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中毒
柳暗花明,終於讓人窺見一絲希望。
“夫人,喝藥吧,喝了藥就會好啦。”
用過早膳之後,紅袖端來一隻藥碗,依舊是烏漆麻黑的湯藥,還未喝便聞到了那股苦澀難聞的味道。
“良藥苦口。”
紅袖說道,跟在秦氿身邊也有一段時間了,自然知道她不愛喝藥。
道理秦氿懂,而且現在特殊時期,並不是秦氿耍小性子的時候,她端著藥碗一飲而盡,一旁紅袖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紙盒。
“對了,夫人,王爺還讓我準備了這個。”
蜜餞……
秦氿挑挑眉,心中越發歡喜。
“贏允什麽時候會回來呀?”
她問道,像是個期待得到禮物的小姑娘。
紅袖道:“想必午時會回來的,夫人可要和王爺一塊用午膳?”
這是自然。
秦氿點點頭。
意料之中的回答,紅袖也不打趣秦氿,轉身便去準備今日的膳食。
她歡喜地轉身離開,沒走兩步,突然便聽到身後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音。
突兀又清晰。
她茫然地轉過身,隻看見原本放在窗欞上的那隻白色青花瓷,如今已經變成了碎片迸濺的到處都是,瓶中的花枝掉在地上,枝葉耷拉著。
紅袖睜大眼睛,
“夫人!”
城主府長廊蜿蜒,天色漸晚,朦朧夜色開始籠罩城主府,四周景象變得昏沉陰暗。
幾道身影匆匆轉過拱門,帶起一陣晚風,尚未平歇,身影便已經消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城主府的東邊是待客的廂房院落,如今這裏住著的都是從上京城來的一些貴人。
其中一間院落,正是秦氿和贏允的住所。
年輕的王爺領著其他人的身影進入院門,尚未開口,眾人便目標一致地朝著主屋走去。
“主子。”
守在門外的青釉上前一步迎上眾人,清冷的眉緊皺著。
“王妃呢?”
“在裏麵,紅袖在診脈。”
青釉道。
贏允徑直便朝著裏麵走去,身後的幾人也要跟著進屋,被青釉伸手攔住。
“王妃如今身子不適,幾位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再怎麽說,秦氿也是染了瘟疫的人,這麽多人一下子湧進去,保不齊又出什麽事。
經青釉提醒,秦蕭和秦瑛的步伐立刻便止住了,左右為難了起來。
他們自然不是怕死,進去的人一多,對秦氿也不太好。
跟在最後麵的商陵看看兩人,徑直上前,
“讓開,我進去。”
商陵這樣說,青釉倒是沒攔他了。
後者直接便穿過秦蕭二人要往裏麵走,還沒走兩步,就被人拉住了手。
回頭一看,原來是秦蕭。
秦蕭目光認真堅定地看著他,
“可千萬要看好她。”
商陵挑挑眉,沒說話,但是秦蕭已經懂他的意思。
房間裏的光色有些昏暗,燭光明滅照亮一方空間,室內縈繞著一股清雅的冷香,聞來讓人沁人心脾,一點都讓人想象不到這是一個病人的房間。
屏風遮掩的內室,軟塌上躺著的正是一臉麵色蒼白的秦氿,那脆弱昏迷的模樣,哪裏還有往日半分的精氣神。
一旁滿臉擔憂坐著的,是剛剛進來的贏允,如今他凝著眉,漆黑深邃的眼瞳裏全是冷意和隱忍的不安。
紅袖站在一邊,同樣也是皺著眉,三個人,一個躺著,一個坐著一個站著,臉色都很是不好。
商陵默默地歎口氣,也沒多耽誤功夫,直接便上前,拉著秦氿的手腕開始診脈。
“人怎麽樣了?”
“自從喝了藥,就還昏著,也看不出什麽。”
回答商陵問題的是紅袖,一開口便是濃濃的擔憂和自責。
秦氿並不是忽然暈倒的,而是喝了藥才暈倒的,這才是讓幾人不安的地方。
“那些藥,病人喝了都沒有問題,怎麽秦氿喝了反倒起了副作用。”
商陵不解,紅袖同樣不解。
在看見秦氿暈倒的那一刻,沒有誰會比她更加心驚膽戰。
商陵拿捏著秦氿的手腕,神情嚴肅又認真。
“如何?”
贏允見他許久不說話,反倒是表情越發凝重,便忍不住開口。
商陵望他一眼,然後將秦氿的手放下,
“多半,是中毒了。”
贏允:“……”
紅袖:“……”
“中毒?”
過了半晌,贏允清冷的反問聲響起。
見商陵點頭,贏允便將目光投向了紅袖,紅袖連忙搖頭,
“藥從後院藥房端過來,從沒有離開過奴婢的手,奴婢也絕對不可能下毒的。”
話落,又擔心贏允不信,紅袖便跪了下來。
“主子。”
贏允始終抿著唇未說一句話,商陵看看緊張不已的紅袖,再看看隱忍沉默一言不發的贏允,開口道,
“這件事不會是紅袖做的,她什麽人你還不清楚?”
