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九章：離開上京城
青釉回答了時辰，秦氿看了一眼天光大亮的窗外，從窗戶吹進來的風早已經沒有了清晨時的涼意。
她輕輕地皺了皺眉，
“你們怎麽讓我睡到這麽晚？”
“是主子讓我們不要叫醒夫人。”
紅袖道，這是贏允的原話，但是還有一句，她沒好意思對秦氿說，因為知曉秦氿知道之後一定會嗔怪地瞪她一眼。
秦氿也沒有多問什麽，用完早膳，在春序山莊逛了一會，然後又去湖心的涼亭喂了一會魚，瞧著時間也差不多了，這才去書房找了贏允。
春序山莊的書房要比允王府的更為寬敞透亮一些，即便主人家不在這裏常住，這裏依舊擺設了不少書架，且這些書架都被擺滿了。
書房的側邊議事的隔間開了一扇移門，正對著的是春序山莊不遠處的景色。
這裏依照地勢而建，書房的位置偏高，這扇移門打開，輕而易舉就能將低處的景色納入眼底。
茶幾旁，兩位男子相對坐於軟墊，一旁的火爐正溫著熱茶。
楚商陵將手中的信箋遞給了贏允之後，這才喝了一口杯中的茶，
“師父的信已經到了，你若是真打算好了，便去南山尋他一趟。”
麵前坐著正是贏允，一席白衣，矜貴出塵，清潤溫雅，他接過商陵手中的信件，一字一句看下來。
信上隻有寥寥幾句，大意便和剛剛商陵說的一樣。
看完之後，贏允隨手將它放在了一側，喉嚨裏溢出了一個淡淡的嗯字。
聽見這個嗯字，商陵便知道贏允的意思了，他挑眉，
“打算何時啟程？”
“越早越好。”
“你家那位王妃，你可有和她提起過此事？”
商陵問道。
贏允默然，昨夜他本想和秦氿說來著，可是後者實在累極，便沒有說成，
“今日便說。”
他道，話音剛剛落下，門外便傳來了玄風稟告的聲音。
“主子，夫人來了。”
玄風的話一落，贏允抬眸看去，目光穿透屏風，隱約看見一道人影踏入書房門，而後越過屏風出現在自己眼前。
不是秦氿，還能是誰？
“贏允。”
贏允從軟墊上起身，走向秦氿，
“來了。”
很是隨意的對話，秦氿點點頭，然後看向一旁的楚商陵。
商陵也已經起身，朝她輕輕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除此之外，秦氿還看見了一旁茶幾上放著的信箋。
信箋上寫了寥寥幾行字，看不太清，秦氿很快猜測出自己來之前贏允和商陵正在談論的事情和這封信件有關。
楚商陵注意到了她的視線，看了一眼贏允，開口道。
“你來的正好，阿允有話對你說。”
於是秦氿便將目光落在了贏允的身上，詢問地看向他。
贏允道：“我需要離開一段時間。”
“去哪？”
“南山。”
贏允也不隱瞞，秦氿聽聞，輕輕地皺了皺眉，
“南山離上京城有近百裏路，你去那裏做什麽？”
這回贏允沉默了，並未很快回答秦氿，反倒是商陵開了口，
“我師父從苗疆回來，尋得不少藥物，能治阿允頑疾。”
話落，秦氿便雙眸一亮，
“當真？”
她看向的並不是商陵，而是贏允，贏允輕輕地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秦氿的話。
秦氿很快說道，
“那我同你一塊去。”
“不可。”
“不可。”
同時開口的是商陵和贏允兩人，秦氿困惑地看著他們。
商陵咳嗽了一聲，說道，
“我陪阿允去便好，你留在上京城。”
“為何？”
“現在盯著你們的眼線這麽多，你們要是同時離開了上京城，指不定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商陵解釋道，
“所以你還是不要跟著去，以免暴露被人發現。”
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是秦氿並不想和贏允分開，她茫然地看向贏允，眼底隱隱有哀求的意味。
隻要贏允說一句話，即便是商陵也不能阻止她。
但這一會，贏允和商陵卻是同一道的，隻不過他的顧慮與商陵有所不同。
除去商陵所擔憂的，他想的更多的是，若是連南山聖醫都沒有法子，到時候秦氿陪在自己身邊得知這個消息，也不知會如何難過。
此去前途未知，結果由他一人承受便可，若是好，皆大歡喜，若是不好……
贏允溫柔的目光落在秦氿眼中，抬手輕輕撫了一下她的眉心，
“商陵說的對，你還是乖乖呆在這裏，等我回來。”
