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四章：話中有話
等到了進宮賞花那一日，秦氿早早便起來梳洗打扮，但贏允總是比她更早。
因為他習慣了每日清晨去書房練字，若是昨日的公務因為美色耽誤，他還得早起過去處理。
等到贏允回來打算和秦氿一起共進早膳的時候，秦氿堪堪好梳洗完畢，正在為唇上描著嫣紅的口脂。
她今日穿了件明亮的衣裙，點綴著精致的妝容，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日裏還要更明豔無雙。
贏允的步伐在珠簾外微微一頓，梳妝鏡前的秦氿便發現了他，提著裙擺走了過來。
“我今日，好看嗎？”
“嗯。”
年輕的王爺麵對秦氿，想來不吝讚美之詞，他的目光落在秦氿白皙姿絕的臉上，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異樣。
“不過進一趟宮而已，何必如此。”
“你不懂，今日，得有一場硬仗要打。”
秦氿道。
贏允確實不懂，宮中如今勢頭正盛的兩位，卻是和秦氿不太對付，但秦氿也不必這般草木皆兵。
“你今日，真的不和我一起進宮嗎？”
秦氿道，又忍不住問了一遍贏允。
“今日是去見商陵的日子。”
夏日來臨，天氣變暖，贏允的身體也好了不少，但是每月依舊還是得去商陵那邊治療。
算算，這個月確實是到時間了。
秦氿這樣想著，贏允無法和自己進宮，她終究還是有些失落的。
皇後娘娘選什麽日子賞花不好，偏偏選今日。
“你出宮之後，若是我還未回來，你便在家等著我。”
贏允道，看見秦氿勉為其難地點著頭。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發，將她攬進懷中幾分。
“用膳吧。”
在秦氿和贏允用膳的時辰，秦府的馬車已經離開，朝著皇宮的方向走去了。
郭氏和柳氏站在門口，二人目送著馬車離去，都是一臉的愁容。
“弟妹，你說皇後娘娘叫昭兒和暮兒進宮，到底是為何事？”
郭氏握住柳氏的手，一顆心懸著無論如何地放不下。
這還是秦昭她們離開自己獨自出門，身邊雖然帶著秦府的護衛，但到底沒個知心人守在身邊，去的又是皇宮那種吃人的地方。
郭氏的氣歎了一口又一口。
一旁的柳氏安撫著她，雖然心中也有些沒底，但卻不能表現的明目張膽。
“放心吧，嫂子，皇後娘娘就是請她們進宮賞花，不會出什麽事的，而且，請的又不是隻有昭兒和暮兒，還有其他的官家千金，昭兒和暮兒進宮，卻認識認識一些夥伴也好。”
聽見柳氏這樣說，郭氏稍稍放心一些，轉身進門時卻還是忍不住頻頻回首。
“繁星也跟得去了，她大小機靈，會看眼色行事，嫂子別擔心了。”
進宮的不知有秦昭她們，還有一個秦繁星。
郭氏想著，縱使皇後娘娘有什麽計謀，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對秦家的三個姑娘下手。
馬車離開秦府的一天裏，郭氏和柳氏便擔心了一天。
允王府，用完早膳，秦氿看了一眼外麵的天氣，估摸著時辰應該差不多了。
她擦了擦嘴巴起身。
“贏允，那我走了。”
“等等。”
贏允叫住她，忽然將一把短小精致的匕首塞到秦氿的手上。
“帶著防身。”
秦氿驚訝地張口。
“這……不太好吧。”
“宮裏總會遇到些討厭的人，萬一被纏著，總能用上。”
贏允聲音淺淡漠然，顯然那些討厭的人，也不得他的歡喜。
秦氿想了想，還是接了那把匕首，在手中掂量了幾分，匕首抽出刀鞘，寒光凜然奪目，晃了秦氿一眼。
“哇！”
秦氿忍不住伸手去碰。
“小心別傷著自己。”
贏允叮囑道，秦氿笑著點點頭，將匕首貼身放好。
“那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帶著青釉和紅袖。”
“知道了。”
坐上允王府的馬車，秦氿朝著贏允揮揮手，橫轅前駕車的是玄風，今日由他送秦氿入宮。
看著載著秦氿的馬車離開，府門前站著的年輕王爺這才收回了目光，轉身進了裏麵。
秦氿趕到宮門口的時候，並未看見秦昭和秦暮，想著她們二人應當是早就進去了。
她下了馬車，宮門前的守衛看見她便急忙跑了過來。
“允王妃娘娘，您怎麽來了？”
秦氿並未說話，一旁的青釉已經遞上了贏允給的能進宮的宮牌。
那守衛看了，也沒再多問，直接便讓秦氿進去了，還找了個宮人給她帶路。
宮牆高聳，遠處金碧輝煌的宮殿屋簷佇立一方藍天之下，幾隻白色的鳥兒堪堪掠過這些翹起的簷角，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
秦氿覺得麵前的宮牆一眼望不到盡頭，她慢悠悠地走著，一邊看著過往的宮人，也不知道是哪個宮裏的人，一見到貴人，便齊齊地低了頭，不敢直視。
這座宮牆裏的森嚴等級，不過多了多少年，都不會改變。
