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嬌妻,太倔!
市郊,安娜醫院。
三十個黑衣大漢冒雨來回徘徊在醫院大門前。彪悍的身板,凝重的神色像極了國慶時列隊在天安門廣場等候主席檢閱的特種兵。
瞅著這傾盆大雨,卓文茜凝神思索片刻,隨即將車停在路邊,撐著傘下了車。
烏雲下,麵容憔悴的黑衣女子拎著火紅色的雨傘款款走向醫院大門,繞門而立的保鏢很快瞄上了她,一黑衣大漢即刻迎上前,長臂一揮,攔住了她,“安娜醫院已被我老板封鎖,其他病人全部移往公立醫院,小姐請回吧!”
封鎖醫院?
火紅色的傘沿邊,唯一露出的芳唇生硬拉開一彎弧度,寧之航這股邪風抽得還真是厲害啊!
傘下傳來幽幽的歎氣聲,輕輕支起傘杆一刻,映入黑衣大漢瞳孔的是一張泛著青紫色的精致小臉,大漢周圍的黑衣保鏢也紛紛聚攏,細細打量著眼前這位依稀有些麵熟的臉孔。
“裏麵不還有一位嗎?我找的就是她!”卓文茜纖手一抬向著VIP樓層指了指,言語淡靜,聽不出半分虛假。
“下著大雨呢!就算是鐵打的身板也熬不住,都散了吧!”隨手推開黑衣大漢的胳膊,她麵無波瀾,輕聲吩咐著,纖瘦的身子緩緩進了大門。
黑衣大漢本想強行阻攔,不料人群裏有人瞅到了路邊那抹豔粉色,黑衣大漢即將挪動的身軀被數隻胳膊強強捆住,唏噓之聲源源不斷:“你瘋了,老板夫人你也敢攔!”
清脆的高跟鞋聲飄揚徘徊在20層高級病房的走廊上。
卓文茜側身停駐了病房的落地窗旁,透過窗簾的縫隙,寧之航溫情摟著沈安琪的纏綿一幕映入她眼簾,宛若新婚燕爾般難舍難分的畫麵狠狠灼燒著卓文茜的眼。
惡心!
這才叫惡心!
卓文茜輕佻笑笑,早已麻木的心再不會被這作惡的場景傷害半分,隨意理了理額間發絲,她邁著輕步走到門前,禮數周全的敲了門。
“抱歉,打擾了!”
此時此刻,婉轉悠揚的聲線無疑是一把銳利劍刃割裂了屋內至深的儂情愜意。
而讓卓文茜意外的是寧之航忽地放開沈安琪,深邃的眸裏閃過絲不易察覺的歉意,他僵硬的站起身,不自然的挪到窗前,健碩的背影卓然挺立在風雨凜冽中。
卓文茜冷冷一笑,竟不自覺笑出聲來,伴著窗外時而雷電交加的崩裂聲,她這聲笑顯得格外蒼涼。
輕挪步子,直直邁到沈安琪的病床前,犀利的眸子依然不加掩飾的將她從上到下掃了個遍,那張蒼白的小臉蛋泛著受驚過度的青黑,往日潤澤誘人的蜜唇此刻也褪了個幹淨,幽幽垂著頭,不敢正眼瞧自己的可憐模樣還真真是叫人憐惜。
“身體怎麽樣了?芸姐來檢查過了嗎?”薄唇微啟,滿是關懷的話卻如鐵針一般紮進沈安琪的心髒,她慌亂的仰起頭,對上卓文茜那雙銳眸,本就泛青的臉蛋此刻更是蒙上一層陰霾,扭曲得變了樣。
下一刻,沈安琪空洞的眸子瞬間湧出大顆水晶淚,身側的小粉拳不住的捶打床沿,委屈得衝著窗前那個背影哭喊著:“航哥哥,安琪好怕!不要,不要檢查!”
卓文茜眼瞼下掠過一絲不屑,把人送進去凍了大半夜,告人強奸又不讓檢查取證?這是哪門子霸王條款?
鳳眸隨即掃向窗邊,寧之航沉著一張青臉轉過身,秉著怒意的俊眸盯著卓文茜看了許久。
“嗚…嗚…嗚…航哥哥…”床上的人兒已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寧之航不耐的悶哼一聲,幾步走到床邊,拍了拍她的肩,輕聲安撫著:“別哭了,不查!”話畢,沈安琪立馬停止了哭泣,她當然聽得出寧之航的聲音含著隱隱的薄怒,而一向深得他心的沈安琪自然會察言觀色,不再給他添堵,惹他心煩。
隻是,床沿上被捏緊的粉拳卻暴露了她乖巧的皮囊下那份憤恨至深的心,隻要卓文茜一出現,她的航哥哥就變了樣!她好恨!恨透了卓文茜了!