贏允都這樣說了，秦氿還能說什麽，她眼底的光一下子暗淡下來，積滿了失落，
“那你要去多久？”
“不知，但我答應你，會盡快回來。”
秦氿沒說話，剛剛進門時的歡快早已經消失。
接下來秦氿又問了贏允何時啟程，贏允本想晚兩日告訴秦氿的，但如今她既然知道了，自己也不想多耽誤時間。
“明早便走。”
於是，話落之後，他便看見麵前姑娘的眉眼再次耷拉了下來。
贏允要離開春序山莊的消息著實有些匆忙又讓人驚訝，但是關乎上京城眼線那邊的事情。
因此知曉的人並不多，而贏允說是第二日離開，卻在淩晨天光未曉時便已經走了。
可憐秦氿還在睡夢中不知所以，等到醒來是發現身邊沒了贏允，又問了一遍青釉和紅袖，這才悵然若失地坐在床榻上發著呆。
贏允離開幾日之後，上京城倒是風平浪靜了些，沒傳出什麽消息。
青釉和紅袖說，春序山莊還是有不少盯梢的眼線，但是贏允走了幾日，上京城也沒傳來什麽動靜，想來這些盯梢的眼線也沒有發現春序山莊內的人少了一位。
“夫人，夫人。”
紅袖喊了秦氿好幾遍，後者趴在涼亭的欄杆上，木偶般地將自己手中的魚食撒入湖中。
在她的麵前的湖心裏，已經聚集了一大群的魚兒。
秦氿回過神，看見時嚇了一跳，又很快恢複無事神態，看向紅袖，
“什麽事情？”
紅袖默默地歎了口氣，懷疑自家夫人是不是得了相思病，主子不過才走三天，她們家夫人就魂不守舍了三天。
日常感慨了一下夫人和主子的感情真好，紅袖這才回答道，
“夫人，山門外幾位秦家小姐到了。”
秦家小姐？
秦氿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繁星她們？”
見紅袖點頭，秦氿越發困惑，
“誰讓她們來了？”
“主子臨走前交代的，說夫人要是在春序山莊待著無聊，可邀秦府的小姐們過來小敘。”
贏允吩咐的，但是並未告訴秦氿。
青釉和紅袖也是見秦氿一臉幾天都是魂不守舍的樣子。這才自作主張將秦家的幾個姑娘給請了過來。
誰曾想秦氿卻並未半分開心的模樣，她先是皺了眉頭，擔憂地問道，
“將她們請來山莊，萬一她們發現贏允不在怎麽辦？”
紅袖道，
“這個夫人不必擔心，主子走之前，都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這個一切，顯然是包括替身這一環。
秦氿順著紅袖的指示看見，待看見不遠處高高的涼亭處對弈的兩人時，忍不住驚了一下。
贏允不僅準備了他自己的替身，還把楚商陵的替身也一塊準備了。
秦氿稍稍放寬了些心，既然這樣，她也沒什麽好顧慮的，直接便跟著紅袖往山門口的方向走去了。
秦家的幾個小姑娘還是之前在皇後舉行的花宴上見過秦氿，後來聽說了上官歡被害的事情，有人說和秦氿有關。
她們都嚇了一跳，秦氿在宮裏那兩天，天天為她擔驚受怕著，好在第二日便聽說允王爺帶著秦氿來春序山莊散心了。
“姐姐！”
“堂姐！”
一看見秦氿，秦繁星便迫不及待地跑了過來，就連秦昭和秦暮也加快了步伐，圍到了秦氿的身邊。
三人七嘴八舌地詢問起了秦氿，感受到了家人的久違的溫暖，秦氿淺笑了幾聲，
“沒事，我沒事。”
“姐姐，上官歡不會真的死掉了吧？”
秦繁星還是有些不相信，追問著秦氿。
見秦氿點了點頭，麵前的三個小姑娘臉色都變了變。
“好了，不說這件事了。”
知道上官歡死亡這件事情嚇到了三個小姑娘，秦氿連忙扯開了話題。
是啊，不害怕才怪，畢竟那日，秦繁星她們可是還見過上官歡的。
秦氿一扯開話題，秦繁星幾人也不在此事上糾結，同秦氿又說了好些話，才將心裏的那股子懼意給壓下。
而讓秦氿預料到的便是，秦繁星三人果不其然問起了贏允。
好在秦氿心中已經有了腹稿，說贏允正在和商陵一塊商討事情，又帶著她們經過了一條石子路，讓她們看見遠處涼亭處的裝扮成贏允和商陵的兩個替身。
三個小姑娘遠遠地看了一眼，也沒看清楚這兩個替身的真正麵容，便誤以為真的是贏允和商陵，不由感歎了一下贏允的辛苦。
秦氿臉上掛著笑，也沒有多說什麽，帶著三個小姑娘在春序山莊轉悠了起來，也沒讓她們發現什麽異樣。
“對了，姐姐，你還記得方子珍嗎？她懷孕了。”
秦繁星忽然說道。
這件事情，秦氿早就知道了，因此也沒有太大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