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天使!魔鬼!
潮濕的公路上,一縷金橘色急速飛馳,震天的引擎聲在寂靜的破曉中幽幽回蕩,格外刺耳。
車內,範詩芸一臉鐵青,掛著藍牙耳機,溢出芳唇的話怒意十足:“寧之航,你封了我的醫院,又不讓我替那你妹子檢查,今天這一大清早的是找來我做什麽?如果是因為她,我還是那句話,我絕對不管!”
雖然言語淩厲,可她終究還是不放心。
滴!滴!
感應大門自動開啟,華麗麗的優雅漂移,豪車瞬間停駐,‘嘭’一聲關門巨響,範詩芸沉著張黑臉下了車。
踏進大廳一刻,寧之航抱著昏睡多時的卓文茜焦急的站在中間。
詩芸一陣錯愕,幾步衝上去,咬牙切齒說道:“你對她做什麽了?”
“恩…應該是暈過去了,不過…還是幫她詳細檢查下吧!”
寧之航一臉嚴肅,措了半天詞,半響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瞅著寧之航那張忽明忽暗的鬼臉,範詩芸心領神會的直接往昏睡的卓文茜頸項掃去,沒好氣瞪了寧之航一眼,細長的手指故意撩開卓文茜的衣領饒有興致欣賞著寧之航驚天動地的傑作。
“姐,不會出事吧?”範詩芸由陰轉晴的笑臉瞬間慎得他莫名心慌。
她眯著鳳眸,了然一笑,看來這小夫妻是和好如初了呀!
“跟我來吧!”
即刻轉身,雙臂環抱於胸,白皙的臉龐上綻開一朵如花的笑,領著二人匆匆進了電梯。
……
20層VIP病房內。
白衣護士捧著百合拉開房門一刻,就被迎麵襲來的嘶吼聲驚得不敢挪步。
骨瘦如柴,麵容憔悴的沈安琪早已扯下吊針,提著血淋淋的手對身邊的小護士狂嘯著:“出去!給我滾出去!”
小護士煞白的小臉,扶著淤青的手臂,淒楚可憐的望著她,整家醫院被寧氏集團封鎖兩天了,可這位小姐是一點病都沒有,掛著葡萄糖水消磨時間,當著外人麵是大家閨秀,而背地裏卻是蛇蠍毒婦,滿手的淤青都是拜她所賜。
門前的白衣護士連忙上前解圍:“小姐,你別生氣,這是剛送來的百合,可以凝神安心!”白衣護士的話儼然刺激了瘋狂暴怒的沈安琪。
凝神安心?
幾步衝到門口,一把奪過那刺眼的花,狠狠踐踏在腳下,一地散盡的百花瓣,淩亂至極。
沈安琪無力撲倒在地,癲狂的嗤笑起來。
百合?卓文茜喜歡的花,她沈安琪怎麽可能會喜歡!
不過是個沒人要的野種,就輕而易舉坐上豪門主母之位!她不服!她死都不服!
昨日,航哥哥拉著那個野種走了,就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航哥哥怎麽會那麽絕情!那麽狠心!
10年了,她念著寧之航已經10年了!初見航哥哥的畫麵一輩子都刻在沈安琪心裏。
一向不登大雅之堂的沈家情婦席慕娟好不容易求得與女兒共赴豪門家宴的資格,兩母女第一次踏進奢華城堡,席慕娟膛目結舌之時,手中的小女孩也好奇的四處張望,水汪汪的大眼很快便看見假山上,趴著位沉默不語卻五官俊秀的男孩,“媽媽,趴在假山上,那個酷酷的大哥哥是誰啊?”
席慕娟眼眸微閉,不安的四處瞅了瞅,“噓!那是寧氏家族未來的繼承人呢,好像叫什麽,對了,叫寧之航!”
“哦!是航哥哥啊!”小女孩甜甜一笑,水蜜般晶瑩的酒窩煞是可愛。
航哥哥?
席慕娟微微一怔,分秒內便督促著小女獨自到假山後去尋他。
她自然有小心思,女兒天生麗質,若能博得寧氏家族的垂憐,那她一輩子招人嫌的情婦命運可就能真正改寫了!
身著鵝黃色蓬蓬裙的小女孩沿著石子小路,一蹦一跳爬到男孩身邊,精致的小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航哥哥,你爬得那麽高很危險呢!”
男孩漫不經心回過頭,稚嫩的臉頰上透著一絲同齡人沒有的銳利,滿滿不屑的盯著她,言語不善:“你是誰?怎麽跑到我家來了!”
男孩憤憤的表情並未擊散小女孩尋他而來的熱情,從小就不被重視,小女孩早已習慣,依然掛著天真的笑,“我是沈家的小安琪!航哥哥,下來陪安琪玩吧!你家好大,安琪會迷路呢!”
男孩倔強的別過頭,繼續趴在假山上,一臉的冷漠。
小女孩幾步登上高台,悄悄來到男孩身邊,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小心翼翼問道:“航哥哥,是不是不開心呀?”
