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安然
東岸的將官們對於薩水西岸的危機之狀看的清楚,但也隻能在這裏看著幹著急,無法迅速派兵救援。
此時,薩水河麵上的幾座橋還有水麵的船隻上麵都是從對岸一湧而來的敗兵,堵塞住了橋梁通道,這邊想要帶人去救援都不易。
他們已經派人去維護秩序,接應、組織那些驚慌失措、逃過岸的士卒。
“也不知辛大將軍現在怎麽樣了?”薛世雄擔憂的瞧著對岸的亂象,低聲喃喃一語。
“崔將軍,你立即帶一支精兵殺過對岸,務必擊退高句麗的兵馬,安全的將所有人都帶回來。”宇文述也知事態不妙,趕緊對左武衛將軍崔弘升下令。
崔弘升答應一聲,立即就去本部點兵。
“看對麵的情況,怕是辛大將軍兵敗了,這才讓敵兵人追了上來。”趙孝才神情凝重,眼睛眯成一條縫看向對岸。
“這乙支文德真是難纏,眼見我大軍就要全部通過薩水了,還被他追上來咬了一口!”右禦衛將軍張瑾皺著眉毛,心裏頗感不舒服的抱怨道。
秋風吹過,帶起於仲文雙鬢斑白發絲,此時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自從上次自己情緒一激動,逼迫眾人東進追擊乙支文德後,其他幾路的大將對他頗有怨言。
這一路追擊頗有不順,雖然乙支文德在一路逃跑,可他們也並沒有取得太大的戰績。
在大軍舟車勞頓、士卒疲敝的情況之下,幾人不時排擠他,埋怨他自己貪功卻連累大軍,要不是他堅持如此,大軍早就返回遼東城補充休整了,也就不用深入敵軍腹地,而後麵的後勤運輸卻遲遲跟不上來,導致三十萬大軍幾乎支撐不住。
對於這些將官的怨言,於仲文都知道,所以自那一次後,就再也沒有在幾人商議軍情的時候強製對他們下命令。
雖然自己有天子給與指揮整個九路兵馬的權利,可這九路大將都不是常人,論地位有幾人不比自己差,論軍事才能,自己可不一定就比他們所有人強。
大家都是經過戰陣檢驗出來的,那個是庸才?
所以,於仲文這段時間低調了不少,現在統籌全軍的是宇文述這個天子的心腹愛將。
……
他看見對岸的辛世雄部出了問題,擔心這次己方會損失不少的兵馬,吃一個大敗仗,到時候其餘幾人會將罪責推到自己的身上。
崔弘升點了一千輕騎,從一處浮橋上殺到對岸,同時收攏附近的兵馬,和敵兵一番交戰,驅除掉了衝擊這裏的敵兵,算是將三分之一的戰場穩定了下來,然後一邊固守在這裏,一邊讓人去通知其他士卒向這裏匯聚,從此處過薩水。
高句麗人發現情況後,立即派重兵撲了過來,要打亂他們的布局。
……
對岸宇文述見到情況好轉,心裏舒了一口氣。
他估量了一下這次東進的損失和收獲,發現他們損失的比收獲的大得多,也就是說這次虧本了!心裏不由有些怨恨劉世龍和於仲文二人。
要不是劉世龍堅持放走乙支文德,他們那裏用如此辛苦,要是那次抓住了乙支文德的話,說不定可以一舉擊敗沒有了主將的高句麗主力大軍,就是因為放走了乙支文德才會造成這麽大的麻煩。
於仲文也是,雖然他是一名資格比自己還深的老將,可要不是他的挾持,自己早就帶兵退走了。
宇文述可是個有些小心眼的人,雖然說不上是怨恨這兩人,但是心裏對二人是不怎麽爽。
作為宇文閥在朝堂上的代表人物,加上天子的寵信,宇文述還是很有地位的,所以對於上次於仲文強硬要求自己帶兵追擊乙支文德,他心裏一直感到不痛快。
前些時日自己雖然一日七站七勝,看上去耀眼無雙,可明白些的人都知道那是高句麗人的計策,而自己當時卻是興高采烈地中了計。
這對他是一個比較恥辱的事情。
因此,宇文述一直覺得東進追擊乙支文德就是個敗筆,應該早早退兵才對。東進追擊乙支文德,反而使得大軍處於危險之境,現在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安排兵馬的調動,就怕被敵兵抓住了破綻導致大軍遭遇敗績。
……
在崔弘升的努力下,總算救下了大半的士卒,可是他們依舊損失了不下一萬五千兵馬,這對隋軍來講,是一個重大的失誤。
兩軍隔著薩水對峙,雙方的將領們則是在檢查大戰過後的損失及收獲。
高句麗這邊,乙支文德正在營帳內大發雷霆,斥責一些作戰不利的部將,同時等待原先派出去查探薩水上遊情況的探馬回報。
……
隋軍大營,大戰過後幾員大將的心情也怎麽好,剛才雖然吃了點虧,但是九路兵馬總算大部分安然無恙,可是,有一個大問題:
左屯衛大將軍辛世雄竟然戰死了!
