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賊心
大業八年十月二十四日
距離李康歸家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了。
這天李康身著一席勁裝,來到了城外的培訓武士的莊園。
自從武士莊園創建以來,已有多年時間,前後秘密的為李康訓練了將近八百人的衛士,這些人多是從十一二歲年的年紀來到此處,選拔身體合格的少年留下,每日在教習的帶領下練習拳腳功夫,及各種兵刃使法。
除卻尋常的武功外,他們還需學習少量的詩書,訓練在各種各樣的環境下打鬥求生,以及其他各式各樣的技能。
這些訓練出的衛士,身上皆是有些許功夫,雖不強,但較之常人一個打五個不成問題。
其中有些頗具習武的天賦,李康就令人著重培養,按照辛召當初說的方法,每日給這些人配合藥草打熬身體,增長力氣。
一到兩年後,便培養了不少好手,依照籠統的講法,就是這些人已經成為了一名真正的武者,在尋常百姓中算的上‘高手’了。
然而,就是這群‘高手’,昨天讓他大吃一驚!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李康手下的生意這些年由於經營有道,其中買賣‘酒’更是暴利的項目,特別是李康在這上麵出了不少的點子,這些年來賺的錢數不勝數,另加上其他的生意,聚少成多,到了今日也稱的上一句家財萬貫了。
為了掩飾這些財富,防止別人的注意,李康隻能進行拆分掩飾,記名到他人名下。
為此,李康讓人創辦了幾個商號,把部分生意掛到這些商號主人名下,而明麵上這些人沒有絲毫蛛聯,無任何的交集。
暗中則還是李家在控製。
雖然拆分了,可每一個商號名下的產業比起其他人家來看,財產還是多了些,遂使得貪婪之輩盯上了這口肥肉,意欲狠狠咬上幾口。
天下間利欲熏心之徒何其多也,似忍而不發、羨而不圖的正直之人又有多少?
終究還是有人下手了,即使這些商號故意展露些背後的勢力進行威懾,可一山更比一山高,我的地盤還怕誰!
……
一個多月前:
鴻雁居的吃食在臨河縣城裏大名鼎鼎,除卻尋常菜肴,鴻雁居有十幾道秘製菜譜,人們嚐後多是讚不絕口、這般回味無窮,深厚食客喜愛,而全城隻此一家才有這等美食。
別家酒肆千方百計的想打探到鴻雁居獨特的製菜方法,卻苦於鴻雁居牢牢將幾種秘製調味佐料製作方法控製於手中而不得,模仿之後,雖外有其型,卻內無其神。
實在製作不出同等菜肴。
自然,開業以來鴻雁居一直保持生意興隆。
食客們來來往往,城裏富貴人家每日間都要遣人訂上不少的菜肴。
旬月之後,臨河城裏不論是富貴人家每日的三餐菜肴,還是平頭百姓間請客吃飯,多是選在鴻雁居。
鴻雁居的消費水平隻能算是中等,除了幾道做工複雜、原料珍貴的名菜外,隻要手中有些閑錢,普通人每月都可來消費五六次。
鴻雁居如此火爆的生意與收入,看的不知讓多少人羨慕。
這一日,掌櫃正在後廚巡視廚房,隨手拿起一捆菜來瞧了瞧,又捧起一手的麵湊到嘴邊聞了聞,滿意的倒了回去。
做吃食首先看的就是食材,羅裘對店裏這一點要求嚴格,每日的食材都要確保新鮮,不讓後廚出現任何壞掉的食材。
食材是源頭,若是這點出現了問題,任憑自己廚房的師傅手藝再好,想要做出精彩絕倫的菜肴那就難了,再把食客吃出了問題,鴻雁居的打響的招牌可就砸了,所以他這個掌櫃當得認真呀,天天查個不停。
“哎呀,這胡瓜做的好啊!”
