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夜襲
那些人若是一直守在城外，城外的人想要進城支援他們，勢必會碰上，到時候隻怕又是一場惡戰。
秦氿聞言，忍不住看向秦瑛，果不其然看見後者清冷的眉眼皺起，眼底隱隱有擔憂。
贏允沉默半晌，片刻後才道。
“玄風，傳煙花令，讓玄天帶人過來，派人關注城外動向，保護好餘安城的百姓。”
“是，主子，屬下這就去辦。”
秦氿朝著青釉和紅袖點了點頭，二人也跟著玄風一塊離開了。
將事情都吩咐下去之後，眾人還是沒有放下心中的大石頭，外麵已經完全安靜下來了，夜幕降臨，一朵藍色的煙花悄然從城主府的後院升出，在漆黑的夜幕上暫放出絢爛的光輝。
城門口蹲守的餘安城百姓看見，隻認為好奇又困惑，而城外駐守的士兵和上京城的驃騎看見，卻冷漠地勾了勾唇角。
月如鉤，懸掛東方，尚未歸巢的孤鳥在樹丫上淒慘地叫著，被一堵城門隔絕的兩方，卻是全然不同的光景。
夜風有些寒涼，長廊下，清冷的月色光輝鋪徹屋簷，灑遍長廊，廊下站立著的白衣年輕人身形清瘦又孤傲，背影在月色襯托下染了幾分寂涼。
一道身影悄然走近男子身後，在尚未有動作的時候，便被男子敏銳地察覺，後者淩厲地轉身，手極為迅速準確地抓住身後人，漆黑墨色的瞳眸裏一閃而過的銳意。
然而，在看清楚身後人模樣時，這樣銳利和淩厲卻盡數收斂。
“阿氿……”
一時間，他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翩翩公子清潤儒雅的模樣。
秦氿的手上拿著一件披風，此番手被贏允抓住，她清澈透亮的目光落在贏允的手上，年輕人這才後知後覺地鬆開來。
“是不是嚇到你了？”
男子溫聲詢問道，眸光柔和清淺。
他接過秦氿手中的披風，卻轉手披落在了她的肩上。
“這是給你準備的。”
“夜風涼，你披著。”
贏允道。他的動作無聲，一舉一動做來，卻莫名讓秦氿覺得安心。
秦氿彎彎唇，正想要說些什麽，忽然一陣夜風襲來，她喉嚨一癢，便咳嗽了起來。
“咳咳。”
雖然是輕微的，但是麵前的人還是有所擔憂地輕蹙起了眉頭，攏了攏落在她肩上的披風。
“這些日子，竟清瘦了不少。”
秦氿摸摸自己的臉，並未覺得自己有些清瘦，但是在贏允看來，麵前的姑娘卻有些臉色蒼白，不管是氣度還是精神，已然沒有當初來的這麽好。
“那等事情結束，讓紅袖好好給我補補。”
秦氿開玩笑道，刻意在緩解二人之間凝重的氣氛，
贏允自然是察覺出來了，俊雅的年輕男子淺笑彎唇，溫涼的指尖輕撫過女子的眉眼，眼底似落了月色般柔和的光澤。
院中寧靜，牆角邊的一株天竺開的甚是好看翠綠，悄然在月色下伸展著自己的枝葉，讓自己也浸染一些月光的照耀。
秦氿和贏允相互攜手穿過長廊拱門，月色下的一雙璧人看起來著實登對般配。
行至一處長亭，秦氿的步伐忽然停了下來。
身側的男子並未詢問，隻是順著秦氿的目光看去，隻見不遠處的長亭下，孤身一人站著的紅衣女子清冷又孤單。
秦瑛……
同樣是有情人，贏允怎麽會察覺不到秦瑛此番心中所感。
“去吧，我回屋等你。”
他鬆開秦氿的手，聲音甚是溫和。
秦氿點點頭，這才朝著亭子裏的秦瑛走去，贏允望了她的背影好一會，這才轉身離開。
“姑姑。”
秦氿步上台階，輕微的試探聲打破了女子的沉思。
後者很快回了身，清冷似雪的一雙眸子落向秦氿，她還未來得及收斂自己眼中的擔憂和想念，就這樣被秦氿看著正著，並且被秦氿直接戳穿了心思。
“姑姑在擔心上官謹？”
秦瑛原本想否認，但張口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她沉默良久，反而點點頭。
這樣直接展露自己心意的秦瑛實在難見，秦氿的目光隨著秦瑛落向了遠處墨色深沉的夜空。
“上官謹此刻，想必也無比想要回到姑姑的身邊吧？”
她反問道。
秦瑛想要嗬責她，可一想到那個男人的性子，就覺得秦氿所說的並不是沒有可能。
“阿氿，你說，為什麽一個人會喜歡上另外一個人？”
秦瑛忽然開口。
那一瞬間，秦氿覺得此刻的秦瑛並不是那個孤傲冷漠，拒人千裏之外的秦瑛，眼中迷茫的光像是十六七歲情竇初開的姑娘。
秦氿啊了一句，沒想到秦瑛竟然會問這樣幼稚的問題，但是仔細想想，或許連她都回答不上。