這可是個驚天大事,到時該如何向天子解釋,一軍大將竟然戰死在了這裏!
辛世雄的死可和一個普通衛士的死不一樣,辛世雄是一軍主將,地位極高,影響極大,但現在卻戰死了,真心的傷了顏麵,不好跟楊廣交代。
同時,辛世雄的戰死,會讓天子以為是他們作戰不利導致,回去後必有賞罰。
幾人緊要的商議一番關於辛世雄的事情後,很快就講到了另一個讓他們暗暗歡喜、偷偷慶幸的事情。
薛世雄捋了一把下巴上白花花的胡子,對衛玄講道“衛公,此次大軍能以還算順利的渡過薩水,你功不可沒呀!”
“是呀!是呀!還要向衛大人道謝才行,要不是你截獲了乙支文德在上遊攔截水流,要水攻我們的消息的話,今日九路兵馬可就麵臨全軍覆沒的危境。”
“不錯,要是真的被他們得逞了的話,我們剛才就要一敗塗地了,到時還有和顏麵回朝麵見聖上。”趙孝才重重頷首,深表同意。
衛玄麵對眾人的讚賞,臉上也未得意,隻是輕抿一下幹枯嘴唇,微微有一絲的笑意,拱手對天鄭重的言“此乃聖上庇護、天佑我大軍,這才化險為夷,諸位皆有一份功勞,非是衛某人一人之力,在下不敢居功。”
“哈哈!”宇文述大笑站起身身來,看向衛玄“衛大人不必自謙,這其中卻有一份屬於你的大功勞,等回朝稟明聖上後,聖上一定會重重賞賜衛大人的。”
衛玄略微點頭“我大軍能安然無恙的渡過薩水就令老夫心中甚尉,不敢求什麽賞賜,再者言,發現敵兵陰謀的也並不是老夫,全賴那李康機警,才發現禍端。”
左驍衛大將軍荊元恒讚歎一句“然!李康為我大軍立下大功,應當重重賞賜。”
“應是如此”
“待大軍返回時,定會按功行賞。”衛玄回應道。
“此次未能讓乙支文德如願,必令他惱火,也算是一個讓我等微微痛快些的事情了!”
“這寮陰險可恨,下次一定要他活捉了他。”
……
宇文述將話題提到正題“我等還是商議一下該如何防備乙支文德,我看他是不會輕易撒手的。”
幾位大將都是老實持重、經驗豐富之人,很快就商討出了部署,要是乙支文德真的緊追不放跟在後麵,就給他一個教訓。
薩水上遊某處,李康正跟在一個名為元見的偏將身旁,兩人談笑風生,交談甚密。
“你看這次如何?”元見笑著問李康。
元見乃是一個年輕人,頭戴白色盔甲,方形臉、圓下巴,容貌俊美,身材高瘦,瀟灑儒雅,五官深刻,頗為讓人注目。
“元大人,這幾個小兒雖然毅力足夠,可是年齡和身體都不及,他們想要攀上那麵山壁難度太大。”李康搖搖頭,看向遠處山地的一個山壁下麵,幾個小兒正在這攀援嬉鬧。
那麵山壁低矮凹凸不平,六七米高,幾個小兒以此為樂,比賽攀岩。
“嗯!不過他們玩鬧的倒也有趣,各個也是身體靈巧,敢如此嬉鬧。”元見微笑點頭。
“李康,沒曾想你竟學識如此深厚,尤善詩詞,每一首都是上等的佳作,令在下佩服,改日我召集朋友,咋們一起吟詩作賦。”
李康臉不紅心、不跳的微微頷首,淺笑一下“大人抬舉李康了,隻是幾首隨性之作,上不得台麵,承蒙大人喜歡,若大人由此雅興,李康定當奉陪。”
這個元見就是那個衛玄派來帶兵幫助李康的人,他們兩個一起殺敗了守在修堤周圍的高句麗兵,然後掘開堤,將積攢多日從上遊流過來的水放走。
剛才天明的時候,李康心裏高興就來了個李白的《從軍行》,被元見聽到。
元見聽聞李康念的詩後,立即提起了興趣,詢問李康。
這元見是個士族子弟,學識自不用說,光從麵相來看就是一個儒雅之人,聞李康的詩後也來了興趣,經過一番交談,李康知道他是一個喜愛詩詞的人,就又偷盜了兩首詩,令元見驚喜異常。
於是他拉著李康就地一起作詩為樂,李康也不含糊,表現的是才華橫溢,二人相見甚歡,頗有相見恨晚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