羅裘看著身前一盤經過巧妙刀法切割、雕琢而成,不說味道,但看這樣子,就知道負責切菜的廚子一手刀功可謂爐火純青,每一刀都恰到好處,分厘不差,才能雕琢出這般的精美怡人的外觀。
做菜講究:色香味俱全,一道菜除了味道外,在外觀上也是獨有講究。
一道菜要想上得了台麵,除了裏子,還有直接的外觀,這就從簡單的吃食上升到了精神層次、藝術層次的追求。
飲食也是一種追求,對於尋常的食客他們隻是圖一個美味,但對於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而言,光光是令人流連的味道是不足夠的,總要上得了台麵,入的了他們的眼。
羅大掌櫃是一個精細之人,這些細節他自然不會放過。
就說眼前的這盤精雕細蒸出來特製的胡瓜(黃瓜,古稱胡瓜,南北朝時傳入中原),不品嚐味道怎樣,單單這盤菜樣子,就是一個藝術品。
“掌櫃的說好,那您嚐嚐味道如何,這菜某家可是費了些功夫的,保您滿意。”
桌子對岸,一個正掄刀、額頭上大汗淋漓,在案板上切的砰砰響的精瘦男子停下手中的活,對羅裘笑道。
羅裘哈哈笑道:“哎呀!趙師傅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不用嚐,就知道這是一道佳肴啊!”
“羅掌櫃,某家這手藝,那可是十幾年才練出來的,翻遍整個臨河城,也找不出幾個手藝還勝過我的。”趙廚子昂首自誇一句。
“羅掌櫃的,我趙某的手藝如何,你是瞧的清清楚楚,隻要食客見了,有那個說過不滿意的,大家是讚不絕口呀!好些富貴的人家都想請我去。
可某家不是普通人呀,想用些許的錢物就讓我給他們幹活,也太瞧不起某家了,也就是羅掌櫃你慧眼識金玉,把我請到你這酒樓來,也算對得起我這身本事了。”
羅裘輕輕一笑,點了點頭,也不接話,接著圍繞廚房逛了起來。
“掌櫃的,不好了,李通又帶人來了!”
外麵一個小廝慌張叫喊的聲音傳來,羅裘一聽,就是愁眉一皺,趕緊向外走去,還沒出門,那喊話的小廝就一頭紮了進來。
小廝苦極了臉,焦急的對羅裘說道:“掌櫃,那廝帶著十幾個漢子,和往常一樣,在大堂霸占了好些地方,各個凶神惡煞似的,把大堂的客人嚇走了大半。”
“嘿!這個無賴,看來吳家是非要咬上一口不可,哎!這可怎的是好?”
羅裘神色恨恨的用右手擊打了下左掌,麵色十分不豫,大手一揮,道:
“走,跟我去見南主事。”
講完,羅裘氣衝衝的走了。
鴻雁居可不是羅裘的私人財產,他的主家是洛浦商行,這座酒樓則是商行開的,而他則受命管理,當了一個小管事,在臨河城,洛浦商行可不止這酒樓一份店鋪,商行派了南大主事來統籌打理這些商鋪。
羅裘趕到城中一處專賣玉器的鋪子,徑直進入後麵的屋子。
“羅管事,您來了。”
還沒進去,一人站到屋門前攔住了羅裘。
羅裘不耐煩的問道:“我是來找南主事的,你讓開。”
攔路的人笑嗬嗬一聲,沒有挪動身體,而是對羅裘講道:“羅管事就不用進去了,主事說了,讓你不要著急,吳家的事情他會解決的。”
“這……”
羅裘蹙眉加深,下頷微微上揚,不悅之色盡顯遺。
“這都快半個月了,南主事遲遲拿不出主意,我現在可是在火上烤著,不能不急,鴻雁居的生意眼瞅著就要敗了,再不趕走那幫人,可就做不下去了。”
羅裘是著急上火,迫切的想把店裏那些人攆走,不然,還讓他這個酒樓的管事如何當下去,好不容易才將酒樓打理成今日這局麵,本想以後安安穩穩的就是,現在出這檔子事,他還怎樣繼續過舒坦日子。
“哎呦,羅管事,這又不隻是你一個人來找南主事訴苦,主事的也傷腦筋呀!這些天一直在想辦法,你就先回去吧。”
……
好說歹說,羅裘才無奈何的憂心離開。
洛浦商行的南主事是一個身材中等,五官端正的中年人,此刻正在不斷發出冷哼!
