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自顧不暇
“哎！你放心，朕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秦瑛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聖上抬手打斷。
看著聖上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秦家眾人的心此刻都提到了一起。
片刻之後，聖上終於開口，
“朕聽說，你外出遊曆時，曾結識了一名姓上官的男子？”
什麽？！
秦瑛，秦氿和秦蕭秦禦四人齊刷刷驚訝地看向聖上。
聖上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情？
“那位姓上官的男子，雖說隻是一介商人，但聽說在這次瘟疫中，他也出了力幫了忙，甚至還給你們送了糧食和藥材？這是不是真的？”
聖上仿佛沒有看見四人震驚的目光，一雙渾濁又銳利的眼睛看向秦瑛。
秦瑛隻覺得好像被人扼製住了脖頸一般，良久，她才點頭開口說道，
“是……”
“朕聽說你二人兩情相悅，卻因為門第原因無法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樣吧，不然朕便賜婚你和他，如何？”
聖上的口吻聽起來似是在詢問秦瑛的意見，可他是天子，心中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這詢問不詢問，不過是保全他人一些麵子而已。
秦瑛的麵色變得蒼白，秦氿隻看見她的背挺得筆直，像是一根孤獨佇立的竹枝一般。
她許久沉浸在剛剛的震懾當中沒有立刻回神回複聖上的。
直到秦禦一聲警告地咳嗽，秦瑛這才如夢方醒。
她看了看左右的人，那些臣子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平靜背後，誰又知隱藏了怎樣的心思。
她再看看秦氿，後者皺著眉頭。
聖上賜婚，秦氿應當是高興的，畢竟她知道秦瑛和上官謹確實是有情人，但……
如今這道賜婚的旨意真正的目的是何？秦氿卻不敢細想。
但在那些大臣們看來，秦氿好歹是將門貴女，如今卻被賜婚下嫁給了一個商戶，這不是折辱是什麽？
若是這種流言興起，反倒辜負了上官謹對秦瑛的一片真心。
而秦氿也相信，自己的姑姑並不是那種看中門第之別的人。
秦瑛沉默的那一瞬間，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
總之在聖上灼灼的目光注視下，秦瑛挺直了的脊背緩緩彎下，聲音清冷卻比平常有力了些，
“但憑聖上做主。”
如此，算是如了聖上的願了，隻是不知，有沒有入了秦瑛的願。
因著給秦瑛賜婚這一遭，接下來的宴席，秦家的幾人早就沒了心思去觀賞，一個個沉默地發著呆想著事情。
聖上或許看到了這一幕，但是他並不開口，依舊是一副主歡臣敬的場麵。
此刻大廳歡樂的氣氛，已然影響不了秦氿了。
她抬眸看向對麵的贏允，正好後者也在看她，眼神交匯，自有無言卻各自心知肚明。
贏允朝著秦氿暗示般地搖了搖頭，秦氿無奈，隻好按捺住了無數想說的話。
隻不過，她倒是沒想到，很快，擔憂秦瑛的她，反倒自顧不暇了起來。
封賞完了秦蕭和秦瑛，那接下來便是贏允了。
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從剛剛上一輪的封賞中和聖上心思揣測中回過了神，皇後娘娘輕掃了一眼眾人，湊到了聖上的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也不知道皇後娘娘說了些什麽，聖上的目光便轉向了秦氿這邊。
宴席中聖上貪杯喝了些酒，此番看起來眼神迷離，但目光卻依舊銳利。
秦氿察覺到聖上的目光是落向了這邊，整個人忽然有一種背脊發涼的感覺。
她心中立馬生了警惕，但是卻沒有發現身邊坐著的上官歡卻傲然地抬起了頭挺起了胸，好像要讓大家都看見。
“哦，對，阿允還沒封賞。”
聖上道，看著秦氿的方向，話中談的卻是贏允。
“阿允。”
“聖上。”
對麵的贏允直起身，聲音溫潤又清冷，態度端的是不卑不亢的矜貴凜然。
聖上打量著他的這幅清風傲骨的模樣，眼底眸光漆黑幽邃，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聖上道：“你此番功勞最大，朕決定，給你賜婚！”
這一回，聖上連客套話都未說一句，直接便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和決定。
在聖上的話音落下之後，眾人隻覺得剛剛的寂靜和沉默又循環了一遍。
而這一回，震驚的人並不是贏允，而是秦氿。
