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糾葛
夜色遮掩了莊園相連成群的繁華,幾個本地大族比鄰而居,皆是富貴繁華的人家。
此刻華燈初上,再加上天氣顯寒,尋常的家家戶戶早就歇息了,可這裏卻是燈火不熄,莊園多處還很是熱鬧。
房簷下燈火排成列,庭院處談笑聲不絕,幾戶人家間還有人影來來往往,或是家人晚膳後聚在一起熱鬧,或是兄弟幾人一起商量著事情,或是友人相約在一起玩樂。
當然,黑夜已至,莊園裏的大部分地方還是安靜了下來,畢竟古人在夜晚可沒有多少可以娛樂消遣時光的事情。
莊園占地寬廣,許許多多的角落會被人下意思的遺忘,一些悄無聲息的黑影就隱藏在其中……
突兀的,某間關上的房門被打開,一個身形從其中走了出來。
左右掃了一眼,這人輕哼一聲,關上房門徑直走開,剛拐過一處轉角的牆壁,迎麵走來一個提著燈籠的人。
“誒!”
毫無征兆的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對麵,把提著燈籠的人嚇了一大跳,心神不覺恐慌至極,驚嚇的低叫一聲,手中的燈籠差點沒握穩而掉了出去。
好在看到了對方映射在地上的影子,不然就真的把他當成鬼了。
走夜路的感覺向來是很糟糕,一個人獨自行走在夜色下,心頭不自覺的以為身後會有什麽恐怖的鬼神之內仿佛跟在自己的身邊。
這不,他不就是被嚇著了嗎!
“該死的,你怎麽走路一點聲都沒有,這黑漆漆的,差點沒把我嚇出魂兒來。”
“黑燈瞎火的,走路也不打個燈,你看的清嗎?”
拍著胸膛緩了緩氣,擺正手中燈籠的位子,嘴上跟對麵的人抱怨道。
再撇了一眼那人,由於太暗了沒有看清楚,但總覺得這人自己應該沒有見過呀?
臉生、沒見過、好像不是自家人呀?
“哎,你是那房的,看起來有些臉生,我好像以前沒見過你呀?”
於是心中有些狐疑,隨口問向對麵那人。
“恕罪!”
對麵那人用一聲略顯低沉的嗓音講道,然後徑直越過了他走了。
“誒!好個不知禮數的家夥,快給我回來,不說清楚就休想離開。”不肯罷休,那能讓此人如此輕易的離開,這一嚇給自己嚇的差點丟了魂,又怎肯輕易放過對方。
要是主人家撞了他,他自然是二話不敢說的低頭讓路,但這人顯然也是個家仆,麵對主人家作為家仆的他需要忍著氣,可是當麵對同為一家家仆的其他人,卻是沒有半點退讓與害怕,反而是要氣昂昂的斥責,鬧出個理來。
家仆之間私下會有爭鬥,互相會較量,鬥出個大小,分個勝負,決定誰低誰高。
這是種常態,各家的仆人們都是這樣,一些人這樣做無非是為了爭奪地位、利益;欺負弱小,以此作為解悶的樂趣;或是宣泄下心中的不滿,用這種方式來忘記家仆的身份。
見前麵那人停了下來,這家仆哼了一聲繃著臉走去,剛到近前,卻是一隻大手帶著殘影揮向了自己,喉嚨裏“啊!”的聲音還沒發出來,後頸處卻又是一陣疼痛,身體軟軟的倒下了。
這個仆人暈倒後,黑影見左右無人瞧見,拖起仆人的身體扔到一處石頭後麵,折回走廊撿起燈頭行向庭院的深處。
……
吳家內宅深處某處房間,四五點燭光點綴亮了大半個房間。
兩人正相對席地而坐,一個中年男子,另一個是華貴婦人模樣。
“小妹,你可要上些心呀,不然,那易娘子母子二人可不是安分的,可是一直時刻盯著你呢,我看還是盡早把她們趕出去家門,不然當心被蛇咬到了。”
婦人柳眉蹙成一團,臉上十分不解恨的模樣,不加掩飾地生氣道:“兄長,我也是盼不得快些讓這母子消失,但家中之人現在可都看著我,那賤婦也知道我的心思,從來都小心防備著我,我幾次欲挑些錯修理她,可她實在狡猾,白日裏對我畢恭畢敬,一言一行找不到絲毫不對的地方,叫我無處下手。”
婦人一副咬牙切齒、仇深至極樣子,語氣被人聽了隻感覺十分陰毒,寒意嚇人。
“這番還好我及時去見了大兄,挑明了她在背後做的手腳,不然管理府中內院財賬的事情可就落到這賤婦手中了,這賤人真是可惡,花言巧語的就讓我家中的那位迷了心了,居然真的跑去和大兄提出此事,要是大兄真的同意了這蠢物的提議,妹子我可就沒法在家裏立足了。”
“噫!”