若是信不過,當初也就不會被安排在秦氿的身邊了。
這個贏允自然知道,隻是……
“能查出來是什麽毒?怎麽中的。”
商陵正要開口回答,屋外便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看看,是哪個人說老夫的藥有問題的?”
南山聖醫來了。
秦氿昏迷,驚動的人並不多,都是一些親近之人,不過,既然驚動了贏允和商陵,自然也會驚動那位南山聖醫。
屋外的秦蕭和秦瑛看著這位南山聖醫吹著胡子瞪著眼走進了屋子裏,也沒敢攔。
不過秦蕭倒是對這位南山聖醫頗有幾分微詞,尤其是如今自己的外甥女還因為喝了這位南山聖醫的藥昏迷不醒,那就更有意見了。
他盯著南山聖醫走進房間,大有要在他身上灼幾個洞的趨勢。
不過那位南山聖醫顯然沒有心情注意到他,一進屋子,就看見自己的徒弟和贏允一臉的沉重。
目光再一移,就看見了躺在一旁榻上的秦氿。
這就是贏允小子娶的媳婦?
南山聖醫皺眉:怎麽覺得有些眼熟。
“師父,您來了。”
沒等南山聖醫打量完,思緒便被商陵打斷。
他咳嗽兩聲,從秦氿身上收回目光,點點頭,和之前商陵一樣,抓著秦氿的手把脈。
很快他便察覺出了秦氿的異樣,和商陵剛剛所說的一樣。
“中毒?”
南山聖醫這樣說,那定然導致秦氿昏迷的主要原因就是中毒了。
隻是,種的是什麽毒?又為什麽會中毒?
昏迷前,秦氿唯一入口的東西,便隻有那碗湯藥。
“之前的藥碗還在不在?”
南山聖醫問道。
紅袖連忙點了點頭,將之前的藥碗端了過來。
南山聖醫和商陵皆是檢查了一遍,和那些病人喝的一樣,並沒有什麽問題。
既然如此,導致秦氿中毒昏迷的原因是什麽?
贏允緊抿著唇,看著昏迷的秦氿,目光漸漸沉了下來,握著秦氿的手慢慢收緊。
“師父,有什麽辦法,能讓她醒過來?”
一旁商陵看見贏允這樣,心知他是動怒又心急了。
南山聖醫掃了一眼秦氿,渾濁的眼底多了幾分沉思和打量。
“有,紮兩針就好了。”
他掃了一眼商陵,
“我來說,你來紮針。”
商陵:“……”
南山聖醫說了幾個穴位,商陵施針。
最後一根針入穴,原本一直安靜躺在榻上的女子忽然有了動靜,呢喃了一聲,便要悠悠轉醒過來。
“阿氿。”
響在耳邊的聲音忽遠忽近,秦氿覺得熟悉,一睜開眼睛便看見床榻邊站著的人。
贏允紅袖商陵她都認識,還有一個胡子花白的老者,看起來像是個老小孩一樣。
見她醒來,睨了她一眼,然後偏過頭去。
秦氿:“……”
眼睛茫然地左右轉了一圈,見自己都躺著,其他人都站著,身邊的贏允還一臉擔憂的神情。
“你們怎麽都來了?我又怎麽了?”
直覺不對,秦氿開口問道。
那個“又”字,當真是聽得人忍不住挑眉。
贏允沒回答秦氿,說話的是商陵,三言兩語說了清楚。
當聽到自己中毒時,秦氿睜大了眼睛。
“我這幾日並未覺得自己有中毒的征兆,你們是不是診錯脈了?”
秦氿話音落下,一旁的老者便冷哼了一聲。
秦氿很快想到,一個人或許可以說診錯,但總不能兩個人都診錯吧,而且還是商陵和他師父。
“你這幾天,有沒有吃什麽不該吃的?”
商陵問道。
秦氿皺眉搖了搖頭,她吃的東西都是紅袖和青釉經手的,這二人雖然跟在她身邊的時間不長,但卻忠心耿耿,自然不會對她下毒。
而她感染瘟疫這幾天,也沒有出去過,別人哪裏有機會對她下毒。
“如果,在你感染瘟疫之前你便中了毒呢?”
自秦氿醒來之後一直沉默的南山聖醫開口說話,引得眾人目光相移。
秦氿皺眉,
“感染瘟疫之前便中了毒?”
那為什麽現在才發作?
“你來餘安城,可有接觸過什麽人或事物。”
南山聖醫問道。
秦氿努嘴,那可多了去了,可是,但凡是她接觸過的,大家也都接觸過,要中毒,也不會就她倒黴,一個人中毒吧。
秦氿搖頭,依舊沒想起什麽有用的線索。
“我中的是什麽毒?”
秦氿開口,總算是問出了一個大家都關心的話題。
“烏頭毒。”
南山聖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