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裝進棺材
風聲蕭寒,夜涼如水,遠處寒山如同沉默蟄伏的野獸,隱藏在黑暗中窺探著過往的行人。
餘安城外三十裏的驛館客棧,燈火明亮,肅然嚴謹的軍隊穿著統一的服裝,在各處巡視著。
蟲鳴蕭蕭,更多了幾分試探和小心翼翼。
半個時辰,正是準備換崗的時候,瞭台上的守兵揉了揉眼睛準備從台上下去,忽然間看見不遠處的官道上閃爍著明滅的火光。
他揉了揉眼睛,隻見那火光不斷搖曳閃爍,有越來越近的趨勢,與此同時,急促的馬蹄聲也打破了夜色的寧靜,從火光閃爍的方向傳了過來。
至少一行五六人左右,且來者身份不明。
守兵看仔細了些,連忙招呼下麵巡邏的兄弟。
“戒備,有人朝著驛館來了!不知道是誰!”
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和呼喊聲讓驛館裏巡邏的將士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眾人舉著兵器,擺好的陣勢迎接著這些不速之客。
不過還沒等他們看清楚這些人到底是誰,一道冷漠嚴肅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移開柵欄!是允王爺!”
允王爺?眾人麵麵相覷,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率先看見了一個黑衣的侍衛,手執令牌繼續朝著他們喊著。
令牌上的團在火光的照耀下清晰又明了。
確實是皇家子弟才能夠使用的雕金龍令牌,在楚南,皇家人能有幾位?
除了一個剛剛到驛館休息的二皇子,那就隻剩下在餘安城治療瘟疫的允王爺了。
“移開柵欄,允王爺來了!”
在皇家令牌麵前,誰敢阻攔?
為首的一個校尉很快便高聲喊道。
攔門的柵欄被打開,幾匹黑色的馬像是旋風一樣嗖地一下子便來到了眾人的麵前。
前後左右都有黑衣護衛守護,中間的那位身穿白衣,俊朗絕豔的年輕人,不是允王爺,還能是誰?
“見過允王爺!”
贏允和玄風四人從馬上下來,麵對校尉的行禮視而不見,反而直接朝著驛館裏麵而去。
瞧著這氣勢洶洶的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找茬的。
校尉一臉困惑地看著進門的五人,壯了膽子走到贏允的身邊問道。
“允王爺,這麽晚了,您怎麽到驛館來了?”
贏允並未回答此人的問題,目光清冷似雪,掃過整個驛館,準備朝著大堂走去。
然而他的步伐很快停住,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另外一位年輕人身上。
贏楚穿著常服,看起來依舊讓人有些不寒而栗,即便是臉上帶著笑容,也極其容易讓人想到不懷好意這詞。
“皇叔,什麽風把您吹到這驛館來了?”
贏楚笑問著開口,嘴角彎起,笑意未到眼底,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贏允漠然地掃了他一眼,也不拐彎抹角。
“阿氿呢?”
不過他好像是問錯了人,因為在詢問秦氿下落的話問出之後,贏楚的臉上便出現了困惑的神情。
但僅僅隻是一秒,一秒之後,贏楚有些不屑地笑了一下。
“皇叔真會開玩笑,你自己的王妃,怎麽找到我的驛館來了。”
“贏楚,本王不想和你開玩笑,我隻問一句,阿氿在哪?”
“這我怎麽知道?我這才剛來驛館,腳還沒歇多久,怎麽會見過她。”
贏楚依舊是那副隨意狂妄的樣子,漫不經心的態度引得贏允氣惱不已。
他定定地觀察了贏楚。
“你當真沒有見過阿氿?”
“我見她作甚?她如今滿心滿意隻有皇叔一人,自是看不下皇侄的。”
贏楚道。
不知為何,這句本該是嘲諷冷笑的話語,似乎還夾雜了一點其他的寒意,像是……嫉妒和不滿。
“我自來到驛館,可從未出去過,更不要說進餘安城了。”
“你手下的人呢?”
“我是來宣旨的,帶的可都是父皇的人,皇叔要是不信,大可去盤問和調查。”
贏楚態度無畏,刀槍不入一般。
贏允看他一眼,給了身後的玄風幾人一個眼神。
得到示意的四人立刻便進入了驛館的房間搜查著,半柱香的功夫便出來了。
“王爺,沒有王妃的痕跡。”
玄風道,剩下的三人亦是朝著贏允搖頭。
秦氿不是被贏楚擄走的,那還有誰?
贏允想不出,心思有些煩躁,他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贏楚,轉身駕馬離開。
一行人無功而返,出了驛館,贏允吩咐道。
“派人盯著這裏。”
雖然驛館找不到,但是難保贏楚是不是把人給擄到了別的地方。
“是!”