本地的吳家是徹底盯上他們商行在城中的財產了,讓他這個主事很是難做。
早就聽說吳家是城中一霸,可他在剛來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送過拜帖,登門拜訪,奉上了一份豐厚的禮金。
可沒曾想,竟然會如此的不守規矩,見到他們展現出雄厚的財力後,這就起了吞掉他們的心思。
先是吳家的四爺派人傳信給自己,想要讓自己把城中的幾處店鋪‘賣給’他。
然後就是一個不知從那裏突然冒出來一個叫楚鐵的商人,他找上自己是要一起合作。
楚鐵說的這個合作可有意思了,就是想要商行給他們供幾種本地缺少的珍貴貨物,然後他保證以後城中會隻有他這一處進行這種買賣。
說白了,楚鐵的意思是做個銷售商,商行成了貨源。
這表麵看起來也沒什麽,商行反正都是買,賣給誰不是賣。
但內裏另有隱情,這些東西在本地可是非常缺少,隻能靠商人去外地進貨,其中的成本就很高了,洛浦商行要是自己開店鋪買賣的話,價錢就是自己拿捏,可是楚鐵的意思是:他付一筆不算多的錢,將來三年內,商行要提供給他足夠的貨物。
就楚鐵出的這筆錢,也就相當於商行半年的盈利而已,卻想憑此吞了未來三年的可以掙的錢,南主事怎麽會答應他。
自然,南主事毫不客氣的就拒絕了。
楚鐵也不惱,臨走時輕飄飄的丟下了一句,“南掌櫃,合則兩利,你再仔細想想,以後若是想明白了,盡官來找兄弟我。”
楚鐵的事情他懶得管,先處理吳家的是才是重要的。
南主事先是找人向吳家四爺代為說情,希望他可以高抬貴手。
吳家四爺也沒回話,然後城裏那幾處鋪子就遭了殃,成天有人來搗亂,非但如此,本地官府的一些小吏也找上了門,就差明說是吳家的人了。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這邊還沒弄好,商行押運的貨物的隊伍接連被賊人搶了好幾次,這個時候楚鐵就又跳了出來,他們商行被搶的貨物明目張膽的出現在了對方手中進行販賣,差點氣得南主事提刀砍上門。
想告狀也沒有較為有力的證據,可惡的不隻是這一點,而是官府分明就站在楚鐵那一邊,南主事幾次上訴府衙,官府是各種借口不受理。
南主事再仔細的一調查,原來這個楚鐵是吳家的一個親戚。
這分明就是吳家的手筆。
臨河城也是附近城池中一座商貿繁華的大城,背靠黃河,有一處碼頭,商隊多有來往,商行紮根在這裏可是能賺不少錢,這要是商行不得已離開的話,損失可就大了。
……
“該死的吳家,休要真的以為你是本地豪強我就對付不了你了。”
這些日子他是該有的方法使盡了,吳家卻是惡狠狠的不肯撒口,即便他已經退讓一部分的利益給他們,卻依舊不肯放過。
要是擱尋常的商人,這會兒早就被他們吃的骨頭都不剩,或者是憤憤而走。
可他們商行是普通的商人嗎?南管事已經向上麵請示了,決定要狠狠收拾吳家一回。
抿了口茶,感覺稍稍壓下心火,南管事冷笑一聲。
“哼!我看你們明天還笑不笑的出來。”
……
夜色迷離,臨河吳家族人多是居住在城外,大片華美的莊園在夜色下失去了白日間怡人迷神的景色。
臨河的大族們聚集而居,這其中幾處莊園就是吳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