她心悅贏允，為何心悅，是因為前世的愧疚嗎？還是重生以來，二人所經曆的種種，讓他們從表麵平和的相敬如賓到現在的相知相惜，亦或者是，兩者都有？
秦氿認真想來，還是覺得後者多一些。
她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秦瑛，秦瑛顯然因為秦氿的話感到慨然。
她和上官謹之間發生的事情，並沒有多少人知道，但是她自己卻十分清楚，一個江湖上的風流宮主，一個上京城的將門之女。
算不上是天壤之別，但卻是截然不同的二人，可如今卻能產生交集，牽扯出如此種種，隻能讓人感歎緣分的奇妙。
到最後，秦瑛幹脆歎了一口氣，這一口氣，讓秦氿覺得秦瑛好像是做了什麽重要決定一樣，一直以來壓在她心頭的石頭被搬開。
不用想也知道，又和上官謹有關。
秦氿心中無奈搖頭，她看了一眼漸深的夜色，和秦瑛告辭，離開了長亭。
剛剛轉身，突然頭頂上空飛掠過一道長長的火光，一下子劃破夜色漆黑，像是流星一樣。
秦氿困惑地停下步伐，抬頭向上看去，隻見無數的紅光在她的頭頂上空掠過，漆黑夜色下的一切模樣，此番都無處遁形。
這哪裏是流星，分明是箭尖染火的箭矢飛進城來。
箭矢落地，很快便點燃了周圍的物件，城中的火光，也變得越發耀眼奪目起來。
然而秦氿和秦瑛看見，二人的臉色，卻都不約而同地齊齊一變。
二人相互對視一眼，甚至來不及說話，便直接朝著城主府外奔去。
此刻城主府外的街道上，已經是火光一片，混亂不堪，在漫天帶火的箭雨中，那些守在城門的百姓包頭四處逃竄著，驚叫聲連連。
大街上奔跑著各色的人，玄風和青釉紅袖等人正帶著人在潑水滅火，但麵對漫天的火勢，這些人的行為，不過是杯水車薪。
采用火攻，那些人，是要將他們燒死在城中嗎？
秦氿又氣又怒，突然耳邊傳來救命的哭聲，她循聲看去，隻見滿是火光的街道上哭坐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秦氿並不陌生，上次便是她詢問秦氿她們會不會死的那個小女孩，秦氿當時還給了她一個饅頭。
可秦氿記得，當時這個小姑娘的身邊，還有另外一個少年，是她的哥哥。
她的哥哥呢？
秦氿來不及細想，她衝入混亂之中，避過隨時都會落下的箭，朝著那小姑娘奔去。
“小妹妹。”
秦氿蹲在這小姑娘的麵前，著急地左右看了兩眼，
“你哥哥呢？”
她問道，但麵前的孩子實在是哭鬧的厲害。
秦氿隻好將她一把抱起，朝著安全的地方撤離，隨同她而來的秦瑛早已經加入了抵擋羽箭的隊伍當中。
但是箭勢迅猛，比今日白天的還要更加洶湧，加上點燃了火苗，不過被讓她劈落到何處，都會走水。
秦瑛惱怒又焦急，看了一眼滿大街逃竄的人，在漫天的火光中，這樣的場景不亞於她曾經經曆過江湖廝殺的戰場。
“嗖！”
突然，一隻火箭朝著她迎麵射來，秦瑛慌忙退後兩步，頭頂上空，卻又有更多的火箭飛來。
照這樣的趨勢下去，今天晚上，他們不是被燒死在這裏，就是被累死在這裏。
“大家快進城主府去！快進去！”
混亂中，有人朝著餘安城的百姓喊道。
這個時候，誰還管進城主府到底會不會死，大家隻想躲過這場射殺，然後平安地看見明天的太陽。
百姓們有了同一的目標，慌忙朝著城主府奔去，玄風和青釉一邊幫忙攙扶著跌倒的人起來，一邊抵擋著來自四麵八方的箭雨。
突然，一旁的屋舍上跳出了數十名黑衣人，舉著閃爍著寒光的尖刀朝著玄風等人攻擊而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後夾擊，玄風等人很快陷入困境。
秦氿將手中的小女孩放下，叮囑著她在這邊安心地等待著，一轉頭便加入了支援青釉和紅袖的戰鬥之中。
“夫人？！你來幹什麽？快回去，這裏奴婢等可以。”
青釉和紅袖看見秦氿，不禁有些驚訝和著急。
“少廢話了，現在這樣的局麵，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秦氿手中隻有短刀，一旁的青釉看見，連忙從旁邊抽了一把劍丟給秦氿。
三人成鼎足之勢對抗著麵前的黑衣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秦氿加入的緣故，這些黑衣人在看見秦氿之後，連忙舉刀發動攻擊，招招淩厲又狠辣。
眾人很快也發現了不對勁，這些黑衣人，隻怕是衝著秦氿來的。