中年人咬著牙一拍大腿,語氣中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指點這婦人的鼻子講道:“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在易氏進門之時我就勸你不要同意,不要同意!
這女子一看就不是什麽良善之輩,明看溫婉賢淑,實則狼子野心,心性歹毒,剛入門不久之時就對你發難,還好那時你在吳家地位穩固,暗地裏的一些手段傷不了你。
但如今她站穩了腳跟,又生了孩子,是再也容不得你了。”
婦人聽後感覺有些委屈,一甩袖子,述說道:“兄長,當初我夫君看上了她以後,非要納她為妾室,我一個女人家又能如何,他要納妾難不成我還死活要攔著,那吳家的人還不知道怎麽在背後說我了。
再說了,那賤人那時對我也恭敬,一副聽話垂首的表現,叫我生不出借口反對,此外我看她也就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沒什麽外援,想著就算是進了家門也掀不起風雨來。”
“你這是什麽話,身為家中正室,理應有自己的威勢才對,她要進入家門時你完全可以阻止她,可就是你自己心軟,這才造成如今的局麵。
事到如今,你應該自己思量自己做的對不對。”
聽了自家這妹子的話,高馳越是感覺心中生氣,喝斥道“那易氏進入家門不久就在吳家站穩了腳跟,至今時之猖獗,全然是你放縱的。
身為一家主母,你讓一個側室在家中指手畫腳,平時家中的事情都不放在自己心裏,全數交給她去打理,這才使得她在吳家樹立了威望,一點一點奪走了大權。”
“兄長,我沒有。”貴婦人不服氣的喊道。
高馳氣惱,“你呀你,這都是你自找的。”
婦人赤紅著脖子辯解聲稱:“話可不能這麽講,這家中的大事那件不是小妹我親手操持?我隻委派了一部分的小事給她而已。
事到如今,分明就是這賤人手段太高,心機深沉,圈住了其他人,我……我防不住呀!”
“好了,這還不是你平時為人刻薄,在吳家不得人心,讓你辦大事你有那件可以辦得好的,就說上次吳家太公好不容易才讓你主持一次納祭,結果呢?出了多少的紕漏?
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高馳也滿是怨氣,對於婦人有些看法。
他又接著講道:“就你這點本事,如若不是你是來自我高家,吳家又怎會讓你與越氏一起打理內府。”
“兄長,你這是什麽話,難道還能怨我嗎?我做的怎麽不好了?在吳家這些年,我是盡心盡力,吳家上上下下被我打理的井井有條,你問問他們現在吳家離開了我嗎?
你總是埋怨我幹什麽,現在我是叫你來商量怎麽對付那個賤人的,反而被你數落了一通。”
高氏眉宇間充斥著埋怨,對於高馳數落自己的話生出了一堆火氣。
“是你自己不知道悔改!”高馳瞪眼罵道。
他對於自己這個妹子還不了解嗎,為人小氣,嫁進吳家以後許多人都不喜她,並且平日裏比較糊塗,碰到大事是一點用都沒有,就說剛剛發生的:吳家允許易氏插手府中事物。
吳家為什麽會同意,還不是因為這幾年易氏插手府中的事情太多,根基穩固了,這就是因為高氏對她不管的結果。
那易氏能以走到現在,她不僅沒有限製她,說的不好聽點,就是高氏幫她的。
不過,高馳現在不想追究自己這個妹子的過錯,當務之急是趕緊下手除掉易氏母子,不然,自己這個妹子根本就鬥不過對方。
高馳不管高氏在一旁的抱怨,自己在一邊埋頭思量對策。
指望自己這個沒有一點頭腦的妹子自己想辦法去處理是別想了,這事還是歹靠自己出出主意。
不過,還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那易氏婦人手段高明,早就在吳家中有了跟腳,要想對付她,外人插不得手,主要還需高氏自己出手。
可高氏這個人,高馳隻能送她一個字“愚”,她自己是一點主意都沒,非要別人指點她,偏偏喜歡自以為是,別人好言好語的勸她聽不進去,由著自己性子來,而且性格軟弱,真的是不好教呀!
現在著急了才來找自己幫忙,說了她兩句她還不樂意,一直喋喋不休,真讓他心煩,要不是因為是自己親妹子,高馳理都不會理她這種人。
……
“當當當,當當當……”
忽然,外麵響起了急切的敲鑼聲,隨後聽人喊道:
“失水了,失水了……”
“西跨院失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