秦氿心中唏噓，想著想著，忽然便看見迎麵而來的另一隊人。
比起自己身邊隻有青釉和紅袖二人，再加一個帶路的宮人，對麵那一行人，看起來就要浩蕩許多。
秦氿不免好奇地看了一眼，卻在其中發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方子珍？
她詫異地挑挑眉，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到對方。
後者顯然也是看見了秦氿，微微一怔之後，眼神一挑，忽然便有些趾高氣揚地走向了秦氿。
看著她被身邊的婢女攙扶著手，手帕一甩一甩的，這不由讓秦氿懷疑，方子珍這做派，不像個皇子的妾，反倒像後宮某個得寵的貴人。
雖然這個想法有些大逆不道。
兩隊人越走越近，方子珍一行的宮人見是秦氿，先停下了腳步。
“見過允王妃。”
秦氿淡淡地嗯了一聲，並不像和這些人交流。
但方子珍卻叫住了自己。
“王妃娘娘，您這是幹什麽去？”
聽見她那聲音，秦氿便止不住一陣顫栗，像是背後爬了一條吐信子的蛇一般。
她眉眼清冷，輕飄飄地一掃麵前驕傲得意的方子珍。
“我去幹什麽，與你何幹？”
“我剛從貴妃娘娘殿中出來，二皇子，並不在宮中。”
這人莫不是以為自己來找贏楚的？
秦氿忍不住嗤笑一聲，她本想說自己找他做什麽，但一看方子珍那不知為何如此得意的表情，她便忍不住想要懟她。
“我若是要找二皇子，直接去他府中便可，進宮做什麽？更何況，向來都是他找我。”
最後一句話顯然惹惱了方子珍，她憤憤地瞪著秦氿，眼神恨不得在她身上剜一個洞。
但她最後也沒有說出什麽對秦氿無禮的話，瞪著瞪著她，忽然便好像是釋懷一樣笑了一聲。
“王妃娘娘還真是愛開玩笑。”
知道是開玩笑，還不趕緊走？
方子珍悠悠地歎了一口氣。
“算了，也不耽誤皇後娘娘了，我也該回去了，不能多在外麵吹風，對孩子不好。”
話音落下，秦氿的目光便刷地一下落在了方子珍的身上。
後者高昂著精致的下巴，身形看起來依舊纖細羸弱，和以前並無異樣。
秦氿卻皺緊了眉頭。
“你懷孕了？”
“太醫說，已經一個月了。”
方子珍難得沒有回擊秦氿，這一句話說的，驕傲意味十足。
一個月還看不出什麽一樣，但是方子珍卻已經將手攙扶在自己的腰後，另一隻手由宮人扶著。
知道的她懷了身孕，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閃了腰。
秦氿沒再說話，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方子珍，後者看樣子也不打算再和她炫耀什麽。
讓秦氿知道了自己最重要的信息，便已經達到了方子珍的目的。
看著方子珍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去，秦氿卻久久沒有收回目光。
身後的青釉和紅袖相互對視了一眼，顯然是有話要說。
“夫人……”
“方子珍……竟然懷孕了。”
不過青釉和紅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見秦氿自言自語一聲，臉上的神情還是不可置信和茫然。
青釉和紅袖以為她被方子珍懷孕刺激到了，連忙開口。
“就算懷孕，她也依舊是個妾室，如此愛出風頭，自會有人收拾她，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就是，夫人，到時候，你和主子加把勁，也給生個小世子出來。”
秦氿沒被青釉的話影響，卻被紅袖的話給驚到了。
她瞪了一眼口無遮攔的紅袖，倒是收回了剛剛被方子珍擾亂的一些思緒。
算了算了，懷孕就懷孕，應當……不會出什麽事情。
秦氿壓下心頭一縷無謂的思緒，朝著皇後的宮殿走去。
風棲宮中，皇後娘娘和一眾貴女聊的正歡，秦家三個姑娘就坐在離她不遠的位置下方。
皇後娘娘的注意力，自然也就落得更多在她們身上。
“本宮早就想和你們二姐妹聊聊天了，隻是近些日子宮中事情多，一忙起來就什麽都忘了，這兩日才好些。前幾日你們胞弟滿月，本宮還派人送了禮物過去，聽回稟的人說，那一對小娃娃，長的十分討喜。”
皇後娘娘麵容慈善，臉上掛著親近人的笑，溫柔的目光落在下方的秦昭和秦暮的身上。
兩個姑娘正如郭氏和柳氏擔心的那樣，沒有獨自出過門，麵對這種情況依舊還有些拘束。
秦昭作為姐姐，主動起身護在了自己妹妹的身前。
“皇後娘娘貴人事忙，您送的禮物，臣女的兩個弟弟都收到了，很是喜歡。”
她說的話挑不出什麽毛病。
皇後娘娘卻笑得意味深長，才幾個月大的孩子，懂什麽喜不喜歡。
不過她看著麵前明明緊張卻故作鎮定的秦昭，卻是多看了她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