,也攔住了卓文茜的離去之意。
難道他還是不肯吃藥?這樣他的傷又怎麽會好?
斟酌半響,她強壓住心中的起伏,再次回頭,拉開了房門。
隻是進門一刻,卓文茜怔住了,她的妹妹和她的丈夫齊齊倒在地毯上。
三雙瞳眸同現驚愕,較之地麵上滾打著試圖直起身的gou男女,卓文茜倒是平靜得多,片刻微怔之後旋即勾出彎淡漠的笑容!
這份令她作嘔的狗血場景本就在她預料之內,她現在不過是一名不相幹的看客而已,有何懼尷尬!
邁出生硬的腳,她隱忍著心底的五味繁雜,緩緩迎上前,幫襯著沈安琪一起扶起爬不起身來的寧之航。
盡管她佯裝得得當,可她冰冷的眸子卻沒正眼瞧過從她進門至此都直愣愣盯著她的丈夫。
許是卓文茜的反應完全超乎沈安琪的預料,扶正寧之航在沙發椅上坐好,挎著寧之航的手臂驟然抽離,不自覺退後一步,維持著她一貫明事理的態度,瞬間白皙的小臉透著刻意流露的委屈,連忙解釋道:“姐姐你別多心,航哥哥剛剛是不小心打碎了杯子,我才幫忙去撿的,可剛才…”
卓文茜沒心思聽她解釋,臉色依然淡漠,言語依舊冰冷:“行了,這裏沒你的事了,趕緊走吧!”自顧自的為寧之航搭上毛毯,一舉一動都拿捏恰當。
聽出她語意不善,沈安琪下意識瞅了眼寧之航,可他青黑的眼眸自始自終都停留在卓文茜身上,全當偌大的主臥裏從未出現她這號人物一般。
沈安琪的手緊緊拽在身側,故作懂事的點點頭,她知道寧之航什麽都聽出來了,可他怎麽能任由卓文茜對她下逐客令?知道他受傷,好不容易才勸動他讓她來寧家陪護,可現在卓文茜一醒,他怎麽就能忘得一幹二淨了?
但沈安琪是個有智慧的女人,這種情況她必須離開,如果在這一刻與卓文茜較勁,無疑是砸了她苦心營多年的形象,這種蠢事她絕對不會做。
借故與兩人告了別,她含恨退出了房門。
卓文茜嫻熟的整理好寧之航的被褥,再匆匆回到主廳中央,蹲下身沿路清理著玻璃碎渣。
盯著她看了許久的寧之航終於忍不住開了口,“讓春夏來打掃吧,別弄傷了手!”
弄傷手?
如果隻是弄了傷手,自然還能修複,但如果是弄傷了心,還能愈合嗎?
卓文茜苦澀笑笑,沒有搭理他,繼續清理著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