女孩的話擊中他心底的痛,男孩狠狠甩了甩肩,對著女孩一陣咆哮:“誰說我不開心啊!”被男孩無情一拋,女孩樁子不穩一屁股就坐在了石板上,即刻嚎啕大哭起來,嚇得男孩連忙蹲下身捂住她的嘴,嚴厲警告:“不準哭!”瞅著女孩呆滯的神情,男孩這才放心鬆開手,豈料手臂剛落,女孩的哭聲更加鼎沸。
“還哭!再哭我湊你!”男孩心一橫,揮起拳頭架勢無比唬人。
畢竟是年幼的孩子,被男孩一嚇,女孩果真收回了哭腔,水汪汪的大眼直愣愣盯著男孩,而他這才認真看清女孩的模樣,空置的腦海裏隻有一個字:純!純得讓他怒意全無,就連強壓在心底的煩悶也隨之散去。
“航哥哥不開心嗎?告訴安琪吧,安琪不會說的!”女孩掛著可憐的珍珠淚,義正言辭的保證。
男孩哀聲一歎,放鬆了戒備,跟著小女孩一起坐在石板上,指著不遠處星光無限的宴會廳,喃喃道:“看到裏麵那個穿白色禮服的人了嗎?”
女孩甜甜一笑,使勁點著頭。
“她是我媽媽,不過她要離開我了!不會再回來了!”男孩狠狠踢打著石板上的碎石子,一臉苦悶。
“你可以讓你爸爸把你媽媽留下啊!”小女孩的心思在男孩眼中永遠是那麽的單純。
“爸爸?哼!”男孩憤憤咬咬牙,“他心裏隻有寧氏,根本不管我和媽媽!”
女孩歪著頭,細細打量著男孩,那張俊酷的小人臉如魔咒般神奇的在女孩心房紮下根。
“還有安琪呢,要是航哥哥想媽媽了,安琪就來陪航哥哥!”
幼時天真的話總是那麽容易寬慰幼時脆弱的心,男孩幽幽轉過頭,凝神看著她。
隻是,經過十年的銳變,那一眼的交匯早已模糊。
唯有那張臉,那彎笑,還有她身上獨有的純色,如海諾因一般融進男孩心底。
沈安琪孤獨蜷縮在地,深埋在回憶裏不可自拔,淚流不止的容顏寫滿了悲恨。
當年,若不是魔鬼老爹將她和母親逐出明珠之城,她又怎會不得已離開航哥哥!她的航哥哥又怎麽會和那個賤人結婚。
“安琪!”
席慕娟走到門口便瞧上這一幕,隨即支開了兩名護士,她匆匆上前,挽起沈安琪的胳膊,試圖將她拉起身。
“你走開!”
一把推開母親,沈安琪猙獰的臉上泛起一絲譏諷的笑,是啊!她也是那個野種的母親,若不是她生下那個野種,那個野種又怎麽會搶走她的航哥哥。
沈安琪前後不一的態度,席慕娟早已了然,起身關上房門,麵無表情的訓斥著:“安琪,你還要怎麽樣?為了不讓你嫁給賈明軒,受到委屈,我已經幫你演了戲,之航也兌現了承諾!現在你又搞出那麽多事,你不怕驚動你那魔鬼老爹嗎?你究竟想幹什麽?”
多年的勾心鬥角,席慕娟最終還是扮演著她卑微的情婦角色,窺視了大半輩子的豪門終究還是將她拒之門外,容顏已老,風韻不再,一切都不過淪為曆史的塵埃罷了。
“我要那個野種永遠消失!”
極致的恨近乎瘋狂的吞沒了曾天真浪漫的小女孩!沈安琪幽幽望著母親,嘴角拉開一彎諷刺的弧度,她心裏很清楚,對卓文茜,席慕娟下不了手,她也沒那個膽子!
“安琪!她是你的姐姐!”席慕娟雙手輕撫著沈安琪的肩膀,被沈安琪的話戳到了痛楚,她淚眼朦朧。
“姐姐?”沈安琪輕蔑的笑了笑,“一個搶走我丈夫,搶走我愛情,搶走我地位的野種也配當我姐姐?”回望母親的眼眸盡是不屑,盡是鄙夷。
“是!十年前你和之航是見過一麵,可僅僅是一麵而已!就算你當初沒有離開,今日的寧家少夫人就一定是你嗎?你很清楚之航心裏的人是你姐姐!你放手吧!還有媽媽,還有媽媽陪著你!”席慕娟幾度哽咽的心裏話傳到沈安琪耳裏卻是極其刺耳,她蔑視之極的瞪著席慕娟。
果然!野種的母親也有精疲力竭的一天!
當初她是如何勾引魔鬼老爹的?是如何逼死沈家主母的?是怎麽生下自己的?如蛇蠍般惡毒的她居然也有轉性的時候?!
諷刺!真是諷刺啊!
“你別裝得有多清高,一年前為保住你在沈家的地位,不惜收買魔獄門將上門尋親的卓影滅口,如果讓卓文茜知道,是你殺了含辛茹苦把她養大的親姑姑,你猜猜,她會有什麽反應?”
沈安琪竭斯底裏的言辭徹底鎮住了雙腿虛軟,呼吸急促的席慕娟。
原以為當年的惡行能瞞天過海,可一切都是她自私的原以為而已。
原來,她偷種得回來的女兒遠比她想象中更加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