一旁看戲的卓文茜含著一彎笑,悠閑的用指尖敲打著雪白的支架板,鑲有彩鑽的指甲油在陰沉的室內閃爍著璀璨的光焰,將麵色恬靜的卓文茜映襯得更加空靈宜人。
“看夠沒?”寧之航冷不丁咬出幾個字,冰冷的語調透著一絲慍怒。
他冷眼瞅了卓文茜好半響,見她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玩味模樣,心裏很不是個滋味。
一門心思玩著指甲的卓文茜並未意識到寧之航一直盯著她,以為兩人還要繼續親昵,索性垂下了眼瞼,眼不見心不煩,可寧之航突如其來一問,她還真沒反應過來!
“恩?”
“看夠了就跟我走!”迎麵撲來一個巨型身影,卓文茜隻覺她可憐的手腕被一股暖熱狠狠罩上,莫名其妙的被人拎住肩膀轉了一圈,眨眼間就出了病房。
寂靜的大廳裏,有些眩暈的卓文茜被寧之航雙臂緊緊禁錮在玻璃上,隨著那張邪氣淩冽的麵孔日漸逼近,卓文茜心尖一顫,雙腿不聽使喚的向一旁挪去。
寧之航凝神的望著她臉上那道赤紅的印跡,粗糙的手指輕輕撫上她嫩若豆腐的臉頰,一抹紅霞毫無先兆的爬上,此刻的她嬌媚得像一朵嫣紅的花兒,讓他失了魂。
被神一般俊朗的男人濃情依依注視著,那份攝人心魂的魔力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顛覆!卓文茜承認,她不是個例外!
隻是,這半年的摧殘,讓她學會了自製,哪怕她疼得爬不起身來,她也絕對不會向他低頭。
抬眼一刻,笑容浮現,深深的自嘲掩埋了心底的苦澀,眼底的波瀾不驚壓製著她欲墜的身子,細長的指尖狠狠戳了戳他的胸膛,似曾相識的話散盡遍地的諷刺:“看夠沒?
寧之航一怔,微微蹙眉,不自覺撇開身子,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今天…我…”支支吾吾片刻,寧之航很認真在措辭。
卓文茜即刻截斷他的話,“我已經忘了!”她心裏明鏡,寧之航指的是那一巴掌,可她不想聽他解釋。
算什麽?
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
卓文茜輕描淡寫的話再次將兩人的關係推向死角,寧之航沒落的心底堵上塊巨石,壓得他煩悶難耐。
“你去保釋賈明軒了?”
寧之航隨即換了個話題,他的嬌妻太倔,有些事不能瞞她了。
“恩,他找我幫他!我說我盡力!”既然寧之航主動問了,卓文茜也沒必要瞞他。
寧之航犀利的眸子一閃,定神瞅著她許久,麵無表情咬出幾個字:“你才見過他幾麵,你了解這個人嗎?”
卓文茜撲哧一笑,笑得無比輕佻,緩緩抬起手臂,手掌輕撫著他的臉,薄涼的言語緩緩溢出她的唇角,“我跟了你兩年,我也一點都不了解你啊!”停頓片刻,她收回了笑意,冷眼望著他,微唇再啟:“所以,對我來說,兩年的相處與數麵之緣沒有區別!”
“區別?你要什麽區別?”突然暴怒的寧之航宛若猛獸一般對著卓文茜狂嘯,“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痛!當年你是怎麽爬出人間地獄的,你忘了?當初你哭倒在雨中不省人事,你忘了?”
寧之航的臉色陰沉到極點,眼眸下的戾氣也崩裂到頂峰,卓文茜微顫的身子再次撞倒玻璃門上,她薄涼疏遠的妍眸下隨即迎上滿滿的恐懼。
忘?那個令她受盡屈辱的人間地獄,她如何能忘?
隻是…
一絲驚異拂麵,她慘白的容顏上透著濃濃狐疑,“你怎麽知道我哭倒在雨中不省人事?”
“那你又怎麽知道賈明軒沒企圖?他為什麽誰都不找,偏偏就找上你?”寧之航長籲著氣,那張鬼臉恐怖得要將人碎屍萬段。
“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卓文茜虛軟的身子失重般往下落,咬咬牙她強壓著內心的波濤洶湧,狠狠拉扯著他的手臂。
這一刻,她又回到了當初,又成了那個任人擺弄,任人欺淩的瓷娃娃!
毀容的是她,受辱的是她,一無所知的還是她!
如今,她還有什麽值得別人利用呢?
寧之航眉梢微蹙,瞅著那張時青時白的小臉,他躊躇一陣,低沉之聲幽幽飄過:“跟我走!”大手覆小手,他相當熟練的拉她出了醫院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