看著贏允等人的背影重新消失在夜色中,贏楚始終沒有收回自己的目光。
校尉不解地走到了他的身邊,嘀咕道。
“允王爺這是怎麽了?大半夜地找允王妃?難道允王妃不見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身邊的皇子便斜眼睨了他一眼,眼神冰冷。
校尉摸摸鼻子,不敢再說話。
(手機上有一千字)
秦氿猜想自己應該是到了外麵的街道上,不然不會有這麽多的人聲。
可是,這麽晚了,餘安城哪裏還有這麽多人在外麵忙碌著,而且那些碰撞著自己的東西,又是什麽?
秦氿閉著眼睛,思緒瘋狂地思考著,突然,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
她知道外麵的那些人是什麽人了!
餘安城發生了嚴重的瘟疫,雖然現在得到了解決,可是也死了很多的人。
這麽晚了還有如此多人忙碌搬動東西的地方,隻有堆放屍體的義莊!
那些聲音,是棺材碰撞的聲音!
震驚過後,湧入秦氿腦海和內心的,是無盡的恐懼。
那些人將她裝在棺材裏,是打算借著那些出城焚燒的屍體,將她一塊運出城去。
秦氿覺得惡心的同時,更是遍體生寒。
她開始更用力地敲打著棺材的牆壁,但是外麵人聲雜雜,根本沒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而自己的棺材邊上,應當是守著兩個綁架自己的人。
他們聽見了秦氿的敲擊聲,壓低了聲音小聲地對話。
“大哥,裏麵的好像醒了,怎麽辦?”
“別出聲,把她搬上去,等出了城就好了。”
無視裏麵的秦氿,這兩人隻是警惕地看著周圍,以防有人注意到這所棺材裏麵的動靜。
“哎!你們兩個!過來幫忙!”
這兩人隻想好好地看著秦氿,卻不想被人當做了偷懶幹活的人,被人叫去幫忙。
為了不讓自己敗露,這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隻好跟了上去,一塊幫著搬起了裝死人的棺材。
這下好了,秦氿的求救,徹底沒有人聽得見了,她本來想呼喊的,卻忘記了自己被點了啞穴,一點聲音都發不了。
秦氿絕望地躺在棺材上,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即便外麵就是熱鬧的陽間和人聲,然而隔著四方的棺材板,秦氿仿佛與世長辭一般。
沒過多久,秦氿覺得自己躺在的板子移動了起來,好像有人將她搬到了板車上。
她還以為是之前綁架自己的那兩個人,然而,在這一聲動靜之後,秦氿的四周越發的寂靜。
而看守秦氿的那兩人重新回來之後,卻發現藏著秦氿的棺材早已經不在原地,一問才知道這裏的棺材早就搬上了板車準備運出城去了。
等他們來到了準備出城的板車前尋找時,齊齊停住了腳步,隻因為,出城的板車有十幾輛,而每兩板車上都有兩幅棺材。
十幾輛板車,二十幾幅棺材,他們早已經不知道藏著秦氿的棺材是哪一個了。
“大哥,怎麽辦?”
其中一人問道,語氣中不難聽出他的著急。
另外一人擰著眉,看了一眼依舊還在忙碌著搬棺材的人,咬咬牙說道。
“先跟著出城,到時候再找。”
於是二人隻好低調地混在了運送棺材的人員隊伍中,朝著城門口的位置走去。
經曆了這麽一遭,天就快亮了。
允王爺昨天晚上雖然封鎖了城門尋找秦氿的下落,但是依舊無所獲,眼看著天就快要亮了,這城門也不好一直關著。
於是贏允隻好吩咐玄風等人嚴守城門口的各個關口,並且嚴查出城的人。
自從餘安城解封之後,這每天出城的人不少,一些外地人因為瘟疫而困守在餘安城,如今瘟疫一解決,城門一解封,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自己的家鄉。
玄風和玄青領著守城的士兵嚴查出城的每一個人,天色大亮時,義莊運送棺材屍首的隊伍從街道盡頭緩緩走向城門。
玄風按例攔住了人詢問。
秦氿在玄風一走進時便聽出了她的聲音,她重新敲擊求救,但是半天都未聽到動靜,想著自己應該是被混在其中沒人注意的角落。
如今,她心裏隻能期盼著玄風能夠打開這些棺材查看一番,然而發現自己所在。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祈禱有了作用,玄風當著要命人打開來人。
混在隊伍中那些綁架秦氿的人心一提,早已經做好了動手殺出去的準備。
隻不過玄風的手剛剛伸出來,突然一道聲音便急急忙忙地響了起來。
“不能打開!”
是商陵的聲音!
秦氿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