她驚訝地看向上首的聖上和皇後娘娘，她的目光如此明顯灼熱，這二人不可能感覺不到。
但是此刻，這二人卻好像無視了秦氿的存在一般。
聖上道：“你的後院，也太冷清了一些，朕知道你不喜熱鬧，但府中多些人，也更好照顧你。”
還真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但是怎麽聽著就讓人覺得不舒服呢？
莫說是秦氿了，就連秦瑛此刻都顧不得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同樣是皺眉表示驚訝和不解。
一向開朗的秦蕭，此番也收斂起了嘴角邊的笑容，變得嚴肅又正經起來。
聖上說這話，將秦氿這個贏允的正妃置於何地？
而最讓秦蕭覺得可氣的是，平日裏表現的一副對他侄女體貼溫柔非她一個不可的贏允，如今竟然沉默了。
哦，不，與其說是沉默，倒不如說是，聖上根本沒打算讓他開口拒絕。
“上官家的小姐上官歡，你應該也認識，你們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馬，她給你做側妃，倒也合適。”
上官歡。
身邊的女子忽然一下子春風得意一般昂首挺胸，還學著秦氿之前挑眉挑釁的模樣看了一眼秦氿。
秦氿總算是明白了為何這上官歡從一開始看見自己便一副誌得意滿的模樣，合著，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之前楚兒去餘安城宣旨時，朕讓他問一下你的意思，如今過了這麽久，想來你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之後，聖上再次拋出了一個驚雷，他不急不緩地說出贏楚詢問過贏允的事。
果不其然，在聖上的話落下之後，秦氿的目光便從他們的身上轉到了贏允的身上。
那眼神看起來不可置信，顯然這件事情秦氿並不知情。
贏允眸色清冷，眼底一片冰寒，聲音冷淡。
“此事，須得問過阿氿意思。”
“阿允，是給你賜婚，又不是秦氿，雖說她是你的正妃，但你府中隻有一人怎麽行？如何開枝散葉？再說，秦氿知書達理，想來，也是同意的，你說是嗎？阿氿。”
贏允的話落下，皇後娘娘忽然便笑說道，說著的同時，將目光投向了秦氿，話裏話外，皆是給秦氿帶了高帽子。
秦氿還不知道，自己在這位皇後娘娘眼中竟然是知書達理的一個形象，要是她拒絕，豈不是暴躁驕橫了？
不讓贏允娶側妃，那就是擅妒了？還扯到了開枝散葉的問題，她……
秦氿越想越氣，同時氣的，還是贏允早就知道這件事情卻並未和她提前招呼過。
剛剛還在擔心聖上替姑姑亂點鴛鴦譜，合著，這亂點的，是贏允，波及到的，還有她！
秦氿又氣又怒，她勾了勾唇角，道，
“皇後娘娘說的對，不過這件事情，還是得看王爺心意，王爺同意，我自然沒什麽話說。”
他敢同意一個試試！
沒想到秦氿竟然又將這個球拋回給了自己，贏允詫異地同時看向秦氿的方向，卻發現後者麵色冷漠，就是不看向自己這邊。
阿氿生氣了……
這個認知讓贏允有些詫異，但是隨即，他的眼底便泛起了冰冷，他看了一眼讓秦氿生氣的罪魁禍首。
那位聖上似乎並未察覺到這位允王爺冰冷的氣息，反倒借著秦氿的口，順勢詢問起了贏允，
“阿允，你意下如何？”
“餘安城瘟疫一事剛了，二皇子的確同臣說過此事，但臣早已忘了。謝聖上好意，臣一介殘病之軀，還是不要耽誤人家姑娘了。”
“說什麽耽誤不耽誤，阿允你隻管留在京城好好養病，賜婚這事不急，你想清楚了再說，畢竟，聖上也不能給你們牽一對怨偶不是？”
皇後娘娘繼續當起了和事笑說著。
這一會贏允沒有開口說話，聖上和皇後娘娘也就默認了讓贏允回去想清楚。
眾人又說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給贏允賜婚的這件事情，倒像是一個投湖的石子，激起了一陣小小的波瀾漣漪，很快就被掀了過去。
晚宴結束之後出了宮門，秦氿直接便朝著來時和秦瑛一塊的馬車走去，她的步伐飛快，背影雷厲風行，任憑誰都看得出來她在生氣。
贏允加快腳步追上她，
“阿氿。”
“放開我。”
秦氿徑直甩開贏允接觸自己的手，轉身漠然地看著贏允。
二人這一鬧別扭的動靜很快吸引了結束晚宴之後出宮準備回家的一些大臣們。
大家一直都知道這位允王爺和允王妃的感情甚篤，如今卻因為聖上要賜婚的事情，二人明顯生了嫌隙。
眾人心照不宣，各自放慢了回家的腳步，背地裏卻一個個豎起了耳朵準備仔細地聽二位到底會發生什麽事情。
秦氿看著看著贏允，忽然便冷笑了一聲，繼續朝前走著，顯然是不願意多搭理這位年輕王爺。
玄風替他的主子上前攔住秦氿想要上秦府馬車的動作。
“王妃娘娘，我們該會王府了。”
“要回讓他一人回去。”
得！這被氣的要回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